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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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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死亡不能改变什么,时钟上的分针秒针还是在有条不紊地往前走着。
任江的毕业论文在改了二十多遍之后,终于在答辩前夕通过了老师的终审。
为了方便回学校和老师沟通,这次提安进组拍任江导演的戏时,他就没有再跟着过去。
因为提安他们的拍摄地点在山区,那里信号极差。
提安过去的第一天晚上,两个人打视频电话,最后都直接卡成了PPT,导致后来的几次通话都只能语音,甚至有时候连语音都是断断续续的电波。
孔镜想来,他竟然有两个多月没见到提安了。也不知道提安是胖了还是瘦了?他有没有长高高?
他的答辩顺序是下午的第十三个人,所以他今天一上午都在家里模拟练习答辩的演讲。
正讲得激动时,门外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开门声。
提安拖着个快掉漆的行李箱进门,换了鞋后,他连行李箱都没拿进来,就跟个橡皮泥一样瘫在了沙发上。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旁若无人,像是完全没看到还有孔镜这么个大活人在场。
孔镜略微吃惊地看着他精疲力竭的模样:“你这是从哪里逃难来了?”
提安外套皱皱巴巴的,脸上还胡子拉碴的,头发更像是养了小鸡的鸡窝。
他虚弱地摆摆手,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我为了回来准备期末考试,加班加点赶在半个月拍完了一个月的戏,然后辗转坐了八个小时的大巴才回来的,我现在还能和你说话已经是我生命力顽强的表现了。”
孔镜赶紧去洗手间给他拧了个毛巾,然后坐到他身边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那你要回来也不早说,我直接开车去接你不是更方便一点儿吗?你这样要是在路上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办?”
他温柔地帮提安擦了擦脸和脖子,又拉过他的手,也带着一起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毛巾热乎乎的,提安舒爽地眯起了眼。
“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走出去绝对没人认得出来。”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孔镜,即使眼袋已经肿得都比卧蚕大了,他眸子还是很清亮。
大有一副孔镜不信,他就立马出门实践一下证明他看的架势。
“我信我信。”
孔镜笑得宠溺,好奇地伸出食指戳他的胡渣。
他好像还没见过提安长胡子的样子,以往他胡子还没怎么冒头就早早被提安嫌弃地给清理干净了。
“我去拿剃须刀。”他手撑着沙发就准备起身。
提安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别,我这是特意留的。”
他好像还蛮自豪,学着老翁捋胡须的动作得瑟地捋了捋他并不存在的长胡子。
提安故意压着嗓子,还故作姿态地端坐起身体。
“你这样看我是不是变得粗犷了一点儿?”
在山区晒了几个月,提安黑了不少,原本比孔镜还白两个度的他现在直接黑了一个色号。
凑近看,他晒得发红的双颊上还长了两三颗小雀斑,鼻尖干燥地起了皮。
配上他脏兮兮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何止是粗狂了一点,也看上去更傻了一点......
不过后面那句话,孔镜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是野性了不少,胡子这是为了拍戏特意留的?”
得到他肯定的回答,提安满意地笑了:“对呀,所以不能动它,不然到时候我回去就接不上前面拍的戏啦。”
他撒着娇说话,弯起来的双眸倒是还和以前一样灵动,又软又诱人。
像个甜甜的水果软糖,孔镜想。
如果忽略他胡子的话......
孔镜盯着他笑意浓浓的眼睛,咽了咽口水,然后握住他的手拉向自己。
“那我不动它,我动你。”
说完就不容提安拒绝,直接搂着他的腰就将人压到沙发里。
提安一害羞就红了耳朵。
他仰着头,无力地承受着孔镜压抑已久的热情,现在不止耳朵,连他的眼角眉梢都开始沾染了动人的红色。
可能是上午吃饱餍足的缘故,孔镜下午答辩的时候状态前所未有的投入,让老师们都连连赞叹。
答完辩,大家一直紧绷的神经就都放松了下来,班上同学们都吵着要去金煌嗨一把。
想着今日一别,以后山河海阔,大家都各奔东西了,孔镜也就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孔镜给提安发完消息,抬头就见苏曼希环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怎么?出去玩还要报备一下啊?”她调侃道。
孔镜已经完全习惯了她的吊儿郎当,完全不当回事,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他收起手机暗暗朝某个方向使了个眼神,意有所指:“那当然了,不像你,连出去玩都能和连体婴儿一样。”
苏曼希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来,也顺着他视线看了过去,待看到那个儒雅的身影时,她又泄了气。
“我也就能趁着这种机会和他亲近了,等毕了业,再想靠近都没机会了。”
提安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下午,临了还是被床头柜上不停蹦跶的手机给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摸过手机接通:“喂?”
