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收养3 ...
-
16
都怪陆嘉平口无遮拦！
谢语非素来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但低头和小孩纯净无邪的眼睛对视的刹那，他一下卡了壳，连谎话都编不出口了。
他浅浅低吟一声，靠住了墙壁。
霍琛看见他的乌黑的发丝下露出的白玉耳尖，染上了一抹绯红。
这人脸皮这么厚，居然也会害臊啊。
霍琛：“你……”
谢语非：“咳、咳咳。”
霍琛：“我……”
谢语非：“咳咳，咳咳咳！”
宛若染上某种突发恶疾，霍琛一说话，他就咳嗽。
“……”
霍琛：“知道了，我不问了。”
谢语非这才胡乱拍拍他的脑袋，嗯嗯两声，“小小年纪好奇心不要这么重，走走走，去吃饭。”
大长腿迈得飞快，逃也似的把霍琛甩在了身后。
回到大厅，老张正在给霍琛办出院手续，他的身体本就没有大碍，顺利得到了离院准许。
听到老张让自己把孩子带回家去，谢语非差点被口水呛死。
“我带？老张你开什么玩笑，我从没养过小孩儿，养仙人掌都能养死，你要是把霍琛交给我，你就是全天下最没责任心的秃头。”
两个大人站在医院门口，争论起小孩的归宿问题。当然，说是争论，只有谢语非一个人在叭叭个不停，老张笨嘴拙舌，被迫听他一番推卸责任的歪理。
老张怒：“我不是秃头！”
谢语非连连摆手：“这种脆弱的小东西我养不来的，而且我平时要出外勤，哪有你这么空闲，你带到异闻局去，实在不行让雯雯帮帮忙。”
他的态度，就好像摆脱一个棘手的炸弹一样。
老张为难地搔了搔脸，他拿不定注意，很尊重小孩自己的意愿，于是低头问他：“你想跟哥哥走，还是跟伯伯走呀？”
谢语非心想，这还用得着问吗，这小孩都讨厌死他了，留在腕口的牙印，现在还在渗血呢。
霍琛顿了顿，安静地抬起眼眸。
眸子漆黑宛若深潭，里面一点光也透不进，黑得有些渗人了。
……诶，生气了？
谢语非蹲下来：“难道，你其实是想和我住的吗？”
霍琛甩都没甩他，转身走到了老张身后，牵住了他的手，做出了明确的选择。
谢语非讨了个没趣，耸耸肩站起来，“老张，这小孩挺喜欢你的，你带回去吧，收养手续记得办，如果缺什么就跟我说，我让少爷送过来。”
反正他不可能再把霍琛送回西山村，一来如果继续被祟邪养育，必然对这孩子的心性造成扭曲；二来霍琛也是一个诱饵，让他们有机会追查到猩红女郎的线索。
老张是个不错的老头，他对待小鸡崽子都那么用心，别提对一个孩子了。
老张看着小孩牵住他的手，心下微微动了动。
他第一眼见霍琛就喜欢，如果他的小孙子还活着，现在也差不多该这么大了。
他点点头：“那这孩子就由我帮忙带着吧，不过事发突然，小孩子的房间也没有收拾好，能不能先送到少爷那里住几晚？“
晏长亭有钱到随便买别墅玩，还怕腾不出小孩住的房间？谢语非觉得可行，当即给他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先传来一阵粗重的低喘。
谢语非：“……你在干嘛？”
晏长亭：“跑步。”
“凌晨两点？”
“夜跑。”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又响起陌生的、愉悦的尖叫，分不清男女，但那声音像冲上云端又俯冲下来，满是餍足的意味。
“你夜跑还有伴儿呢？”
“对啊，我们人很多，你要不要一起来？”
谢语非果断挂了电话。
一转身，对上一老一少两双好奇的眼睛，他语塞，“呃，少爷没空……”
“为什么没空？”
谢语非又不能实话实说，心中十分憋屈，叹息一声妥协道：“得了，小狗崽子，你来我家吧。“
他心里不确定地思忖：只养几天，应该不会养死吧？
临走前，霍琛稍事犹豫，还是抵挡不住心中的好奇，于是趁着谢语非叫出租车的功夫走到老张面前。
“那个男人让谢语非张开腿……伯伯，张开腿是什么意思？”
老张也被口水呛住了，见到谢语非过来，他赶紧一把捂住小孩的嘴：“嘘，嘘！这话不要在局长面前乱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霍琛似懂非懂地点头。
谢语非站在路边，扶着车门，叫他过去。于是霍琛跟伯伯告别，跑到了他身边，钻进了出租车中。
虽然他还是很困惑，但已经不那么想探究了。反正只要长大了，就会知道了。
就这样，霍琛最后还是住进了他家。虽然只是暂住几日，等老张收拾好屋子，就会把小孩接过去。
霍琛的房子是总部分配的，位于一个安保设施齐全的高档小区，屋子是一梯一户的大平层，小区绿化也很不错，小道两边栽种着四季不败的常青树，晚饭过后，常常能听见别家孩子的练琴声。
虽然安静，但烟火气也很足。
霍琛的起居用品都在西山村中，现在那房子都被谢语非冻塌了，就算没塌，他也不敢让沾染了S级祟邪气息的物品进自己门，于是委托兔子小姐置办了不少。
女孩子总归是细心，漱口杯，换洗衣物，还有一只背包，一套崭新的初中教材，在谢语非和霍琛抵达时，都已经送到了家中。
霍琛从小居住在偏远的西山村，第一次进城，也是第一次进别人家里，虽然他表面上依旧很沉静，但谢语非能看见小孩的眼底有一抹亮晶晶的好奇。
到底还是个小孩。
他不小心勾了勾唇角，又连忙收敛住，以免伤了小孩要强的自尊心，毕竟，初中可是最容易叛逆的阶段了。
玄关亮了灯，映照出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可以俯瞰江河与车流的落地窗，复古典雅的皮质沙发，铺着洁白地毯的下沉式客厅，与角落里立着优雅垂颈的落地灯。
