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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可惜巴掌抽的太狠,补偿的枣不够甜,痛与甜七三分。

      七三分,真的很难看。

      三人痛悔、乞求的眼神,如无形蛛网穿胸而过,密密麻麻的裹住心脏,一点点的蚕食怨恨,每一点怨恨的消失,都带走丝丝血肉。

      痛楚在心中反复翻搅,宋今夏闭着眼睛平复恼人的痛。

      刚从河中爬上来时,一心想断亲,没有丝毫留恋不舍,许是睡了一觉,灵魂融合的更加完美,原主的记忆和情感产生了极大影响。

      直到此时,宋今夏才明白了系统所说,她和原主本是一个人,这句话的真意。

      “她们”恨父母的独断专行和偏心,可恨来源于爱。

      因爱生怨,因爱生恨。

      断亲两个字如鲠在喉,吐不出,也咽不下。

      宋知理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沈家有意结亲的消息传来,他和钱春华真心觉得天降馅饼,这场婚事一定要接住。

      也是巧了,他一个好友在教育部工作,不知从哪知道了他家夏夏即将嫁进沈家的消息,提着瓶二锅头找上他,一直叨叨叨叨,说夏夏有了旁人求之不得的好婚事,后半生有了归宿,大学上不上都一样。

      而枫亭高考那两日因身体不适导致成绩不佳,不如将两个孩子的成绩调换。

      人家不是白帮忙,提出将宋枫亭的成绩留给家里没出息、考场上发挥失常的儿子。

      宋知理当时半瓶多二锅头下肚,脑子不甚清醒,思路被好友带着走,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听了疯狂心动,脑子一热点了头,前后不到半天,等他醒了醒酒,好友已经把成绩调换了。

      人清醒了一半,暗道要遭。

      以夏夏的性子,八成得闹,回家和钱春华一合计,干脆先把事情瞒下,等录取通知书发下来,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闹腾也没辙。

      夏夏那,劝一劝就好了。

      谁成想,别说劝一劝,劝了两天也没劝好,今天还气得投了河。

      “这件事是爸糟了算计,一时想岔,让你受了委屈,爸和你道歉,但是夏夏,如今这事没有了转圜余地,除非你为了一张录取通知书,豁出我们爷三的命,把我、你妈和你哥,一起送进监狱,夏夏,你要能狠得下这个心,爸认命。”

      宋今夏垂在腿上的手攥紧,笑得讽刺:“您不就是吃准了我舍不得,不会将此事捅破,才肆无忌惮的调换成绩,让我哥踩着我的肩膀踏上青云路,他上了更好的大学,日后前途明朗,那我呢?”

      周遭空气沉闷,让人感到窒息。

      她笑着笑着流了泪,眼眶发红,笑意不达眼底。

      “我多年的努力不重要,我的前途和未来不重要,梦想不值一提,因为你们是我的父母,生养了我,就能随意决定我的人生,书是我念的,成绩是我考的,一句虚伪的为我好,毁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毁了我的学业和前程,毁了我对亲人的信任。”

      二十年的人生,像个笑话。

      爷爷生前,一直惦记着有一日高考恢复,她能考上北京中医药大学,学习更厉害精湛的医术,成为一名真正为医为民的中医。

      学有所成后,继续将所学医术传承下去。

      老人的遗愿,作为独子的宋知理比谁都清楚,可他亲手毁了这一切,不仅断了她的求学之路,还想逼她结婚。

      “你们觉得沈家好,嫁给沈淮之是我高攀,有问我的意见吗?谁问过我愿不愿意,想不想嫁?他沈淮之优秀,我宋今夏也不差。”

      话说太多,嘴巴干,正要去倒水喝,刚一动,手边出现了一杯水,抬头一看,宋枫亭讨好的冲她笑。

      宋知意:“……”

      不得不说,狗哥挺有眼力见。

      宋枫亭想帮她擦眼泪,被宋今夏冰冷的视线钉在半空,勉强扬起的唇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的一番话,说的宋父宋母哑口无言,纵有千言万语,百般理由,于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说白了,老两口知道这事办得不地道,对不住自家闺女。

      “夏夏,沈家这门婚事,我和你爸已经答应,你愿不愿意都得嫁,你说的对,我生养了你,你就得听我们的话,除非你不认我和你爸,不想要这个家,至于通知书的事,确实是你受了委屈,我和你爸商量了,多给你准备嫁妆,沈家给的彩礼你也全带走,算是家里给你的补偿。”

      软的不行,钱春华干脆来硬的。

      宋知理好声好气的劝,夫妻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的十分完美。

      宋枫亭欲言又止,看看爸爸又看向妹妹,话在舌尖上打转,最终半句话也没说,低下头不敢看任何一方,都是他的错,如果参加高考的时候没有生病,争气点,他能考上更好的大学,就不会有这一切的发生。

      来硬的是吧?
      她会怕?

      宋今夏眸色骤冷,倏地起身:“我把话放着,沈家的高枝,谁爱高攀谁去攀,我不稀罕,”话音一顿,忍着心口刺痛,一字一句道:“至于你们,不认就不认。”

      人弃我,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公平。

      宋今夏一句话,如水溅入油锅,掀起了轩然大波。

      “你说什么?”宋父宋母惊怒交加。

      钱春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呼吸变得急促:“宋今夏,你再说一遍!”

