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被诬陷的小说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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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一本推理小说风靡全球，改编出电视剧、电影等许多衍生作品。一时间，年青一代小说家莫臣新名声大噪，并在次年获得推理小说最高荣誉。
一个月前，一场惊天丑闻占据了所有报纸的版面头条。
莫臣新陷入谋杀指控！
无数出版商退稿，正在筹备的新版电影剧本也被发回重审。天之骄子，一夕之间就陷入灭顶之灾。
豪宅，带花园的那种。
“去Y国发起重审是最不明智的做法，先生，别被那个无良律师骗了，我才是能够帮助您脱离险境的人！”律师愤怒说道。
青年穿着干净的衬衣，格纹西装外套，搅拌咖啡里的糖块，英俊的侧脸冷漠含笑：“我比你更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能解决我的问题，我当然不会找上那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律师松了口气，正要继续向莫臣新阐述他的计划，却见对手抬手制止：“剩下的事，晚上再详谈。希望到时，你给我的是一个完整详尽的方案。”
说完，莫臣新结束了通讯。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里一幅城市街景正徐徐展开。再仔细一看，是霖市街道的监控画面。
一个少年穿着棒球外套，休闲裤，黑色口罩勾勒出属于混血的完美轮廓。那双眼睛蓝得深不见底，而奶白色的卷发正像是羊绒一样泼在耳后，带着点干净的英伦气质。
少年倚在街角，两根手指夹着烟，眉头皱痕略深，睫毛一根根低垂下去，含糊不清地跟电话那头交谈：“钱货两清的道理，难道查尔先生不懂？”
在他的棒球服口袋里露出名片一角，隐隐看到一个“舒”字。
“将电话给他，我要与他交谈。”
“身为伊莎贝尔夫人的儿子，我想他应有起码的家教才对，”少年嗓音冷淡下来，“让人感到苦恼的追求，应当适可而止不是吗？”
——“但是您现在的处境，的确需要我的雇主帮助吧？”
“没有那个必要。”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将露出一角的名片按回口袋，他摸索出一板药片，屈指抛上半空张嘴接住，咽了下去，又将那板药片塞回去。
动作熟稔得像是重复过无数次。
精通于海洋法系、有着全胜诉讼战绩的舒质律师，最近陷入了难题。
海洋法系，也被称作“YM法系”，是西方国家与“大陆法系”并列的一种法系。它由人们认知中的公序良俗判定谁是谁非，由平民组成陪审团。
它讲究循例，判例。相比于大陆法系依据事实确定法律规定，注重法律解释。海洋法系则更注重以往类似案件的判例，并以此作为参考标准。
换言之，一旦在法官、陪审团、律师之间博弈出一个史无前例的结果，从此以后所有相似判决，都必将参考这一次标志性的个案。
舒质借助这套法律体系，靠着诡辩和媒体舆论的影响，每每胜诉。即使面临最危险的情况，也能成功让对面撤诉。
他几次险象环生的绝地翻盘成功案例，也成为这套法系的一部分。
“三天之前，他主动致电，建议我去Y国发起重审，并承诺会向我提供帮助，开出了一个不低的雇佣金额。”莫臣新说，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便站了起来，端起咖啡，走到监控画面前。
“似乎是被行业抵制，啊啊，一个为钱丧心病狂的律师，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来人顶着灿烂的笑脸，正是霖市出版社的主编：“那些烦人的媒体，听风便是雨，等到这次胜诉，我们还会接着合作吧？”
莫臣新颔首。
正在这时，监控画面里面，少年身影消失了。
他调了几个附近街道的监控，都没有找到对方踪影，已然兴致缺缺，一通电话却打了进来。
“先生，检察方又找到了新的证据！他们希望提前开庭。”
莫臣新捏紧了手机，冷冷道：“通知律师。”
*
舒质不自然地被老人握着手感谢，垂眼别开了脸：“这没什么。”
不等对方再感激，他已经脱开手，快步穿过法院前面绿灯的马路。作为一位优秀的律师，他的住所就在霖市法院对面的公寓楼。
一边走，他一边拿出手机，再次拨通那个号码。
接通之后，莫臣新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古怪，淡淡喊了声“舒律师”，然后没有往下。
“新闻上说，检察方找出了这次谋杀案的关键性证据？”
“谁知道呢。”莫臣新说。
不等舒质开口，他继续道：“我已经找好了律师，并不打算再找一个。舒律师贵人事忙，不是刚刚解决了一桩漂亮的案件吗？”
莫臣新眯着眼滑动完了手机上的新闻，读出标题：“《弃养母亲时隔十八年打官司要求儿子赡养，律师无底线为其辩护》，除了舒大律师，似乎也不会有人接这么一个烫手山芋了。”
“你真的很烦人，”对面淡淡道：“既然你不需要，那就算了。”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莫臣新怔了一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也没有深想，重新拨了李律师的号码，继续商议眀天开庭的事。
马路对面，一个戴着白色鸭舌帽的青年急匆匆走来，微微俯身关切道：“没事吧？”
他拉住对方手臂，想用学校里学到的急救知识帮忙，对方却已经抬头睁开眼睛，说了句谢谢然后站起了身。
