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师尊回来后[穿书]》关山若飞

17、职责

　　江衡无:“??？”
　　变什么凤凰?

　　“怎么？难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凤凰神兽?”墨烛煞有介事地将茶盏盖子一放，发出一声玉石相撞的清脆声响，“还是说，从前都是骗本君？”

　　江衡无默默坐好：“弟子没骗师尊，弟子的本体的确是凤凰。”

　　“那你变给我看。”
　　江衡无：“我……”

　　对峙间，一只红果子从书案下的木腿边滚了出来。
　　墨烛用手拿起，端详了一下，扔向江衡无。
　　江衡无反应敏捷，一只手准确攥住果子，抬头用那双蒙着水汽的桃花眼看男子。
　　对方装没看到，阴阴沉沉道：“那只狐狸给你送的?”

　　江衡无：“……”
　　这人还真是料事如神呢。

　　“你和他关系很好？他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你送东西，看来很在乎你……”墨烛走到凤头镂空香炉前，留给江衡无一个挺拔的背影。

　　从江衡无的角度来看，墨烛的手肘微微动作着，似乎在往香炉里添香。
　　不得不说，成年后的墨烛身材极好，此时他脱下外氅，内敛的精悍尽数体现。一双腿又长又直，宽肩窄腰，后背上的肌肉在内衫下若隐若现。目测一下，墨烛比江衡无的原身还高一截，后浪的压迫力扑面而来。

　　墨烛用火钩拨开灰烬，露出内中的温（Orz）热，再从一旁的香盒中挑出一小戥，放在火光之上。

　　鼻翼间寒英清客的香气果然浓郁起来，清雅疏雍，使人恍然间仿佛置身梅林。

　　江衡无笑道：“不是胡小晟，他怎么可能来?弟子这不是在闭门思过呢吗？”

　　“不是他，”男人的声音越压越低，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那为什么我闻到了狐狸身上的味道？”

　　这什么鼻子啊？狗鼻子吗？江衡无心累。
　　他索性摊牌：“是，小狐狸怕我饿死给我送果子来了。”
　　墨烛：“你不怕我找他算账？”

　　江衡无将手里的果子擦干净，咬了一口。
　　这个果子比之前那颗甜，酸度也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他口中吃着果子，含混不清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啊……”

　　墨烛悠然转身，意味不明地看着鼓着左腮的江衡无。
　　江衡无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又看一眼右手上被咬了一半的果子，慢吞吞道：“怎么？师尊想吃？”

　　墨烛轻笑一声：“凤爻，你没发现，我真的很纵容你吗？要是换作别人，我会拧断他的脖子……”

　　江衡无把果子咽下去。
　　“弟子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了吗？”

　　“你做了什么让我高兴的事了吗？”墨烛反诘。

　　“那弟子，”江衡无眨了眨眼睛，讨好似的笑了一下，“变凤凰给师尊看？”

　　他大概猜到墨烛为什么生气了。
　　江衡无也想改，但他重生后魂识不全，记性不太好，总是忘记墨烛现在是他的师尊。有时说话急了些，直接用“你”称呼他，放眼八千里凶境，恐怕找不出第二个比他不讲礼仪的门生或弟子了。

　　墨烛好整以暇坐在软塌上，一副等着江衡无表演的样子。

　　江衡无心想不就是变凤凰吗？他落落大方变就是了，又要不了他的命。
　　他略施法力，只见一道蓝色的灵流裹住少年身形，下一秒，身上的衣服失去骨肉支撑，软绵绵滑下去，只有中间鼓着一小团。
　　那一小团东西动啊动，终于从一只袖子里钻了出来，堪堪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凤凰。

　　这小凤凰比巴掌大一些，翘着金色的尾翎，浑身的凤羽闪闪发光。
　　它昂着头颅，展开翅膀，朝墨烛的方向飞去，倏然落在男子右手食指上。

　　“凤爻？”墨烛对着把他当鸟架的小凤凰道。

　　流转着金光的小凤凰朝他歪了歪脑袋，眨巴着漂亮的眼睛。
　　小凤凰浅色的金眸中倒映出男子俊朗的面容。
　　“啾！”

　　它盯着墨烛看了几看，带着点儿捉弄意味儿，用凤喙啄了一下男子的指尖。
　　然后偷袭完就跑。

　　只见一只金色的小球朝藏书阁上方飞去！
　　小凤凰扇了几下翅膀，本想飞出一道漂亮的轨迹线，在墨烛面前秀一秀，却被半路冲过来的三眼金乌嗷呜一口衔住！

　　“啾！！！”
　　小凤凰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惊恐！
　　挣扎间，藏书阁的空中兵荒马乱地飞着几片羽毛——都是从小凤凰身上掉下来的。

