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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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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典礼结束后,提安他们团连续制霸了热搜榜上的前六位。而力压他们获奖喜讯,荣登首位热搜的是江黎之和楚辞在晚会上全程的“形同陌路”。
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江黎之单方面的对楚辞熟视无睹。
庆功宴一直延续到后半夜,提安在众人的起哄下喝了不少酒,他半倚在孔镜的怀里,迟来的微醺席卷了他的全身。
孔镜占有般地环着他的后腰,偏过头,眼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面渐渐起了一层薄雾。他舔了舔干燥的唇,因顾着众人在场,克制着自己没有亲下去。
帮提安理了理额前快要扎到眼睛的头发,他轻声哄道:“困了就先睡会儿,散场的时候我再喊你。”
提安窝在他怀里,听话地点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真乖。
孔镜笑了笑,将他的卫衣帽子从两人紧靠着的身体间抽出来,给他戴了上去,还特地将他眼前的帽边按了按,防止刺眼的灯光偷偷溜进去。
江黎之在东歪西倒的众人中依然屹立着,独自一人喝着闷酒,陆演和他旁边的楚辞早已喝得烂醉如泥。
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波澜不惊地看着里面红色的液体,然后皱着眉看向孔镜:“你和安安在一起了。”
不是询问,是肯定的语气。
孔镜帮提安拉帽子的手一顿,神色自然地点点头。
江黎之咬着后槽牙,突然就怒不可遏,直接将手里的杯子摔到大理石地面上,彷佛他积压许久的怒气终于有了一个释放点。
酒杯触地即裂,碎裂声掩盖在包厢里高亢的歌声下,稍纵即逝。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手指指了指对面的两人还有烂瘫在沙发上的楚辞,眸中尽是失望之色。
“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把我们团当成了什么?过家家吗?!”
孔镜看了眼身侧的提安,见他好像已经完全陷入了睡梦中,他轻手轻脚地将他放躺在沙发上,自己站起来扶住了身形不稳的江黎之。
“江哥,你喝醉了。”
他语气平缓,似乎刚刚被指责的人中没有他一样。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刺激到了江黎之,他怒气冲冲地推了孔镜一把,然后自己又踉踉跄跄地往前栽去。
孔镜被他推搡着往后倒退了一步,见他要倒下去,又立马一个箭步上前拦腰抱起他。
不顾他的挣扎,双腿压着江黎之抵在墙上,孔镜拿手背擦了擦他眼角渐渐涌出来的泪水,放柔了语气。
“队长,你真的喝醉了。”
在他的这一声队长中,江黎之泪流满面,弯腰伏在他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你们还当我是队长吗?我将你们一个个的拉扯大,我容易吗?平时你们犯点儿什么事,哪次不是我替你们挡着,你们…你们…”
他大着舌头,眯着眼睛,指着孔镜“你们”了半天,后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孔镜看了眼沙发上已经睁开眼睛,平静地盯着他们的楚辞。他叹了一口气,搂住江黎之的头。
江黎之埋在他怀中哽咽着,哭声渐渐低了下去,看样子是酒劲儿到了,已然昏睡在了他怀里。
楚辞从沙发上坐起身,脸色阴沉地看着这两人,手里捞过酒瓶就要再倒一杯酒。
“你他妈还喝?!”
孔镜难得破口骂他,吼他过来搭把手。醉酒后的江黎之如同死猪一样,压得他快要撑不住了。
楚辞睡了一觉,酒醒了大半,步伐还算稳健地接过他手里的人。
孔镜甩了甩酸胀的手,没好气地瞪他:“你把江哥上了?”
楚辞嘴巴张了张,哑口无言。然后面如死灰地点了点头,默认了。
想起今天下午在衣帽间看到江黎之身上的那些痕迹,孔镜冲他举了个大拇指,勾着唇角似笑非笑。
“楚辞,看不出来啊,你可真是好样的。”
说完,他走到提安身边,轻轻挠了挠他的腰,唤醒他。
提安迷迷糊糊地睁眼。包厢内歌声还在流淌,他头顶上七彩梦幻灯球在不知疲倦地转着。
他伸出手挡了一下眼睛,适应了一会儿灯光,然后顺着孔镜拉他的力道坐起身,有些云里雾里。
“怎么了?”
