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训狗，白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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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出灌木丛，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沙地。
脚印在混杂着枯叶与细碎贝壳残骸的沙滩上蔓延了很远，他的目的地在几千米外的废弃码头边。这座码头因为地震改变了地貌而不适合继续做码头而被废弃，有船在这边搁浅之后卸货下来的大口径水泥管一直没人运走，在码头上停留了一年又一年。
他走在水泥管的森林里，时不时弯下腰往那些单管直径就有他半个高的水泥管里面望。
半小时后，他终于在最外层的、能够看到沙滩和海平面的水泥管里找到了蜷缩着呼呼大睡的大猫。
太宰小姐有一头过于卷翘的中长发，时常让人想她是不是去烫过头发，但鉴于这头卷发在狂风和大雨里都能坚.挺地卷着，白濑觉得这应该是基因的鬼斧神工吧。有的人十几岁就秃了，有的人从小就自然卷倒也很正常。此时这头卷发簇拥着她的脸颊，遮掩着颊上的晕红若隐若现；她的眼帘紧闭的时候，长而浓密的睫毛便在下眼帘处投下短短一层阴影。
“……太宰大人。”他跪坐在旁边，俯身低声呼唤着她。
没有用手去摇晃她，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因而，他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垂下眼帘。
*
太宰小姐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风和日丽，是个殉情的好日子。一切都很完美，就是身边蹲了条蠢狗。
“太宰大人。”蠢狗规规矩矩地士下坐，看到她醒来，十分恭敬地向她致意。
被恭谨以待的人却升起了一股逗弄蠢狗的坏心思，小恶魔在心里哼哼笑着，让面上流露出不满地嫌弃神色，非常明显，像是看到了什么晦气东西，“说了回国以后就别跟着我了，现在你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啊，白濑。”
她每说一句话，白濑的神色都要更仓皇一分，“不是的，太宰大人，是因为首领——”
“哦？你这是在反驳我？”扯起嘴角，小治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连听话都做不到，想当我的下属果然是靠痴心妄想做梦来得更快吧？”
白濑这下子不发出任何声音了，他只是在太宰小姐说出前半句话的时候就维持着跪资，把上半身紧紧弯伏在了地上，连额头都死死地抵在地面。
臣服的姿态。
他这样，小治心满意足了，差点没忍住想拍拍大白狗的脑袋。但，忍住，一定要忍住。她告诫自己。
‘野犬可是一种很贪心的东西。’
‘才不能让它们太早尝到甜头呢w’
她起身——可能是路桥工程要用的材料吧，这一批水泥管的直径真的非常大，她一米六站起来都绰绰有余——踱出了水泥管。面朝大海，抖了抖身上比咸菜还皱巴巴的西装套裙，她伸了个懒腰。
“美妙的一天~[音符]”
白濑弯着腰跟着她从水泥管里出来，进入黑手党之后，他的身高飞涨，但个子高并没有什么用，白发的少年好像还是有些害怕，身上的黑西装没办法带给他任何安全感，毕竟他跟随的可是……站在小治身后几米远的位置，他就不再向前了，手指拽紧了手提包的把手，“太宰大人，首领有新的任务派发给您。”
“啊，做不完的工作，黑心的资本家。”小治颓废叹气，她伸出手，“给我看看。”
手提箱打开，白濑疾走几步把箱子里的东西呈小治。
手里没接到东西，小治奇怪地扭头，一眼就看到了箱子里面厚厚的、装订成册的资料。这一秒，她脸色都变了，并开始滋儿哇乱叫，“哇啊，不会吧？！这么多？！”
报复吧？！一定是昨晚上顶撞他的报复吧？！
“是首领命令带上的箱子，中途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人触碰接触过它。”白濑说，神色怎么看怎么小心翼翼。
痛苦面具了。
小治悲痛地想把头磕进箱子里的黑纸白字上，白濑一惊，手臂突然齐来的手里让他差点没接住让箱子掉下去，可掉下去就完了啊！肾上腺素飙升，幸亏他的臂力还是可以的，马上施力托住了手提箱和港口最值钱的脑袋之一。箱子没有掉下，治小姐的额头结实地磕在纸面上。