　　三眼金乌叼着小凤凰，邀功似的飞到墨烛面前，将喙下的凤凰神兽吐了出来！

　　江衡无：“……”

　　对比之下，三眼金乌高大威猛，小凤凰则像毛球似的，只能任它搓扁揉圆！

　　墨烛看着这一乌一凤。
　　三眼金乌不愧是墨烛养的好鸟，它能感受到墨烛的情绪，兴奋地扇动着黑色的翅膀。

　　小凤凰摇身变回清秀少年，他手一挥，衣服光速穿到身上。
　　气呼呼道：“师尊，管好你的鸟啊！”

　　墨烛：“……”

　　江衡无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兀自喋喋不休，试图找回尊严。
　　“我的凤凰本体尚未成年，才会这么虚弱，若修成正果展开法相，能够拯救众生，任你多少只金乌也伤不了我！”
　　而且，他能感觉到，到了幽灵凶境，自己的法力被大大压制了。
　　江衡无从头到脚都和墨烛不对付，现在连待在他身边都会自行削弱法力，真是命定的宿敌啊。

　　墨烛被江衡无的样子弄笑了，此事的确怪他。他赶走金乌，悠然走到江衡无身边，后者气到不肯用正面对着他。
　　“怪师尊，别气了。”
　　墨烛都如此低声下气了，江衡无是个识大体的人，大大方方顺着台阶走下去。

　　墨烛看着他身上的黑色校服，在衣领和脖颈处黑白分明，有一种不自然的割裂感。
　　他皱着眉心，道：“凤爻，你是本君的关门弟子，日后不必穿这身衣服了，你穿黑色不好看。”

　　江衡无打量一下身上的衣衫。
　　他向来肤若白梅，气质清雍，眉眼间斯斯文文，天然带着些书卷气，的确不太适合这身颓丧的黑衣。
　　“那师尊以为弟子该穿什么颜色的衣衫呢？”

　　“随你的心意就好。”

　　“哦，”江衡无眉眼弯了弯，“那弟子穿青色吧。”
　　之前走剧情时，他都是一袭白衣，实际上他最喜欢的也的确是白衣。绣着金线的白衣暗流金光，腰间玉带当风，佩上一枚青圭玉佩，与江衡无清冷雍容的气质极为相配。

　　目下江衡无还记得自己身上披着一层马甲，太随心所欲会暴露自己。是以他退而求其次，选了清冷中又带了点儿温柔的青色。

　　墨烛点头，算是应允。
　　“你继续闭门思过，不过，不许再看春宫图，知道吗？”

　　江衡无：“……弟子谨记。”
　　他本来也没准备看什么春宫图好么……

　　墨烛正准备离开，顿下身形又道：“今日我有个朋友来看我，和你说一声。”

　　江衡无刚把乾坤袖内的青色衣衫套在身上，正在整理塞在衣衽内的鸦发，头上还有一绺呆毛倔强地翘着。他不解道：“师尊会见好友，为何要告诉弟子？”

　　“你是本君的关门弟子，应该知道这些。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

　　江衡无：“……弟子知道了。”
　　其实他不知道关门弟子有什么权利和义务，不过江衡无也没准备在幽灵凶境久留，是否知道也就无所谓了。他现在只想快些带着“影子”离开幽灵凶境，去寻找其他魂识碎片。

　　·

　　闭门思过一日后，江衡无没有回无辰殿，而是去了以前和胡小晟一起起居的休沐斋。
　　到了竹舍，屋内无人，也不知道小狐狸跑哪去了。
　　他冲四下喊了一声小狐狸的名字。

　　只听小院外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凤爻！你回来啦！”

　　胡小晟从门外奔跑进来，把江衡无转了个圈，查看他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你还好吧？墨宗主有没有故意为难你？”

　　“没有，他还给我送饭呢。”江衡无坐在床沿上，轻飘飘道。

　　小狐狸瞬间呆住了：“他他他他他给你送饭？你不会是饿出幻觉了吧？凤爻，我送给你的鸡屁股你吃了吗？”

　　江衡无：“……吃了。”
　　吃个屁，果子倒是吃了一两个。

　　“那不该啊，”胡小晟摸了摸脑袋，不可思议道，“墨宗主不可能给人送饭的，他在修仙界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对你这个关门弟子肯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一定是饿出幻觉了！”
　　他坐在江衡无身旁，嘿嘿嘿笑了起来：“不会是因为你看了我给你的春宫图，一时春心萌动，幻想着一个冷面无情的男人对你百炼钢终成绕指柔，然后——”