嗓音还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
一个高亢的女声传来,背景声一片嘈杂。
“提安,你快来金煌,孔镜喝醉了,我一个人实在提溜不动他们!”
听这声音有点儿熟悉,提安脑子有些发懵,一时之间转不过弯,想不起来这女生是谁。
他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孔镜的名字。
得,他更迷惑了。
“提安,听到了吗?我是苏曼希!”苏曼希扯着嗓子喊他,喉咙都快喊破了。
苏曼希?哦~,是苏曼希啊!
提安麻溜地掀开被子下床:“我马上就来!”
他挂上电话才发现孔镜给他发过信息,说他们晚上聚餐,会晚点儿回来。
聚餐聚到金煌去了,还喝得醉醺醺的。
提安一边穿衣服一边磨牙,看他晚上怎么收拾他!
金煌是市内最声色犬马的会所,因此也最鱼龙混杂,来这里消费的人什么身份都有。
门口的侍应见惯了各种光鲜亮丽的人来这里纸醉金迷,因此提安到了那边还没等他摘口罩表明身份,侍应就眼色极快地认出了他,带着他走小道去了孔镜他们的包厢。
一打开包厢门,扑面而来的烟草味直冲鼻腔,提安猝不及防地被呛出了泪水。包厢里面烟雾缭绕,各种鬼哭狼嚎。
苏曼希坐在长沙发的一角玩着手机,她左肩右膀上各趴着一个人,在层层烟雾中,倒有种观音娘娘的意味。
提安沉着脸走过去,才发现观音娘娘身边靠着的善财童女一个是孔镜,另外一个竟然是他们的老师。
这个老师,之前他在大会堂还见过一面,当时还夸他和阮君合作的好来着。
苏曼希也好久没有见过提安了,所以当他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她竟然一时没有认出来。
“你这胡子?”
提安当没听见她的话,一把提溜起孔镜,礼貌地冲着她道谢:“我先把他带回去了,谢谢你照顾他。”
“啊?哦。”
苏曼希还没回过神,他就速战速决地出了包厢。
关上包厢门时,提安下意识地往里面又看了一眼。烟气朦胧中,一向男孩子气惯了的苏曼希正眉眼温顺,体贴地给老师擦着嘴。
场景实在有些暧昧。提安皱了皱眉,彻底关上了门。
午夜街头,路人行色匆匆,相互倚靠的小情侣在夜色的遮掩下倒是一点儿都不引人注目。
提安冷着脸等出租车,孔镜软绵绵地趴在他肩头,闻见身边人熟悉的气息后,他微微睁开眼,然后笑了笑:“你来了啊。”
说完他又安心地闭上眼,脸还往提安脖子里挤了挤,双手霸占式地环住他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夜风袭过,吹起一片涟漪,提安心中不禁也起了些波澜。
他低头看了孔镜一眼,见他这副难得乖顺的样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还有些生气的小情绪瞬间就被心软击散地一干二净。
刚刚夜风凉人,孔镜的酒意已经被吹散不少,但是这难得可以明目张胆地吃提安豆腐的机会,他不把握住就是傻子。
他全程就保持着树懒的姿势抱着提安,神志不清的糊涂样一看就是喝了不少。
出租车司机见怪不怪,只一个劲儿地提醒提安不要让他吐自己车上,不然就等着赔钱吧。
好在孔镜酒品还不错,喝醉了之后也不怎么闹腾,就乖乖地窝在提安怀里。
借着提安外套的遮挡,他一会儿不安分地左亲亲提安的肩胛,一会儿又好奇地右捏捏提安敏感的腰窝。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提安穿在外套里面的短袖已经被他蹂lin地卷上了胸口,外套也挂在臂弯上似掉非掉。
等他付完钱拽着孔镜下车时,司机看他俩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从小区门口回家的路上孔镜也不消停,任由提安领着路,他只管埋在他脖子里专心地种着草莓。
提安拿他没办法,只能祈祷一路上不要碰到什么邻居。
坐电梯时也胆战心惊的,生怕一开门,邻居就站在电梯口正等着电梯。
这是提安第一次觉得电梯上行时走得如此之慢,慢到孔镜已经在他脖子间种完一圈草莓,目光转移到他的嘴唇时,它才到了他们家门口。
一开电梯门,门口空荡荡的,倒没有邻居等在那边。
只有一个穿着黑色职业装,提着珍珠小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士站在他们家门口。
这位女士目瞪口呆地看着孔镜如同小狗一样眼巴巴地凑近提安的唇,贴上去,然后大力吮吸着。
像是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们,手中精致的包直接就滚落掉在了地上。
珍珠砸地发出的清脆声惊醒了正亲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孔镜神色不耐地转过头,刚想说谁这么没眼力见,就被来人吓得剩余的三分酒意都消退了下去。
“妈,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