青年摸了摸鼻梁，有些局促地说：“是你啊。”
他对对方的蓝眼睛印象深刻——在刚才的法庭上，那双眼睛时而轻快促狭，有时讥讽嘲弄，在陪审团的谴责之下，仍能谈笑风生。
舒质打量了一下青年，沉思后才想了起来：“手下败将。”因为嘟囔的声音低，青年并没有听见，也没有松开手。
“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要不还是去医院吧？你带药了吗，要是路远就先买瓶水……”
少年指指前面的公寓楼。
青年讪讪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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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质走进楼里，低头拿门卡，感觉到一个脑袋凑到旁边，说道：“如果是为谁抱不平，可以收起你的正义，法律就是公正，你已经……”
“不不不，”青年尴尬地连连摆手：“我是想向你请教，而且，而且你真的不去医院吗？家里有人吗？”
舒质：“……随便你。”
进了电梯，舒质闭目养神，对方还在喋喋不休。
“你叫什么？”舒质打断了下一句话。
青年愣了愣，没想到他们打完一场官司，对方还不记得他的名字，不免有些郁闷：“我叫莫桓，我知道你任职于霖泉事务所，等到毕业，我也打算去那里。”
“我马上离职。”
莫桓误解了他的意思，神情更加郁卒，悻悻不敢再开口。
舒质家里布置简单，毕竟只是暂时的落脚点。他从保温壶里倒了杯温水，先递给了莫桓，才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莫桓受宠若惊。
“抱歉，没有饮料。”
“没关系我不喜欢喝饮料。”莫桓立刻说。
舒质点点头，他原本就是客气而已。
莫桓小心翼翼说道：“我听说你最近在网上被抵制……”
“哦。”
莫桓噎了一下，差点没能说下去，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其实我想请你帮我哥打官司，而且我也觉得你比李律师强一点。”
李律师是国际上有名的资深律师，在微博上开通账号之后也迅速吸了十万粉。莫桓同样很崇拜对方。
“你哥是？”
“莫臣新，”莫桓说：“我哥也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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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
莫桓在舒质注视下，拨通了电话，支支吾吾对莫臣新说明了意图。
莫臣新沉默了一会儿，才温和道：“我记得你今天是和舒质在同一个法庭是吗？他在你旁边吧？”
莫桓默默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
少年单手抱着膝盖，另一只手正在滑动手机屏幕。已经不再望着莫桓。
屏幕上幽蓝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在发白的发梢上，跳跃出漂亮的色泽。
微博实时里搜索“舒质”，果不其然又被骂上了热搜。
这桩案件在网络上舆论压力很大，报酬却很少。如果不是因为濒临离职，没什么好案子，舒质是不会接的。
莫桓支撑不住电话那头的逼问，找了个借口就挂断了电话，走过来刚好看到屏幕上的几条微博，安慰说：“我明白你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内情。”
“什么内情？”舒质抬头。
他是标准的混血长相，在室内瞳孔颜色蓝得发黑，更显得其他部分颜色浅。此时少年懒洋洋抱着膝盖，脱了正装，里面是一件很厚的皮卡丘黄卫衣。
莫桓落在他拿手机的冷白手背上：“你不是知道那个奶奶这些年一直通过‘育苗基金计划’匿名暗中资助夏先生上学，当年会弃养也是被丈夫逼迫……”
舒质莫名其妙地打断：“我不知道。”
“啊？”莫桓傻眼了：“你不知道怎么会在法庭上说她有难言之隐？”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舒质从沙发上站起身，揉着肚子走向冰箱：“法庭上……卖惨不是很正常吗？”
“接了案子，得到酬金，帮雇主脱罪或者赢下官司，就这么简单。”
他拿出一杯冰激凌：“就算你哥真的杀了人，给够酬劳的话也不是……”
莫桓连忙说：“没有，我哥没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巨响。
莫桓吓得后退了一步，就见公寓窗户玻璃被砸出一个大窟窿，玻璃往里面掉了一地。还好舒质反应快，动作敏捷地躲开半步，毫发无伤。
他把冰激凌放在茶几上，走到门边去开门。想到方才门外的巨响，莫桓怕还有什么危险，跟在了旁边。
外面空无一人，对面墙壁上用红油漆写了几个字，不过因为写的时候被袖子擦到看不太清，只隐约看懂“丧”和“良”字。
门上也都是油漆味儿。油漆桶还留在案发现场。公寓楼狭窄的空间里分外刺眼。
莫桓愣了一下，慌张报了警，他突然听到了“卡擦”一声，转过头。
舒质拍完了照，传上微博，顺手还自己带满两个话题：#聚焦当前社会对律师的网暴# #正义从不会迟到#
看了眼莫桓的报警记录，顺手也拍了一张，编辑了进去。
莫桓：“……”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被诬陷的小说家（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