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樱雪幻舞

16、第九章 往昔（４）

　　冲杀过无数的魔兽，她呼吸着满是尘沙的恶劣空气，苦笑着看了看身上早已残破不堪的银色铠甲。恐怖的啸叫仍然追在身后，不过她已经不用担心。经历过一百多天的厮杀和赶路，她终于穿过了星陨之道。一层结界阻隔后的世界，是一个圆形的湖泊。
　　身后的透明结界映出魔兽狰狞的面孔，对她张开血盆大口。她微微一笑，掬来湖水洗净双手，竟发现所有的伤口都在瞬间愈合了。
　　这是传说中的镜湖！可以复活形神俱灭的生物的镜湖！
　　她坐在镜湖旁边憩息，整理自己的装备。体力和魔力都透支了，只剩下疲惫。
　　尽头的路，依旧是茫然。她从来都没有见过传说中的宿命之轮，也不知道怎么去扭转。她只有往前走，然而，现在呢？
　　“你为何要来呢？”如柳絮般缥缈的声音，摇曳在风中，长长的叹息。
　　红色的花瓣飘飘洒洒，纷纷落下，如同火焰，在眼前燃烧。这么娇艳，这么明亮，这么耀眼，铺了一地，若夕阳最后的光芒。
　　“我是这里的守护者——泽琰。”缥缈的声音没有间断，“若你准备好来见我，就踩着花瓣铺成的栈道前进。但是，我的孩子，回去吧，以你的力量，终是枉然……”
　　她没有犹豫，看着花瓣的栈道的终点——流动的火焰，跳跃在迷茫的烟雾前。烟雾后的世界，又是一个未知，可惜她别无选择。
　　她坚定地走过去，被火焰吞噬的一刹那，没有灼痛，只有悲伤，说不清楚原因的悲伤。
　　穿过火焰，眼前出现的是水晶的地面，光可鉴人。一名眉心纹着火焰印记的女子，微笑着看她，赤足站在火焰形的水晶托座上。
　　“请帮我打开通往宿命之轮的道路。”她开口，不容置疑的坚决。
　　“抱歉，我的孩子。”泽琰依然在微笑，“你必须打败我。”
　　她没有多言，银光一闪，剑已出鞘。
　　然而，泽琰仅仅是抬起左手，她就已经被空间禁制禁锢住了。
　　“我说过，你应该回去。”泽琰的微笑依旧纯净如水晶，“我是在宿命之轮的眷顾下产生的，负责维护命运，远远凌驾于创世神、灭世神之上。创世神的继承者，无法打败我的。”
　　泽琰解除了空间禁制，可是她软软地倒了下来，毫无知觉地躺在冰冷的水晶上。
　　“呀？你……”泽琰一惊，身体优雅地飘过来，双手释放出纯洁的白色光芒，孕育着生命的气息，“你没……”
　　“事”字被堵在嘴里无法说出，泽琰不敢置信地看着利索地爬起来的女孩，却动弹不得。
　　“明耀之环的力量，纵使你也不能抗拒吧。”她低下头，手上虚托着一个圆环，光芒如水一般在环上荡漾，“你太单纯了，可是……我竟会欺骗你……”她的目光黯淡了一下，“为了爱情，真的什么都会抛弃吗……”
　　“不要开启！”泽琰惊慌地呼唤，“你会受到最恶毒的诅咒的！”
　　她走近了场地中央的一根柱子，再度环视了一下这里，把手轻轻地按了上去。

　　宿命之轮出现在眼前，硕大无朋，缓缓地转动着，流光溢彩。无数蝇头小字密密麻麻地写在上面，决定了三界所有生物的宿命——不停地轮回，永无解脱之日。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法抗衡已经被决定的剧本。
　　她找到神界的那一块，轻盈地跳跃上去，仔细地搜寻着自己的名字。
　　很多文字都是她无法辨识的，纵然已经博览浩瀚时空中的各种典籍，对古老种族所使用的文字也略知一二，但这上面的文字似乎从未现世。
　　她只能凭字形，勉强在句子里辨识出一些词语。
　　创世神继承者——宽恕拯救
　　月痕——迷惘宿
　　神之使·魔之使——悔恨分离
　　他们的爱情，生生世世就是这个样子的吗？
　　她凝视着某一个词语。根据一些为数不多的珍贵文献记载，宿命之轮事实上包含着海量的信息，每一个词语后面都有详细的记载。
　　可是……没有办法！
　　窥看命运是被禁止的行为，这会扰乱世界的稳定运行。她并非宿命之轮所承认的操纵者，而她的力量又远远不够强行破开禁制。
　　她只能放弃探求深层的讯息，看着上面金光闪闪的文字，伸出手，暗暗凝起魔力，抹去原本的字迹。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成功的时候，所有的力气都在刹那间被吸走，周围变得黑暗寒冷，刮起了狂风，耳边响起的声音却比地狱还可怕。
　　“神之使，你用诡计伤害守护者擅闯宿命之轮，此罪一；破了不能欺骗的誓言，此罪二；企图改写宿命，此罪三。数罪并罚，魔之使将为你背负罪愆，永远被你遗忘！”
　　“罪在我，为何要罚他！”她对着天空怒吼，向着不知名的人抗议，“要承受就由我来承受一切，绝无怨言！但是不准伤害他！不准不准不准不准！！！”
　　“因为，他以血为誓，以爱为凭，会代你领受一切的罪责。”
　　“我不愿意！”她站起身来，狂风吹得雪白的长裙呼啦啦地翻动，“我选择他忘了我！”
　　“由不得你。”
　　那么悲伤的感觉……初入时所感应到的……
　　是否也曾有许多人曾经冒着生命危险企图闯入星陨之道，甚至血洒途中，成为凶残魔兽的食物，所以那么悲伤？
　　是否也曾有许多人虽然拚尽全力闯过魔兽的噬咬，却通不过守护者的考验，所以含恨而归？
　　是否……也曾有像她一样的，愧疚地骗过了守护者，见到了自己的命运却无力改写，所以如此绝望？……这样的话，比从未见到过更加可怜啊！
　　为什么要安排那么多的悲剧并且从不允许逆转……

　　“不！”月痕惶然叫着醒来，映入眼帘的却是焦急的紫色眼瞳。
　　“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