《恶魔日记》我爱跌坑

5、生活真愉快

　　我正蹲在地上挤眉弄眼研究着为嘛我的次元袋会吐出一活物来时（次元袋通常不能放入活体），刚破袋而出的小红龙正步履蹒跚意图逃离我的魔爪。可惜它还没爬几步，就被我长长的尾巴捞了回来——哼，别以为你从我的口袋里跑出来了，就不是属于我的东西了。

　　小红龙愤怒嘶吼以表达它强烈的不满，我对此充耳不闻。直到它犯上作乱，张开满口乳牙的小嘴“啪叽”一下咬在我的尾巴上——由于实在是很痒，我这才决定分点注意力给它。我把尾巴尖儿拎回眼前，与被触须缠成纺锤状的龙宝宝四目相交。此过程中它始终没有松开紧紧咬住我尾巴的小牙，始终像条大鱼咬住饵线般，伸长了脖子垂挂在那儿。

　　沉默无言的对峙持续了将近5分钟，小龙龙终于恋恋不舍放过了我的尾巴——它需要空闲的嘴巴来说话；但那对金色的双眼中依旧怒火满满。“快把你那满是恶心须须的脏尾巴，从伟大的菲尔哈姆特雷索斯·巴莱克萨斯·安吉利亚琼约尔的身上拿开！现在、立刻、马上！”幼小的红龙费劲了吃奶的力气吱哇乱叫，喷得小火星子四处乱溅。

　　我奇道：“都说龙是强大而聪明的生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连刚出生的小家伙都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给自己取上这么一个又臭又长的名字，真了不起。”至少我做不到，我心想。
　　傻龙宝宝立刻像被捧上天了般得意洋洋翘起了尾巴，骄傲道：“强大和聪明是没错啦，不过有一点我必须要纠正你——”边说还边轻蔑地瞟了我一眼，“我不是刚出生，我出生足有100多年了！”然后它的表情转为了仇恨，挥舞着娇嫩的小爪子，龇牙咧嘴道：“要不是那个可恶的巫妖骗我喝了那阴险的毒药，把我变回了龙蛋，我早就#￥%OO&%XX*……（以上省略某龙对自己未来将取得的伟大成就的空泛吹嘘）”龙宝宝在一旁喋喋不休，而我则悄悄摸出羊皮纸，在上面写下：

　　【一头蠢龙的经历告诫我们：好孩子不能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那就是一个变形术吧？”我打断了它的滔滔不绝，“如果说你在一颗蛋的状态下没有办法施法解除，那现在总可以了吧？”我希望它能变大一些，这样肉会比较多一些，所以我开口询问有没有让它变回去的可能。
　　小红龙的脸色顿时变得变幻莫测五彩斑斓。我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虽然龙都是天生的施法者，可偏偏它们十有八九都很懒。与花费大量精力研究魔法相比，它们更喜欢躲在洞穴中守着大堆大堆的金银珠宝呼呼睡大觉。当然，总是有个别特例的，不过显然我面前这头老黄瓜刷新漆装嫩的小家伙不在此行列中。

　　我向它致上了无限怜悯和万分同情的眼神。大概是被我的眼神给刺激到了，小家伙连忙找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无能：“我、我当然可以！我是说、我原本应该能行！可是那该死的巫妖在我变成蛋的期间不，停给我添加了许多奇怪的魔法催眠和暗示，他希望我重新孵化以后能够认他为主人为他效劳一辈子！所以……所以……”
　　看它满头大汗的样子，我很好心接下了它的话：“所以这个被修改增强过的变形术，你没有办法解除，是吧？”小龙龙忙不迭点头如捣蒜。我在心中默默收回了我对龙这种生物“强大而聪明”的评价。

　　虽然我们恶魔和魔鬼是世世代代势不两立的种族，但这并不妨碍我向对方的优点学习。
　　我对这头傻兮兮的小红龙说：“好吧，我们暂时不谈这些。我们来谈谈一个现在需要处理的问题。”小龙龙歪着脑袋，用它那在我看来单蠢无比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救了你。”我接着说，“你该怎么答谢我呢？”
　　“我没有求你救我。”小红龙极端傲慢地一撇小脑袋，语气中充满了“你多管闲事”的暗意。
　　呃，我是有气量的恶魔领主，就不和它斤斤计较了。
　　“那我送你回去好了，咱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我万分诚恳道，好似我是要送一个迷路的孩子回家那般理所当然。
　　小家伙顿时一张龙脸涨得通红，乳牙咬得咯咯作响。很明显，它痛恨而且极不甘心受到威胁，但是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它还呈纺锤状被挂在半空中呢。
　　我继续采取大棒加胡萝卜政策：“我对一条高贵的红龙也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小红龙：“……”
　　无视它那难以形容的眼神，我自顾自说：“我一直觉得笔录员是一份非常值得尊敬的职业，而我现在正好需要一名！你有没有兴趣替我工作呢？管饭又管住，机会难得呀！”原来那个被我留在深渊里没带出来，真是失策啊失策！

　　这确实不是什么费力的工作，也没有危险性。最重要的是，对一条没有父母照顾的幼小红龙而言，有人提供免费的伙食这一点，很有诱惑力。
　　就在这条傻龙犹豫不决之际，我抛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与其自贱身份给人类巫妖打工，不如给更强大的恶魔打工不是？何况我还是一领主，三天两头被人上门找茬，指不定哪天就死于非命，到时候我们的合同就解除，你就重获自由。这不是很划算的一笔交易嘛？”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个魔鬼了，开始以诱骗为乐趣了。
　　“可是人类死得比恶魔更早更快啊……”就差给自己的不矜持行为找个台阶下的小笨蛋，挣扎嚅嗫着说出了它最后一个纠结的问题。
　　“你别忘了那个老法师是个巫妖啊，是个不死生物耶。除非被人杀死，否则它永远也不会自然消亡。人家是什么身份？是塞尔红袍法师会的八大首席之一，有点脑子的正常人类哪个敢去随便上门挑衅呀？这和我们恶魔的规矩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哟，你可要想清楚了啊……”我故意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彻底攻破傻红龙的心理底线。

　　我尽全力维持住脸面上的淡定，在小家伙怯生生极不平静的注视下，平静地收起滴了龙血、印了真名的魔法契约；而我心底早已狂笑到喷：说你笨你还别不承认了！哇哈哈哈哈哈哈……！
　　就这样，我成功签下了一条白活了百岁、实质与刚出生没什么区别、事实上也的确是刚出生的、在我看来有点脑残的、傻傻的小红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