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审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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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烛的手臂拄在江衡无肩膀两侧，将他圈进一个逼仄窄褊的空间。男人周身辐射的热息落在江衡无身上，他对上墨烛隐隐期待的目光，侧过头去。
“你看不清路？”男人的声音落在耳畔，狗尾巴草蹭痒痒似的，“怎么踩到本君身上了？”
不远处的烛火映照在两人身上，在江衡无白皙的皮肤上裹上薄薄的一层莹润。他的睫毛眨了眨，手不老实地伸向墨烛的肚子，却因为估算有误，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江衡无：“？？？”
墨烛：“……”
江衡无一脸单纯无辜，比小白花还纯洁：“啊？什么东西这么硬?”话一说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脸唰得红了。
天呐，这小子是什么情况？他是对他……
“想什么呢？”墨烛单手拽掉腰上的血玉玉佩，扔到一旁的空处，“硬的是玉佩！你不会以为本君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弟子不敢。”江衡无嘴上说着“不敢”，手却在推拒间摸到了墨烛的腹肌。
墨烛的腹肌很烫，线条清晰流畅，摸起来竟然还挺舒服的。江衡无试图推了一下——没推动，他用脚朝墨烛的小腿上踹了一下，气呼呼问:“师尊为何如此压着弟子?”
墨烛不为所动，冷笑一声。
“不要转移话题，凤爻，你是不是夜视困难！？”
言语间已经没了刚才的平和，倒像是审问犯人。
江衡无却一点儿也没有“犯人”的自觉，用平铺直叙的语气道：“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墨烛盯着他浅色的眸子，像是想从中挖掘出什么熟悉的东西。正常人被这种蛇缠猎物一样的目光盯着估计得吓尿裤子，但江衡无是谁，怎会怵怕一个毛头小子？墨烛盯着他，他也盯着墨烛。直到墨烛皱了一下眉心，喉结来回滚了一下，像是压抑着什么，逃似的从他身上挪开视线。
江衡无坐起身，背对着墨烛。他旁若无人地整理着被弄皱的衣衫，嘴角扯出一个得胜的浅笑。
嘁，跟他斗，还嫩着呢。
江衡无又道：“弟子不是视物不清才踩到师尊的。我有梦游症，之前说不愿和师尊共寝，就是害怕梦游时做出失了礼仪的行为……”
“你的意思是，都是本君的错了？”墨烛反诘，口气不善。
江衡无缩起脑袋，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怂包模样：“弟子不敢，弟子只是陈述事实。”
墨烛：“……还敢顶嘴？！”
不知江衡无是怎么定义“不敢”的，墨烛是没看出来。
眼前这个年轻男子像是始终罩着一层纱，恍惚间能看出某人的倒影，但那点儿熟悉的特征总是俶尔消逝，让人怀疑看到的只是臆想出的幻觉。
墨烛以前是多么自信的一个人，认定的事情从不犹豫从不怀疑。可是自从那个人在他视野里消失后，他变得一点儿也不像自己。他老是出现幻觉，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个不真实的梦。醒来后他就会发现那个人还在他身边，陪他写字画画，陪他练剑弹琴。淡淡的梅花香气从江衡无身上飘出来，让他无法专心……
“弟子刚才真的是在梦游，要不然怎么敢踩师尊呢？”江衡无还在狡辩，“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墨烛：“……”
没看出来。
江衡无还想再说什么洗清嫌疑，却被冒出嗓子眼的一阵恶心哽住了。
墨烛表情微变，鲜有关心道：“怎么了？”
江衡无对着墨烛干哕了一下！
墨烛：“……”
“师尊，弟子好像有点儿不舒服。”江衡无眼睛里湿漉漉的，小动物似的用乞求的目光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
墨烛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捏起一角。
“哪里不舒服?需要本君为你叫医修吗？”
江衡无只是胃里不太舒服，吐出来就好了。他不希望墨烛知道他胃不好，以免让他再起疑心。况且现在已是深夜，医修也是人，此刻估计正在和周公相会，贸然叫过来不太合适。