　　“胡小晟，你的想象力都用到这种地方了吗？”江衡无打断小狐狸脑内的霸道总裁插播。

　　胡小晟傻笑两声，摸了摸下巴。
　　“不过，你怎么想着来看我啦？我刚上完早修，好累啊，我现在只想埋在男人的胸肌里睡大觉。”

　　江衡无：“……”
　　“我从藏书阁出来后没地方去，就来这里找你了。墨……我师尊说要去见他的朋友，我就没去打扰他。”

　　“这样啊，对了！”小狐狸突然来了兴趣，一惊一乍道，“我昨日遇到一个特别帅的男人，也就比宗主逊色了一点点吧，你说，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宗主的朋友啊？”

　　说起这个陌生男子，小狐狸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手舞足蹈给江衡无比划。
　　“当时我化成原形正在给你摘果子呢，你知道那棵树有多高吗？我兜了好多个果子，嘴里还叼着一个，突然看到一个男人从不远处走过来。他穿着墨蓝衣衫，身形颀长，高高帅帅的，我当时看呆了！那个男人经过树下时停了一下，结果好巧不巧的，我一个不察，用爪子兜住的果子哗啦啦都砸向那男人！就连嘴里叼着的那颗也落了下来！幸好他身法极快，反应也比寻常人灵敏，用外衫接住了我的果子，还咬住了从我嘴里掉下来的那颗！”
　　提到这里，小狐狸脸上飞过两片绯云。
　　“凤爻，你说，我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啊？”

　　江衡无老实承认：“好像是的。”

　　小狐狸脸上的绯云瞬间爬到脖子上，两只红色的狐狸耳朵兴奋地竖着。
　　“我那时候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没见过世面的缘故，见到这么好看的美男子手脚都僵硬了。他单手揽住我，我直接吓出了人形，不过没有藏住耳朵，尾巴还下意识缠到他的腰上！事后我狠狠教训了我的狐狸尾巴！怎么能未经别人允许就缠别人的腰呢？太不矜持了！还好他没怪我，把果子也还给我了。”

　　“他没说他叫什么吗？”

　　“没有，我忘了问了，我是不是有点儿傻啊？居然忘了问他的名字。”

　　江衡无都能想象出小狐狸对着一个陌生男子犯花痴的样子，想不起问名字才符合他的性格。

　　“不说他了。对了凤爻，今日我们上早修课，长老给我们讲了很多关于‘影子’的知识点。我当时想起你没有影子，难得没走神，还特别用心地做了笔记。长老说，只要是有影子的人，都会惧怕墨宗主，因为只有他能随便杀死一个人的影子。但是，墨宗主也不是完全没有弱点，他的弱点就是他自己的‘影子’。你有没有发现，墨宗主和你一样，也是没有影子的？”

　　江衡无倒是没有留意过墨烛的影子。
　　不过这也不怪他，他本就有夜盲症，偏偏幽灵凶境一片黑暗，他路都看不太清，更别说观察墨烛脚下有没有影子了。再者，每次他遇到墨烛，一个专注于扒他马甲，另一个则专注于保护马甲，他根本分不出精力做别的事。
　　“这我倒没注意。”

　　“我注意到了！”小狐狸坐到他身边，两只细直的腿一晃一晃的，“他没有影子的！长老说，修仙界的人都在秘密寻找宗主的影子，只要他们找到宗主的影子，就可以学会杀死影子的方法。而一旦学会了寒鸦万影术，修仙界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墨宗主的。别看他们现在对宗主低眉顺耳的，但那都是装出来的，他们只是惧怕宗主的实力，害怕自己的影子也被宗主攥在手掌心。现在人人都猜测，宗主一定把他的影子藏到什么特别隐秘的地方，没有人能找到，因为他的‘影子’就是他的命啊。天大地大，也不知道宗主这么聪明的人会把影子藏在哪呢？我猜一定是比皇陵还机密的地方吧，一定也设了层层防卫……”

　　听着听着，江衡无就走了神。
　　他现在虽有一层马甲，但日后找回魂识恢复样貌后还是会露馅的。这可不行，万一墨烛知道自己的关门弟子就是他恨了一辈子的冷面师尊，肯定会气吐血的。到时候江衡无可能比书中描写的还惨。若他能找到墨烛的影子，也算是有了他的把柄。不过，江衡无和修仙界的其他人不一样，他想找墨烛的影子不是为了杀死墨烛，而是为了保自己的小命……

　　也不知道这逆徒把影子藏哪里了，下次再见到墨照城，定要好好给他搜搜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