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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中原中也 ...

  •   中原中也归心似箭,毕竟家里还有那么一尊可怕的怪兽还在等着,即便这会儿它看似弱小可怜又无助,也不能掉以轻心。谨慎,这是他从首领和兰堂先生身上学到的宝贵经验之一,在哪里都能派上大用场。油门轰到了路标所设定的最大限制速度,车轮一路碾过行道树落下的枯叶,又将它们吹得个零散纷飞。

      路旁的景色化作流线飞速后退,他全神贯注,只想快点回家。他甚至已经在心底盘算,要是遇上恼人的红灯或者下班高峰期的拥堵,他就操控重力骑上房屋外墙或者屋顶。

      这称得上是满打满算了,一切不利因素都考虑在内,还有什么能够阻止他的脚步!但是吧,说来稀奇,意外总是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出现,猝不及防地给你来上一耳光。

      在他踌躇满志这会儿,前方头顶、行道树伸到路面上空的树影窸窣异响了一下,这之后,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其间掉了出来,对速度估算颇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机车不减速或者加速的话,这团不明物体的落点是中也的脑袋。

      但港口的武力值和体术天花板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被袭击的,中原中也娴熟的驾驶技巧配合重力超控,对机车的控制能力更是如虎添翼。他猛地扭转车头,强行扭转偏离了路线。柏油路面和橡胶轮胎摩擦出刺耳的尖啸,一个流畅的急弯,机车甩尾后停下。

      他从机车上探下腿,袭击者这会儿已经稳稳摔在了地面上,面朝下,不知情况如何。中也走到它跟前,还没仔细看,就觉得这后脑勺的轮廓异常熟悉,还没等这熟悉感落到实处,他便听到一声极其熟悉、但气若游丝的声音。对方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呜…好…好痛…”
      中也瞳孔地震,他慌乱了一瞬,“太、太宰?!喂!你这家伙怎么搞的啊?!”

      他想把小治从地上拉起来,但又因为不知道她的受伤之处在哪儿而不敢动作。这会儿,穿衣举止营造出的成熟感在他身上消失殆尽了。主要原因也许是少女的形象看上去委实凄惨,她穿着的连衣裙上到处都是不知道被什么弄出来的破损和血痕,连绷带都被划破了,细碎的伤口从手臂一直蔓延到小腿。被头发掩映住的脖颈更是糟糕,雪白的绷带让血给濡湿,因过久暴露于氧气中已经沉淀为深红。相处这么久,中也清楚知道自己的搭档是个什么性子:寻求的都是痛苦度较轻的的死法,对于疼痛谨谢不敏,有多远就会躲多远。

      因此这会儿她身上出现的的这么多伤口让他难免主观臆测了。她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是谁胆敢在横滨对港口黑手党的人出手?‘受到的攻击要加倍奉还’,铁律不容侵犯。在怒火发酵即将喷涌以前,他听到她哭唧唧地控诉道:“竟然有人在城区养烈性狗还不带口罩不牵绳!实在是太坏了!我被追出了整整三条街!三条街啊!”

      中也:。
      熟悉的无力感淋头直下,浇得额头青筋在蠢蠢欲动,他用力按了一下帽顶,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只狗就能把你弄成这样,你还真是有能耐啊。”

      “真的是很可怕的烈性犬啊,明明看起来挺温顺来着……”小治蠕动着把身体翻了个面。委实说她翻身与否都没什么太大差别,散乱的头发把她的脸覆盖大半,不看衣服是很难分清这到底是后脑勺还是正脸的。

      中原中也轻轻叹气,吸入妥协,“接下来你要回港口大楼还是哪里?我送你过去?”