孔镜拿过一旁的外套给他穿在卫衣外面:“散了,回去了。”
提安乖乖巧巧地伸手任他摆布,迟疑地看向抱着江黎之的楚辞:“那江哥、楚哥……”
孔镜看也不看那两人,只柔声细语地盯着他眼睛说话:“江哥喝醉了,楚哥待会儿会送他的,其他人等酒醒了都会自己回去的。”
他牵着提安的手,转过身路过楚辞身边时,语气平淡:“楚哥,你好好清醒一下吧。”
提安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明明他们前一秒还站在灯光璀璨的领奖台上,领着属于他们的荣耀。
在红毯上被长枪短炮“围攻”着,听着周围媒体都恭维他们出道不到两年,就已经俨然成为了内娱第一偶像团体的声音。
下一秒公司一纸声明,就让他从云端坠入了现实。江黎之远赴大洋彼岸的音乐学院进行闭关深造,他们团体从即日起进入了单飞不解散的状态。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一片喧哗,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江黎之自从被国内著名的舞蹈家收为徒之后,野心大了,不甘心埋没在这区区的偶像团体中。
也有人说是公司孤立他,想像当年逼走萧乐君一样,使用同样的手段将他送到国外自生自灭。
唯独江黎之的唯粉欢天喜地,就差点着爆竹欢送江黎之出国,庆幸他终于能够脱离这个一直拖他后腿的团队,离他的solo之路又近了一步。
顾清棠熟门熟路地在道歉会上鞠躬致歉,而道歉会的主角却在机场上看着抱着自己不撒手的提安无可奈何。
“好了,你再不放开,你江哥要误机了。”
孔镜从他怀里拎出提安,对着江黎之一脸凝重:“江哥,一路保重。”
江黎之笑了笑,直接上手锤他:“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去上学而已。”
陆演走上前,紧紧地抱了一下他:“黎之,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很少叫自己名字,一般都是喊自己“小江”,或者是跟着队员喊自己“江哥”。
江黎之红了眼眶,拍拍他的后背,一切尽在不言中。
提安吸了吸鼻子,看了眼四周,没有他熟悉的身影。
他拉拉孔镜的衣袖,低声问他:“楚哥怎么没来?”
孔镜眸光闪了闪,揉揉他的脑袋:“楚哥上课呢,走不开。”
提安有些不满地撇撇嘴,上课能比送江哥重要吗?他们也都是请了假过来的。
江黎之看了看手机,然后将抹着眼泪的妈妈塞到爸爸怀里。
快到登机的时间了,他拉起行李箱,干脆利落地转过身。
将手里的机票递给检票员,他站在检票口,最后深深望了眼机场入口。
那里车辆络绎不绝,迎来送往间,欢笑着接人,泪别送人的场面几乎天天都在上演,机场这一块小小的土地承载了多少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接过机票,他背过身,朝着众人潇洒地挥了挥手:“走了。”
他拖着行李箱渐行渐远,提安拿手罩在嘴边当作喇叭,喊他:“队长,你一定要好好的!”
江黎之身形僵了一下,却头也不回,继续大步地往前走着。
提安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看见他的右手抬到脸颊边,又放了下去。
“他哭了。”
虽然没有看到他正面,但是提安心里莫名的就觉得江黎之刚刚那个抬手的动作是在擦眼泪。
提安微仰着头看向身侧的孔镜,似乎像寻求验证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江哥哭了。”
孔镜双手插着兜儿,勉强扯着笑容对他点点头。
提安垂下头,眼角渐渐发红:“江哥从来都没有哭过的。”
即使练舞不小心骨折了,哪怕痛得在地上打滚儿,他也是冒着冷汗咬着牙,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
陆演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情也有些复杂。他突然就很想知道,两年前在这个机场,萧乐君独自一人踏上飞机的时候,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
等到看不见江黎之的身影,大家离开机场的时候,楚辞都一直没有出现。
又进入了新一年的暑假,提安和黄橙的校园偶像剧在去年冬季拍摄结束,暑期上映后,倒是引起了不小的热度。
有嘲的有夸的,嘲的基本上都是嘲他演技僵硬,特别是和女主角演对手戏的时候。夸的则是说他第一次演戏,已经算是同龄人当中演的好的了,期待着他下一次的进步。
而网上热议更多的是他的荧幕初吻,竟然就这样匆匆潦草地献给了这个平平无奇的网剧,送给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演员。
女友粉心碎,妈粉泪奔,事业粉开心地笑了。
这孩子终于长大了。
引起全民争议的某人正悠闲地躺在孔镜的大腿上,一条一条地给他念着网上的评论。
孔镜将手里剥好的橘子喂给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那安安以后是想继续唱歌,还是想一直做一个演员?”
提安收起手机,接过他喂过来的橘子,嚼着橘子,仔细想了想。
“我想做演员。”
这个他倒是没和自己讲过,孔镜不解:“你唱歌天赋这么高,做演员岂不是浪费掉了?”
提安坐起身,从他手里拿过一瓣橘子塞到他嘴里,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虽然喜欢唱歌,但是我并不想以此为职业。当初我踏上比赛唱歌这条路就不是我自愿的,现在我想自己走出一条路试试看。”
而且他父亲当年为了唱歌命丧黄泉,他不想以后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还让他父亲被人“考古”挖出来议论纷纷。
提安目光坚定,脸上挂着少年独有的挥斥方遒的自信。
孔镜摸摸他的脸,突然觉得他的神情很陌生,那个一直躲在大家身后被保护的很好的小孩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就成长了。
“安安...”
他手指点在提安濡湿的唇上,目光游离了上去。他腿上的少年背对着阳光像个天使一样在无声地引诱着他。
就像当年他高考后的那个演唱会,舞台上的提安眼波流转,举手弹指间,让人奉若神明。
没有人说得清这个亲吻是怎么发生的,是提安眸中的光芒吸引了他,还是他微凉的指尖触到提安温热的舌尖,然后勾引了他。总之他们的唇瓣紧贴到了一起,夹杂着些许橘子的清新。
夏日下午一点的阳光明媚而又炙热,两具年轻青涩的身体碰撞在了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偶尔他们唇舌间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吮吸声,让这个焦躁的午后显得格外湿润了一点儿。
以至于在几年后,孔镜看着荧屏上手捧着奖杯热泪盈眶的提安时,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这个咸湿的午后,他怀中的少年那双隐忍的,满是意气风发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