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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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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镜万万没想到像提安这种人,在自己感情上反射弧迟钝的犹如山路十八弯一样,在察觉别人的情感时倒是一摸一个准。
看着他探究的眼神,里面水汪汪的,并没有他以为的反感和厌烦。
孔镜很想矢口否认,但又怕失去这次的机会之后,以后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向他说出自己的心意。
“是......”
他的心底没有底气,低着头不敢看提安的眼神。
洗衣机“轰隆隆”的声音响着,围绕着两个人。
即便如此,他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频率极快地跳动着,似乎要冲破他的心房。
孔镜抿了抿唇,在等待着提安的判决。
眼前这个人无力地垂着脑袋,和晚上走戏时那驾轻熟路的自信模样判若两人,提安上前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神情有些不解。
“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明明他们都是一起长大的不是吗?什么时候感情就变了质?
孔镜看着他一扇一扇的睫毛,黝黑的瞳孔,天真的像个不懂人事的孩子。
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就变了质。
可能是提安刚到公司的时候,大家吵着去见他,他害羞笑着的样子像极了自己的妹妹。
也可能是他练舞时,即使伤了腿在一旁坐着,也不忘动着上半身记动作的倔强神情。
或者是两个人一起躲着私生的追逐,让当时少年的他心底对提安产生了保护欲。
亦或者是那次他高考完,提安在他怀里,头发乱糟糟地醒来的那个早晨......
听到他和乐乐在一起时自己心底的慌张,两人合作舞台上的那个吻,过年在老家的四手联弹,还有他和乐乐分手时自己的暗自窃喜......
太多太多了,孔镜无从说起,却又都有迹可循。
“我......”
孔镜垂着的双手握拳松开,松开又再握紧,他低着头的视线里只能看到提安穿着拖鞋的双脚。
那双和他清秀的脸庞极其不符的43码的大脚,孔镜眼前突然就闪过他们合作舞台联排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被提安撩的落荒而逃的他,是不是也是像自己现在这样堂皇而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
提安没有见过孔镜这样,全然一副颓然,丧气,失了方寸的样子,像是失去了生气的提线木偶,软瘫瘫的没了脾气。
如果是镜哥的话。提安还真仔细想了想,要是和镜哥在一起的话,好像也...还行...
“时间不早了,你先去洗个澡吧,洗完澡我们再说。”提安推推他僵硬的身体,让他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
孔镜点点头,被突然戳破的心事让他措手不及,在提安的推搡下拿着睡衣进入了浴室。
其实他理想中告白的时机远远不是在这种深更半夜,两人都一身疲惫的情况下进行的。
至少......不应该是由提安先来点破,让他直接处于了被动的地位。
这下变成了提安靠在卧室的床上,如坐针毡。
他拿出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楚辞,对于江黎之这个队长他还是有些害怕和敬畏的。
没想到却是江黎之接的。
“喂,安安怎么了?”他刚从睡梦中醒来,嗓音还有点儿沙哑。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头楚辞暴躁的叫唤声,骂他们一个两个大半夜都在发什么疯,随后他的声音就支支吾吾的不见了,像是被按在了枕头上。
“我......”
提安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辞,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却说不出口了,鼻头直接一酸。
他可以和楚辞从理想抱负谈到今天晚饭吃什么,却对江黎之讲不出一句心里的话,私心不想让他这个队长背负的更多。
江黎之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他。
“江哥,如果一个人说喜欢你,你拒绝那个人后,他会疏远你吗?”
有八卦!
支棱着耳朵偷听的楚辞“腾”地就坐起了身,扑在江黎之身上去抢他的手机,然后又被他一巴掌按回了枕头里。
浴室的水声停了,里面的人放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收了回去。
江黎之想起孔镜不久前的电话,原来如此。
他朝着眼巴巴在一旁吃瓜的楚辞递了个眼神,楚辞吃惊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又激动地抱着枕头打了个滚儿。
“那安安你自己心底是什么想法?你喜欢他吗?”
“我......”
提安左手握紧手机,右手手指掐着自己的手心。
他沉思了一会儿,沉着镇定地回答江黎之:“我......不想失去他。”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
提安挂断电话,看着孔镜一边走出来,一边擦着自己的头发。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
提安又沉默了,孔镜扒拉了两下头发,坐到他床边。
“安安,你要是不喜欢我,你不用急着回复我的感情,都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差这一会儿。”
提安脸颊通红,不敢抬头看他,手指仍是无意识地掐着手心。
他一紧张就会掐手心。孔镜叹了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分开。
“安安,我说的喜欢不是你对江哥楚哥那种喜欢,是看到那个人时眼睛会亮,两天不见就会挠心挠肺地想他,自己见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都会想第一时间和对方分享的那种喜欢。”
“安安,你明白吗?”
