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父亲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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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儿子叫什么名字？”萧离知道，自己非常有可能搞错了。
“秋平衫，小名叫小白。不过他很爱他老婆，所以，我想你是没希望了。”女人看着萧离笑道。
原来真的是她弄错了，迪雅戈也弄错了。这两个人，并不是师父的父母。萧离想了想，决定还是给秋木白发了个短信：那对吸血鬼的儿子叫秋平衫，不是秋木白。
秋木白收到短信，笑了笑，把手中的剑又擦了一遍。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迪雅戈弄错了，十六岁那年，他亲眼目睹已成为吸血鬼的父母在晨曦之中化为灰烬，已经随风散去的人怎么又可能再活过来？
几个黑衣人尾随着吸血鬼夫妻进了光怪陆离。他们是迪雅戈的近卫队。
男人察觉到后，温柔地对妻子说道：“走吧。”然后就拉着妻子的手走出了光怪陆离。
萧离看着，有些担心。
虽然这两个人并不是她师父的父母，但是她对他们非常有好感，她不希望他们出事。可是，吸血鬼自己的事情，不会有她插手的余地。
两人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后，黑衣人迅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陛下要见你们。”领头的黑衣人说道。
女人装作求知欲很旺盛地问丈夫道：“陛下？亲爱的，我们中国最后一个皇帝死了多少年了？”
“不要拿陛下和那种懦弱的人类相比。”黑衣人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身为血族，该知道自己的王是谁。”
“我们从没有承认过自己是所谓的血族。”男人不想和这些“人”扯上任何的关系。
“成为自己曾经最痛恨的吸血鬼，是种什么感觉？”
迪雅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黑衣人的身后。
吸血鬼王那种独有的压倒一切的气势，让夫妻二人脸色都微微一变。作为吸血鬼来说，迪雅戈比他们强了太多。
“你们曾经是猎人吧？所以，才会用老猎人的方式，砍下了黛安娜的头颅，如果是外行的话，可能会用尖木桩或者是银的匕首钉进心脏这种不是很粗鲁的方法。”迪雅戈神态倨傲，藐视的目光在夫妻二人身上只停留了一秒，便又转向远处，“有被自己曾经的同行追杀过吗？”
“与你无关。”男人镇定地说道。
“是与我无关。我想杀你们很容易，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可是，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杀黛安娜。虽然我不爱她，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很出色的王后，而你，杀了她。”迪雅戈的眼神异常冷酷。
“她传染了我们的儿子。”女人道。
“传染？那是你们的说法？我们叫同化。血族人丁不旺，每一只纯血统的吸血鬼都有义务为血族增加人手，她没做错。”
“那是对你们而言。每一个正常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原本的家人朋友有一天会成为自己的食物。你们这个种族总是这么自私。”男人冷笑道。
“‘你们’？别忘了，你们两个，现在正是你们所说的自私的物种中的一员。血族不需要内心还是猎人的叛徒，所以，请你们去死吧。”迪雅戈微微冷笑，残忍的笑意让夫妻二人打了个寒战。
“迪雅戈，很抱歉打断你清理门户。不过，可不可以卖个人情，把这两个人留给我？”秋木白微笑着出现，让迪雅戈有一丝的意外。
“你不是说这两个人和你没关系么？现在又反悔了？想起来他们是谁了？”
“我确实说过，这个男人不是我的父亲，可是没说过他们和我没关系。”秋木白笑着，“他们的儿子，秋平衫，刚好是家父。”
“你是小白的儿子？”女人惊诧道，“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小白什么时候生的儿子？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都不通知我？还有，他那么小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他早恋了吧？一定是，我就知道他跟他爹一个德性！”
男人微笑着提醒她道：“儿子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哪里怎么通知你？而且，他的实际年龄也该四十多了，你上次见他还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
“不是你的儿子生的，是你的儿媳妇生的。据我所知，家父十岁那年就成了孤儿。”秋木白笑着，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小白呢？他人在哪里？”
“我六岁那年，他死了一次。十六岁那年，他又死了一次。那次就比较彻底了，整个人都已经化成了灰。”秋木白淡淡地笑着，仿佛他在说的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简森，我没想到，你居然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下得了手。”迪雅戈几乎立刻就猜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看来你对血族的憎恨不是普通的深。”