      “我说,这个家,我不要了,”送宋今夏语气平静的复述,“高考成绩的事,我不追究,全当还了你们生养之恩,沈淮之我不会嫁,另外,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

      宋知理罕见的动了怒,拍着桌子骂:“你这逆女,为了这点事连爹妈都不要了,耍脾气也要适度,什么话都敢说,这些年我和你妈把你宠坏了。”

      宋今夏:“……宋同志,怎么说都是我的错呗,刚刚不是钱同志说,不听话就不要认你们?刚说完就忘啦?才四十出头,还没到老年痴呆的年纪。”

      “你妈说的是气话。”

      气头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宋知理不知是气得,还是被她眼底的决绝吓到了,嘴唇无法遏制地颤抖起来,怒火稍减,声音变得苦涩:“夏夏,你打小就懂事,爸求你,再懂事一次行吗?认下这门婚事,爸从来没求过你。”

      “当然……”宋今夏暗沉的目光扫过他们,在三人以为要答应的下一秒,露出一抹坏笑,故意拉长语调:“不行。懂事这个词我不喜欢。”

      嗷的一声,钱春华哭的不能自己,捶着胸口嚎:“你这是活生生剜妈的心啊,宋今夏,你怎么这么狠的心,我这是生了个讨债鬼,来夺我的命啊,白疼你这么多年,他爷你快来看看,这就是你亲手教养出来的好孙女,眼里只有自己,一点不顾我和他爸。”

      指着静静伫立原地无动于衷的宋今夏不停哭骂。

      言语中提起了去年过世的宋老爷子,老人的面容骤然于脑海中浮现,那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上辈子贯穿了她整个幼年和少年时期。

      “爷爷——”

      耳畔声声刺耳的哭骂,夹杂着宋知理的规劝,宋枫亭下跪认错,求她顾念妈的身体,别再闹了。

      宋今夏静默了两分钟,眼前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象和声音皆变得模糊,重重栽倒在地。

      “吾孙尚且年幼,纵天赋绝佳,亦不能承担振兴家族之重责,我活一日,便由她快活一日。”

      “夏夏莫哭,你爸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他既不在意你,你也不必在意他,不要太执着于父母的爱,六亲缘浅本是福,修的就是两不欠,他们虽生了你,不曾养你一日,你代父于爷爷跟前尽孝,算是还了生恩,你不欠他。”

      “日后宋家重担,愿意便担着,不愿意就扔给别人,今夏啊,爷爷只盼着你平安喜乐,余生长宁。”

      “夏夏莫哭,笑着送爷爷走。”

      ……

      暮色渐浓,明月高悬。

      柔和的银光透过窗帘投下斑驳的阴影,照在床上昏睡那人的脸上,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泪珠于眼角垂落,喉咙里时不时的发出幼犬般的呜咽。

      越来越多的泪水滑过,浸湿了枕头,随着一声悲痛的“爷爷”,宋今夏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陌生的环境令她呆滞片刻后想起自己已经穿越了。

      她望向虚空,久久出神。

      拖着发软的身体坐在窗边,抱着膝盖,泪水不停地涌出,滴在手背上,滴在月光的影子上,上辈子经历的种种与这一世的画面交替闪现。

      一张张熟悉的脸,一次又一次被亲人逼迫和放弃,她早该习惯了。

      今日宋父宋母的锥心之语,成了压倒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刻稻草,她再也忍不住,对着月色号啕大哭。

      古有狼啸月,今有宋哭月。

      终究是无辜的月色承担了一切。

      绝望的哀嚎,不仅惊醒了宋家人,连带着隔壁邻居也被吵醒,张娟也就是白日里送宋今夏回家的张婶子,听出是宋今夏在哭,唉声叹气的推她老伴。

      “夏夏这两天不对劲,白天说是不小心掉河里,我瞧着不像,你说她会不会因为没考上大学,一时想不开。”

      大半夜的被吵醒,宋为民烦着呢,转背过身继续睡:“瞎得得什么,今夏从小和七叔学医,报的又是医学专业,怎么可能考不上,不可能的事,没准是通知书到了,这丫头高兴的哭呢,明天去问问就知道了,快睡吧。”

      张娟一想也是,夏夏出了名的好学,大队里的知青们都不一定比不过她。

      “明天我去问问,哎你说……”

      眨眼的功夫,宋为民睡的又打上了小呼噜,张娟翻了个白眼,心咋那么大呢,没过一会儿,哭声停止,张娟嘀咕了两句,也睡了。

      宋家,钱春华送走前来询问情况的邻居,锁好门回了屋,夫妻俩四目而对,双双叹气。

      “要不你去看看?”

      晚上宋今夏突然晕倒,把一家子吓得够呛,好在宋知理就是医生,把脉一看,肝气上逆加悲伤过度引发的心脉受损。

      这话一出,包括把脉的宋知理,三人都愣了。

      更加确定宋今夏昏倒前说的“我不要你们了”不是气话,事到如今,后悔晚矣。

      这一夜,宋家除了宋今夏哭着哭着睡了过去,其他人一夜未眠,钱春华连哭带骂宋知理不干人事,宋知理唉声叹气,后悔被好友带沟里去了,宋枫亭则拿着录取通知书,如同捧着随时会爆的炸弹,跪在宋今夏屋门外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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