霍琛站在门口，有些犹豫，谢语非不解道：“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霍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会弄脏。”
他是有洁癖的，所以身上十分干净，但鞋子在西山村的地面上踩过，难免有着黄泥和草屑，与干净程亮的大理石砖显得格格不入。
“弄脏也没关系，拖干净就成。”谢语非浑然不在意，把拖鞋摆放在他面前。
他才不是那种自认养了小孩就要包办所有家务活的家庭主夫，谢语非懒人一个，从不自己打扫，只会叫家政阿姨上门。
霍琛没走几步，脚下一磕，差点被绊倒，回头和一个半人高的□□小熊面面相觑。
“哦，对了，我的玩偶有点多，你注意别踩到。”
“有点多？”霍琛重复道，饱含怀疑的语气。
谢语非的玩偶，可不止“有点”多。沙发上，茶几上，餐桌旁边，冰箱角落，处处都是他的玩偶。
一进屋，他就抱着一只毛绒绒玩偶扑进了被玩偶堆满的沙发上，整个人都陷了进去，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跑了一天，累都累死了，果然还是回家好。”
外套飞来，罩在了霍琛脸上，小孩脸色黑了一瞬，想到人在屋檐下，忍气吞声地叠好，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霍琛素来爱整洁，从小就把自己的屋子收拾得整整齐齐，哪怕没人教他这样做。
他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顺眼，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玩偶捡起来，排排坐摆好。
他这边收拾，谢语非那边搞破坏，似乎嫌沙发拥挤，长腿一伸，一脚把刚摆好的草莓熊踢到了茶几下面。
“……”
霍琛年纪轻轻，头一回感受到血压飙升是什么滋味。
谢语非滚了一会儿，发现他还站在那里，疑惑：“你看我干什么，你去洗澡呀。”
咕噜噜，他的肚子叫了一声，又看着面无表情，但隐隐透露出生无可恋的小孩一眼，恍然大悟。
要不是他自己肚子饿了，真不一定能想起来这茬。
“哦哦，咱俩还没吃晚饭对吧。”他坐起来，催促，“你快去洗澡，洗完我给你做大餐。”
霍琛带着对他口中“大餐”的深刻怀疑，在他的再三催促下，抱着洗漱衣服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瓷砖光洁，暖灯照亮。
霍琛没用过淋浴，但研究了一会儿，也找到了用法，挤了一泵洗发露在手中。
被一个与众不同的“母亲”养大，霍琛从小就很独立，什么问题都擅长自己解决，从不祈求大人帮助，这种成长经验也带给他一种成年人都难以拥有的处变不惊，镇定自若。
比起淡漠，人们更常在他身上感受到不近人情的冷酷。
谢语非说要给他“做大餐”。
霍琛想过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自己不吃饭也行——他从来感受不到饥饿、疲倦，或者口渴。
但是告诉谢语非，也就意味着自己身上“不像人类”的地方又多了一个，霍琛直觉那并不是好事。
柔顺蓬松的头发搓洗出了无数绵密的泡沫，他鼻端凑近，轻嗅。
馥郁的山茶花气息，和谢语非身上的气味很像，但又有所不同——后者更加柔软、甜腻，比起沐浴露和洗发水，那更像一种天然自带的体香。
谢语非在外面喊：“大小姐，还没洗好呀？快点快点，我大餐做好了，再不吃就凉了。”
大小姐？！
霍琛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我不是！大、小、姐！“
谢语非没说话了，透过浴室门，霍琛听到他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嘀嘀咕咕：“这臭脾气，还说不是大小姐……”
霍琛用毛巾擦着水珠滴坠的发梢，正要迈步走出，无意瞥了一眼镜子。
就这么一眼，他顿住了脚步，转身走到镜子前，擦干了镜面上的水雾。
镜中倒映出一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嘴角带着扭曲狰狞的笑意。
换做常人，哪怕不尖叫出来，也会吓一大跳。
但霍琛只是浅蹙起眉心。
“妈妈让你来的？”
鬼影收住了硬坳出来的造型，无言。
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霍琛有点苦恼，“这里是别人的家，你这样做很不礼貌。”
鬼影羞愧低头。
“我现在很好，你走吧，别出现在这里了。”
霍琛说完，鬼影渐渐消散，镜子又恢复了平静，映照出他冷淡漠然的俊秀脸庞。
他关上窗，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谢语非坐在餐桌上，洋洋得意地向他展示“大餐”，左边是红烧牛肉，右边是番茄鸡蛋。
霍琛看一眼，无语凝噎。
“——你说的大餐，就是泡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收养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