“怎么样？能把这两个人留给我吗？就当是我替你清理门户了。”秋木白笑道。
“告诉我谁能救黛安娜，我就放了他们。”迪雅戈仍不忘交易。
“在这之前，我有件事要问你，黛安娜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了的吸血鬼应该会化成灰烬，为什么你却觉得能救回她？”
“纯种的血族和这些被同化的低等血族不同，我们即使死了，尸体也会是完好无缺的。”迪雅戈的语气里不乏得意，只是他的教养没让他喜形于色。
“原来是这样。”秋木白淡笑。
“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吗？”
“告诉你也没用，那个人，已经谁都救不了了。”
“为什么？”迪雅戈有些小小的失望。
“救我的那次，他就已经油尽灯枯，不要再去打扰他了。你也该认识他的吧，他叫明子期。”
迪雅戈默然了。
过了一会儿，他笑道：“看来黛安娜命该如此了。那你是不是该赔我一个王后呢？阿离那丫头怎么样？可以给我吗？”
秋木白灿然地笑道：“如果阿离出了什么事的话，我想我应该有时间教你中国的‘悔’字怎么写。”
“你还真是小气。这两个人就交给你了，被一个让所有血族闻风丧胆的猎人盯上，不会比在我手上轻松多少的。六亲不认的家伙！”
迪雅戈说完，转身离开了，从他消失的方向传来这么一句话：“后会无期了。”
“小白真的是被你杀的？”女人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丈夫有几分神似的男人，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会是她的孙子，更无法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死在他手里，“就算你是猎人，你怎么能下得了手？他可是你亲生父亲！”
“还有我的亲生母亲。”秋木白凄笑道，“现在也许还要加上我的祖父母。”
男人面无表情，可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心里已被悲愤所填满。
他的家族世代捉鬼缉妖，没有一代是善始而终。像是宿命，更像是诅咒，他们家从没有男丁能活过50岁。
他的父亲在四十七岁的时候患了心疾去世，他自己则是被外来的吸血鬼所杀，妻子为了不和他分开，抛弃了当时只有十岁的儿子，和他一起踏进那片永无光明的黑暗。
为了不打扰儿子的生活，他们从来没有去见过他一面，因为，他们知道，儿子亦是猎人。他们已是不同世界的人，生死成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待他们再次得到儿子的消息，却是在他遭了黛安娜的袭击之后许多年。于是，他们开始了复仇之路。
他想扇眼前这个不孝子孙一巴掌，可是他没下得了手。他不能说他做错了事，于是那种愤怒就来得有些理不直气不壮。
他的存在才是种错误，作为曾经被家族追杀的妖物，他已经活了太久。
而女人，哭得梨花带雨，却丝毫不妨碍她痛斥秋木白：“你个不孝子，连自己亲爹也不放过！现在怎么样，连你爷爷奶奶也要杀是吧？你敢动个手指头试试，我立马把你打成受精卵状态！”
秋木白的笑容有些尴尬。
被一个看上去大不了几岁的女人痛骂，偏偏这个女人居然还是他的祖母，他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看着妻子将一件原本很伤感的事情渐渐搞得像是戏谑，男人也有些哭笑不得。
“事到如今，你想怎样？”男人问道。从秋木白微敞的风衣里，他瞥见了那把再熟悉不过的软剑。那是他家祖传的剑。
“你该知道。”
男人苦笑。是的，他该知道，死亡会是他唯一的归路。
“你父亲后来好吗？”后来，指的是变成吸血鬼后的后来。
“每天努力压抑着对血的饥渴，只能拿动物的血来果腹，这样的生活，对哪个吸血鬼来说都应该算不上好。”秋木白如男人一样苦笑着。
“然后，你就帮他们结束了那种痛苦的生活？”男人释然地笑道。
“是的。”
“现在，你也要帮我们结束这种生活了？”
“不是，我已经不再是猎人，吸血鬼的琐碎和我再没关系。我只是替父亲带个话。他让我如果有机会就转告你们，这个世上他最敬重的就是他的父母，最恨的也是他们。后来他也成了吸血鬼，才理解他们的心情。他说，他不怪你们了，可是也没有勇气作为吸血鬼再活下去，请你们原谅他这个不孝的儿子。”
秋木白看着他那仍让年青的祖父，扶着他的祖母，落寞地消失在夜色中。
其实，他真的很想告诉他们，他没有弑父，可是他没有勇气。十二年前，当他在英国遇见自己的父母，他第一个动作居然是拔剑。
被重逢的惊喜充斥了内心的父母并没有在意他的举动，只是很关心地问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有些愧疚，就像所有没能好好照顾自己孩子的父母一样。
那一刻，他失去了所有紧握手中剑的勇气与力气。
他们就这么伫立着，在雪墩山阴郁湿冷的美景中，迎来了清晨第一丝曙光。
他的父母，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他静静地，没有阻止他们自杀式的举动。
秋木白站在清澈的湖边，看着他们微笑地消失在英国独有的并不明媚的阳光之中。
他笑着，任由泪水渗透进威尔士那湿冷的土地中。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父亲的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