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你是欢喜》叶落笙

73、她的例外

　　“喂？”

　　“晚晚，我在楼下。”

　　万晚晚一个激灵，段苍来了，在楼下，想到客厅沙发的宿雨蒙，万晚晚想着他应该没按门铃吧。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万晚晚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门口两个人，对上了。

　　这个场景说什么都有些不妙，毕竟宿雨蒙这一身看着不怎么清白的样子。

　　万晚晚硬着头皮，尴尬地打着招呼：“进来坐。”

　　“晚晚，是因为他吗？”

　　段苍苦涩一笑，带着了然。今早他收到一条信息，是昨天凌晨发的，要是那个时候他看见了，绝不会等到现在过来，好像，已经来不及。

　　这个男人，他算起来见过三次。第一次见面开口就是让他离开晚晚，他没有理会；第二次见面给他带来浓重的危机感，只是晚晚没说，他忍着没问；结果，第三次，他都没想到第三次见面是这样一个场景，直接登堂入室了么？

　　这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昨天会受到一条我们不合适，或许应该好好谈谈的短信了。天知道他醒来看到这条短信有多慌张，想着是不是昨天的孟浪吓着她了，没想到。

　　“我买了你喜欢喝的粥。”他想着过来解释，过来道歉，他以为他还有机会的。

　　看着段苍手里的东西，万晚晚不由得有些愧疚，昨天一到家门，想了许久，那条短信她就发过去了，想着本来今天好好谈谈，再说句抱歉。只是她没想到那么大的雨，宿雨蒙不回家还跑她门口蹲着，一身酒气，不能让他酒驾，只能让他留个宿，更没想到段苍一早就过来了，这下事情变得复杂了。

　　“阿晚再去睡会儿？”宿雨蒙口吻亲昵，甜蜜地笑着，恶意地看着段苍因为这一句话青了脸。

　　万晚晚在后面拧了他一下，这人也是，还在火上浇油，真是太惯着他了。

　　“宿雨蒙，给我进去，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好嘞。”迈着胜利的脚步，宿雨蒙回答都带着欢快。

　　看他走远了，万晚晚把门关上，接过粥，万分抱歉地说道：“他昨天喝了些酒，下着雨，没法回去，就在客厅沙发睡了一宿，不是你想的那样。谢谢你的粥呀，以后不用那么客气。”

　　“我是想着来给你道歉的。”段苍哑着声，他当然知道，万晚晚不是那样的人。

　　“抱歉。我之前考虑不周，一月之期可能提前结束了，本来我是想今天正式约你说的。”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吗？如果是我做错了你给我说，一个月都没到，这个机会你可以给我么？”去他的稳重，现在的段苍语无伦次，神色慌张。

　　“段苍，你没错。”万晚晚认真地说道，“你很好，我们相处得也很好，只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当朋友好，这个距离更让我舒服一些。”

　　多么残忍的话呀，他还能怎么说呢，只能是朋友呀，只是尝到一点甜的他，怎么舍得放弃呢？可是到最后，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他舍不得让她难受为难，那就保持这个距离好了。

　　“原来是这样呀，是我妄想了。最后我只想问一句，你认真回答我好吗？”

　　“你问。”

　　“如果他没有出现，我们有可能吗？”

　　万晚晚沉吟了下，坚定地说道：“我之前认为可以，但是我努力过，如果没有宿雨蒙，这辈子我可能就这样了，单身一辈子。”

　　“好，我知道了。”

　　月亮始终是月亮呀，水中的倒影假的就是假的，就算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拥有。

　　万晚晚心想，尽管不承认，她的性格还是有些像她那位母亲，一样的只为自己考虑，一样的始终只会选择最好的出路，避免更多的麻烦，得到最大的利益。

　　她的母亲，说起来有个俗套的爱情故事，曾经也是一位明星，不过是十八线的，受她影响，万晚晚从小耳濡目染，对着演戏有一些兴趣。十八线小明星遇上富家公子，嫁入豪门，听起来还算是个美好的故事。

　　只是嫁富家公子是真，却没有入过豪门。

　　万晚晚的父亲，只是个浪荡公子，年轻时有几分天真和硬气，家族不允许接受一位戏子进门，他就带着妻子脱离家族。万晚晚10多岁以前，倒是有个十分幸福的家，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只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是将这对曾经柔情蜜意地情侣击得粉碎，两人都是无法忍受清贫日子的主儿，花钱大手大脚，很快就日子拮据，甚至有时候靠着万父的母亲接济，还是偷偷的，只是心疼她的儿子，但是每次也拿的不多。

　　越到后面，万父甚至有些怨恨让他昏了头脱离家族的妻子，特别是她每天花枝招展地出去，不知道勾搭了多少人，可他还是爱她，但更多的是怨她。

　　那些记忆已经模糊了，万晚晚记得小时候的父亲也会抱着她举高高，会哄她开心，后来某一天，他们搬了家，父母分了居。偶尔看见父亲的时候，母亲却是一脸冷淡和阴阳怪气，直到有一天，喝了酒回来的父亲对母亲大打出手，她被关在屋里，害怕的捂住耳朵，打不开门。