看着上司卷毛脑袋顶上的发旋，他松了口气，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但是。
‘太宰大人…是在信任我吗——’
‘什么时候…要怎么样才能让得到您更多的信赖呢？’
小治小姐没想到她的无心之举能给白濑带来这种奇怪妄想，嘛，现在的她还不知道有一种人是只要对着他轻轻一笑，他就能想好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的。
晃着脑袋飞速地翻阅了几页文件之后，她怅然地叹气，“和彭格列合作…？啧，不妙的预感。算了，走吧，找个有热水的地方再慢慢看。”
她没有注意到，她驯养中的野犬，低下的头抬起，脸上的后怕神情里竟然掺杂了……怅然。
不过就算注意到了，她也只会兴致勃勃而又轻蔑地想：果然不出我所料吧？
野狗就是这种贪得无厌的东西。
*
有热水、能够沐浴的地方，自然是汤屋或者酒店。
小治倒是想找个汤屋泡温泉来着，但昨晚上的事结合森先生的性格，这个手提箱委实是烫手山芋、不、是炸弹的级别，不早点拆掉，小治寝食难安。挑衅首领的快活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而消退，现在社畜的心里只有工作加倍的痛苦。于是决定让白濑开车去了最近的度假酒店，小治沐浴洗漱过后在房间里看文件，午饭还能在酒店顶层的花园餐厅里解决。
“哼，老男人，还报复心强，难怪不得找不到老婆。”她嘀嘀咕咕地说着，裹着浴袍坐进落地窗旁边的沙发，纤细的双腿叠在一起，一同团上沙发。
‘不过…为什么这么在乎年龄啊？岁数真的很重要吗？还是说他终于到更年期了？’
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着，手上的资料被她极快地翻阅过去。
白濑不在房间里，他去给治小姐买衣服了，换下来的西装套裙也要送去专门的店铺洗涤。虽然治小姐一向不拘小节，从街边桥洞到水泥管子都能睡得很舒服，但她穿的衣服其实还挺贵的来着。贵的衣服缺点也很明显就是了，洗涤稍有不慎就会让版型或者面料损伤掉，只能送去专门的店铺。不过西装都还好。奢侈品牌许多女性风格浓厚的服装，设计出来就没考虑过洗涤的情况，意思是只能穿那么一次。得知这一点的时候，白濑整个人都被震撼到不行。
穿一次扔一次的衣服挺适合太宰大人的，毕竟她总是去追寻各种意外，让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伤口。白濑把旧西服交给洗涤店的时候忍不住想，这套衣服没受到损伤还能再服役下去真是了不起…所以财务部为什么每次都会批准那么高额的服装费啊？
负责太宰治专项报销·从几十日元发卡到几十万服饰·未曾尝试财务部拒报的白濑叹了口气。
他把一切处理妥当，带着印着某品牌Logo的纸袋和药店宣传的塑料袋回来的时候，小治刚好看完那一叠资料。
满地都是散乱的纸张，最后一张正在被小治折叠成纸飞机，见白濑进来，她随随便便地把那张可能意味着钱财、甚至人员性命投入才获取的资料飞向白濑。
纸飞机还没到白濑身前，仅滑翔了一米左右，就转着圈坠进了地毯。
白濑把这张纸飞机捡起来，连同袋子一起交给太宰治。纸飞机被治小姐嫌弃地推到一边，她先看了看药店塑料袋里的绷带，然后才把视线投到衣服袋子里，她狐疑地眯起眼，拿出纸袋里的衣服，抖开，“……海军风格的连衣裙？”
黑色的连衣裙上有着刺绣了白色条纹的海军领，白色领结松松垮垮地垂着。
白濑紧张地解释着，“因为没有合适您尺码的西裙，之前一直定做的那家调货过来也要半天，所以属下自作主张——”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腰围纤细好了，”小治撇撇嘴，她倒对穿什么没什么所谓，必要时候不穿都行。光裸的腿从沙发上的浴袍中伸出，她用脚踹了踹白濑的小腿，“好了，滚出去，叫你进来再进来。”
没多少犹豫，几乎是瞬间，白濑就趴下来想从地上滚出门。
小治：。
虽然非常无语，但这也极大取悦了太宰小姐，她愉悦地又伸出脚踹了踹已经趴在地上的白濑，“倒也不是真的让你这样滚出去。”
“起来。”
“跪下。”
她高高在上，发号施令。
然后面对跪下垂头的白濑，她伸手，手指探进柔软的白色发丝，微凉指尖触碰温热的头皮，她在他蓬松头发上揉了几下，声音愉悦，“嘛，乖狗狗应该得到奖励。”
白发之下，被遮掩住的耳朵，渐渐升起浓烈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训狗，白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