“弟子想出小恭……”江衡无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墨烛蹙了一下眉心，对着江衡无一摆手。
小凤凰屁颠屁颠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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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衡无用洗涤术简单清理了一下。
浓重的黑雾笼罩在头顶，使得幽灵凶境一片黑暗。要是在别处，抬头或许可以看到星星，但幽灵凶境简直像是地狱一般的存在，终年照不到一寸日光，也很少碰到星光熠熠的夜晚。
说来也是奇怪，江衡无在这里待了将近半个月，也就只在无辰殿那株老梅上看到过阳光的痕迹。
恣意的，葳蕤的，照得人暖洋洋、乐融融。
植物没有阳光无法成活，人亦如此。
也不知道墨烛是怎么在这八百里凶境内引来这么一束阳光的。
正在沉思间，江衡无突然被一股强烈的正负磁极相吸的感觉击中，一定是“影子”在呼唤他！
在幽灵凶境的这半个月里，江衡无没有一刻不挂念着他的“影子”。可是自从那日一见后，他找遍他能找的所有犄角旮旯，“影子”却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也没出现过。
江衡无遵循着那股吸引力的指引，一步一步摸到一间黑色的小屋面前。
这是一间独立的雅舍，门窗上贴着黄纸红字的符篆，江衡无走近看了看上面的符文——是一种封锁符，能拦截里面的活物出去，也能防止外面的不速之客进去。
江衡无从半开的窗牖缝隙向内视看，果然看到他的“影子”正缩在墙角，抱着膝盖哇哇大哭。封锁符兼带有泯音的作用，是以江衡无并没有听到稚子的哭声，只看到三岁小团子张圆了嘴巴，眼角滚出一颗颗泪珠儿，鼻子下面还拖着两溜儿清白的鼻涕。
江衡无：“……”
记忆中他从没哭过，怎么他的“影子”就变成了一个小哭包了呢？就像把他平生所未哭都替他哭了，还哭得如此不雅观……
“影子”和人一样，需要吃饭，会感知感情——尤其是主人的感情。通常情况下，“影子”和主人长得一般无二，但是它们长不大，只有三岁。“影子”的智力也只有三岁小娃娃的水平，永远天真，永远效忠于主人，是陪伴每个人最久的朋友。
屋舍内的青墩墩看到窗外冒出一张漂亮的脸，大哭的表情瞬间凝住，两只水滴滴的眼睛朝江衡无眨了一眨。
江衡无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用唇语道：你是在看我吗？
青墩墩没回答，大眼睛又眨巴了一下。
小孩子的注意力总是容易被奇奇怪怪的东西吸引走，何况还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长腿怪叔叔。青墩墩本来坐在一只小马扎上，他两只手托着屁股后面的小马扎，哒哒哒跑到了窗沿下面。
小凳子往地上一放，两只小短手朝江衡无伸着，用奶乎乎的声音道：“抱抱！”
其实小团子说的什么江衡无是听不到的，他是从小孩的口型和动作中猜到的。
小团子刚才哭了一通，脸蛋上红彤彤的，还挂着透明的泪痕，看起来软乎乎的，可爱极了。
江衡无像是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击中，用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柔和目光望着他的“影子”。
看着如此可爱的小团子被墨烛关在这里，江衡无有点儿生气。
从墨烛对他的所作所为，也大概能猜到这个反派会怎样对待他的影子！
平时一定不给青墩墩饭吃，让他饿着肚子，还把他关进小黑屋！青墩墩那么瘦，都快成青杆杆了！
墨烛那么喜欢暴力，平时肯定经常拿小团子出气，小团子身上一定有很多淤痕！
……
江衡无忍不住攥紧拳头，他越想越心疼自己的“影子”。
要是能赶紧带着小团子离开幽灵凶境就好了，等到他找回魂识，“影子”就可以回到他身上，再也不会被墨烛当出气筒了。
正沉思着，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男人低沉的嗓音和夜色很配，凉凉的，能把人冻成冰。
“看样子，你对我养的‘影子’很感兴趣。”墨烛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凤爻，它不会是你的‘影子’吧？”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审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