　　听着外面不堪入耳地辱骂，或者说是两方对骂，到能开门的时候，就看见客厅一片凌乱，母亲脸上带伤。

　　“妈妈，我们找警察叔叔。”万晚晚鼓足勇气，虽然他是她最爱的爸爸，但是打人是不对的。

　　“找什么，他也没讨到好，那点破事说出去也是丢人，放心，他不会来找我们了。”万母嘴角扬起一个讥讽地笑，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会再给你找个爸爸，很温柔的，而且是你喜欢的。”

　　女人艳红的舌尖舔掉嘴角的鲜血，表情温柔，说出的话却令人发寒，什么是我喜欢的，我只有一个爸爸呀。

　　很快万晚晚就知道了那天万母诡异地笑容是怎么回事了，她抢了万晚晚最好的闺蜜的爸爸，这简直是噩梦，她哭着说她不喜欢，求妈妈把别人的爸爸还回去。

　　“晚晚，我记得你喜欢这个家，喜欢这个房间，现在，这些都是你的了。”女人挽着儒雅的男人，笑盈盈地说道，女人作着居家的打扮十分温婉，他们看起来真是一对璧人。

　　万晚晚却觉得这个地方完全是个魔窟，她步步后退，追上刚刚被这里赶走的闺蜜和闺蜜的母亲。

　　“木木，不要丢下我，我错了。”

　　可是任她怎么呼喊，她都被抛下了，是她活该，是她贪心。从来没有一刻，她是如此的恨她的母亲。如果她真的在乎她，就不会抢别人的父亲，还是她最好朋友的父亲，她只是为了自己。

　　一个被家暴的柔弱可怜的美妇人，听着女儿讲述着对面温柔一心一意对待常年卧床的深情男人和他细心经营下的美好家庭，多么令人向往呀，她一贯自私，甚至没有什么道德，况且那个男人也算小康，这是眼下她能得到的，最好的生活，那为什么不夺过来呢？

　　“我这生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你爸了，他背叛了我，我随便找个人，对你好对我好，你喜欢的爸爸的样子，有错吗？”女人倚着门，看着对门倔强的女儿说道。

　　“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不在乎，能过得好就行，这样的生活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宁静温暖。”

　　“那是你想要的！”万晚晚砰的关上了门，缓缓滑落坐下，抱住膝盖。

　　这是万母寻的出路，不爱的人，只是能带她脱离苦海走出阴影，她只是贪恋万晚晚所描述的男人的深情，说是为了女儿，其实只是为了她自己。

　　万晚晚永远无法原谅。

　　此刻她想起了那个女人，想到流着相同血液的自己。段苍的一月之约，是她亲口承诺，也是她忽然中断，一开始带着可耻的目的，想利用他忘掉前任，现在不需要了，就一脚踢开，遇到她，是他倒霉。

　　到最后，她也只能说一句：不可能。

　　把他戏耍了一番，万晚晚忍不住唾弃了一下自己。

　　“他走了？”宿雨蒙笑眯眯地看着万晚晚，要是背后有一条尾巴的话，应该会摇的欢快。

　　“你先回去吧。”

　　“不可以待在这里吗？”

　　“不可以。”

　　刚刚在情敌面前打了胜仗，宿雨蒙此刻也不在乎万晚晚的冷淡，最厉害的都被他赶跑了，其他的，不在话下。

　　宝月不明白段苍怎么忽然找他喝酒，他们的关系可不算好。

　　“喂，我的时间很宝贵的。”好家伙，是让他来看他喝的吧，桌上已经有好几个酒瓶子了。

　　“你认识宿雨蒙吗？”

　　“怎么了？”宝月感觉怪怪的，好端端的问那个小子做什么，除了和某个人，对，和万晚晚相关。

　　“你知道他们是前任吗？”青年拿过青色的酒瓶，对着白色的玻璃杯往里倒着淡色的酒，不在乎宝月有没有听，似乎只是想找个人说话。

　　“啥？”宝月真是头一回知道，但他仔细回想，恍然大悟：“我说呢。”

　　“他们以前很恩爱是不是？那为什么要分手？”

　　“这我哪儿知道，我才知道他们谈过，宿雨蒙，以前我就觉得万晚晚对他不一般。”宝月说道这个，似乎也来了酒性，拿过一瓶酒喝了一口，继续说道：“万晚晚去哪儿，他就跟哪儿，像个跟屁虫一样，我知道，万晚晚对他不一样，比我们这些，她允许宿雨蒙靠近。”

　　又喝了一口，宝月眼里有些黯淡：“万晚晚对谁都好，可是没人能和她特别亲近，她看着挺好相处，其实，对人隔着一层，除了宿雨蒙。你知道，他们参加了一个恋爱综艺吗？我当时都以为他们真的谈恋爱了。”

　　段苍静静地听着，看着宝月闷了一口又一口，忽然笑了一下，和他碰了个杯，宝月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对他没有往日的争锋相对，甚至友好地笑了一下，“你今天这么一说，我就知道了，以前只是猜测，或许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嗯。”

　　两人就着别人的故事，当着下酒菜，段苍听着那段过往，他从宝月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一个不一样的万晚晚，原来，她的例外就是那个人呀。

　　这一晚，没人知道，有两个从来不对付的人因为一个故事成了兄弟，他们共饮苦涩的酒，一起倒在深沉的夜，为着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