提安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似懂非懂。
可爱又好笑,孔镜温柔地笑笑,摸摸他软乎乎的发丝。
“现在不懂没关系,你会长大的,到那一天你懂了,你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好吗?安安。”
夜深,已经快凌晨两点了。提安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虽然他到七点钟就要起床去拍戏。
孔镜搂着他,听着怀中的人平缓而细微的呼吸声,他知道提安没有睡。
“安安,你在想什么?”
提安闭上眼睛,贴近他的心脏说话:“我在听你的心跳声。”
听你的心跳声和萧乐君的心跳声有什么不同。
不过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说话的唇角就贴在自己的肌肤上,孔镜似乎还能感知到他的嘴型。
孔镜心里一颤,一股电流好像流遍了全身。他下巴蹭蹭提安的额头,哭笑不得地问他:“那你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你的心跳。”
“还有呢?”
提安双手搂着他的肩膀,按着他的胸,靠紧着认真地听了几秒:“还有......没了......”
除了他节奏一致的心跳,提安没有听到其他什么声音,倒是孔镜强劲的心跳让他想到了某人。
“镜哥,你说人和人的心脏是一样的吗?”
提安的世界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孔镜将他脑门上的头发捋了捋,平静地看向他的眼睛。
“肯定是不一样的啊,就像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一样的树叶一样。”
“可为什么有的树叶生来就完美无缺,有的树叶却残破不堪?”
他这悲天悯人的话让孔镜皱起了眉,孔镜往下滑了一点儿身子,缩在被窝里和他对视。
“安安,人生的起点我们都没有办法抉择,这都是命。像你爸爸,你妈妈,我妹妹,他们早逝也是他们的命。”
“我们能掌控的就是让我们的树叶颜色更绿一点,然后找到另外一片树叶,这样哪怕两片树叶再破,也能变成完整的树叶了。”
孔镜像是在讲述一个童话故事,提安在他的低沉浑厚的声音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直到后来安石野去世,任海出走后,他才明白孔镜所说的树叶的含义。
有些人的树叶即使已经变绿了,即使已经找到了另外一片树叶,他也无法再变得完整,因为他的树叶已经从根上就坏死了。
提安在梦里梦到了好多树叶,密密麻麻地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他在树叶堆里挣扎着好不容易扒开了一个缝,睁开眼睛往外看去。
他看到了孔镜正握着手机站在窗户边上打电话,手里还拿着个长长的什么东西。
“对,发烧了,38.9°。”
孔镜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确认手上温度计的指数,“那导演先拍其他人的戏份吧,等他好了再赶时间补。”
提安动了动身子,感觉自己的脑袋极其沉重,和刚刚在梦里被树叶压着的感觉一样。
他放弃了挣扎,看向孔镜:“我......”
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嘶哑的如同沙砾在划着玻璃的声音。
孔镜挂断电话,转过身见他已经睁开了眼,立马将床头柜上的水端到他唇边。
“安安,你先别说话,你发烧了,先喝口水润润。”
发烧了?怪不得感觉昏昏沉沉的。
提安听话地就着孔镜的手,喝了好几口水。
孔镜在一旁絮絮叨叨的:“应该是你昨天淋雨淋多了,今天早上起来看你身体的温度就很高,我拿体温计给你一量,果然是发烧了。”
提安把杯子递给他,打断他的念叨:“那黄橙还好吗?她昨天淋的也不少。”
还有心情关心别人,看来病的还不重。
孔镜撇撇嘴,接过杯子放好:“她一回去她妈妈就给煮了姜茶,今天又生龙活虎地去拍戏了。”
话一出口,孔镜心底就暗道一声不好,迟疑地看向提安。提安脸色还算正常,除了有点儿发烧的红挂在脸上。
见孔镜小心翼翼的样子,他倒是笑了。
“不用这么紧张,我心灵没有这么脆弱。”
他声音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清。
孔镜垂着头,心疼地摸摸他红红的脸蛋。
“这些事我以后都会为你做的,哪怕现在不会,我也会一件一件都学会的。”
他的目光灼灼发亮,热烈得像有温度似的,几乎能把人灼伤。
提安害羞地扭过头,感觉自己的发烧好像更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