      他说话的这会儿,小治默默把自己滚进了一旁的绿化带,里面种着的行道树底下竟然隐藏了一个动物窝,棕色瓦楞纸盒子是崭新硬挺的,未有露气濡湿浸染的痕迹,里面散落着几粒吃剩下的宠物粮,屋主不见踪影,不知道是被好心人带去享福了还是成为了城市背面的又一抹阴影。小治盯着这个瓦楞纸盒,团吧团吧身子,把自己塞了进去,纸盒边沿抵在她曲起的膝盖骨下方,一切都恰到好处,这个纸盒刚好能够装下她。

      双臂枕在膝盖上,再在交叠的双臂上搁下脑袋,她得意地宣告道,“我到目的地了,再见。”
      宣告完毕,她一脸安详地闭上双眼。

      目睹了这一切的中原中也终于抑制不住发痒的手:“……你这家伙给我清醒一点啊!!!”

      少年的咆哮和少女的痛呼穿透叶幕,惊飞将落在梢头的一对游鸟。

      这下子要捎带回家的东西就变成乌龟生活用品和一只脏宰了。狭小的车座让两个人不得不紧紧相贴,她拽着他腰侧的衣服,把额头都按在他的背上,她的声音被后退的狂风吹散,没飘走的部分顺着骨骼一路传到耳蜗,在鼓膜上敲出闷闷的回音。震动在耳部产生一阵酥麻的痒意,激得人浑身不自在。中也没好气地拉高嗓门,“白痴!我根本听不清楚你说话!”

      背后再也没传来任何声音,她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儿,在交叉路口等待红绿灯时,他朝后看了一眼,群青和千草色的天空把红绯夕阳吞噬得只剩一线,逐渐深沉的夜色和川流不息的车流之间,少女靠在他背上,发丝垂落颊边,只看得见一小块脸,她眼睛闭着,睡着了。

      她并不重,可人间失格延伸出的锁链牢牢将重力使箍紧,压得他无计可施,只能束手就擒。什么快马加鞭、飞檐走壁,机关都算尽,结果到头来算盘打水一场空,只能老老实实地和下班高峰期的社畜们一同困在车水马龙。

      还是没能快点回家。

      *
      有什么在扯动脸,像蚊子一样嗡嗡嗡地烦个不停,花了好一会儿功夫,小治才迷迷糊糊反应过来她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而恼人的蚊子则是中原中也,正在头顶叭叭叭地催着她赶紧处理伤口换绷带。她无神的眼睛看了中也几秒,然后又闭上了,“可是,好困。让我再睡会儿。”

      软绵绵的绷带团,伴随中也的声音重重砸中她的脸,“孰轻孰重你分清楚一点啊!麻烦死了,我就不该把你带回来!”

      小治再度睁开眼,她正躺在沙发上,中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环顾了一圈周围典型的法式装潢,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啊,chuya,你的烂俗品味真是一如既往啊。”

      “明明很高雅!哪里烂俗了啊!”他一脸抓狂地把人拽起来,拖着人走到了舆洗室门口,那扇门被他一踹就可怜地就范了,门户大开,露出中间摆着的……压了石板和砖块的塑料红桶。

      啊这,差点忘了正事!中也瞳孔地震。他光顾着把太宰治扛回来,忘记龟盒和饲料还挂在车上了!

      于是他默默关上了舆洗室的门,试图把瘫在地上一脸安详似乎又要睡着了的太宰治给拖回沙发,“算了你再睡会儿,等我把里面处理好了你再进去。”

      这话说得小兔宰治可就不困了,她唰地睁开眼睛,震声喊道:“不行!让我康康臭蛞蝓藏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说着,她以不符合伤患身份的姿态敏捷地挣脱中也揪着她后领的手,按压下门把手的同时飞快把身体从细微门缝里挤进去,直冲地面上摆着的桶,中也的‘喂——“刚喊出来,小治就已经掀飞了上面的层层砖板。

      她凝视着桶底,沉默,沉默,随后爆发的狂笑响彻房间,“不是吧chuya,你竟然对一只乌龟搞这么大阵仗?!”

      “闭嘴啊你这家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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