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月》樱雪幻舞

19、第十一章

　　过了多久？好像几千几万个世纪那么漫长，漫长到她足够把所有的事情遗忘……不，除了寒。
　　月痕在极度寒冷中被冻醒，前所未有的体验。她这才发觉自己是多么脆弱，若蝶，轻易就会在狂风暴雨中折翼。身边是一望无际的雪地，除了呼啸的寒风，没有任何声音。
　　她用尽力气让因为牙关不住打颤而无法言语的嘴唇倾吐出断断续续的字句，构建起飞焰结界。平时弹指间完成的事情，现在却如此艰难。
　　她陷在雪地里，深深的积雪把她埋没，吸走最后一丝温度。若非及时醒来，失去任何保护的月痕恐怕会冻死在这里。
　　是人界吗？也许她还在魔界？神界的雪不会这么狂暴，不会这么冷。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根本无法站立，只能依靠飞焰结界有限的温度苟延残喘——她打颤的牙齿暂时不容许她使用更高级的火系结界，但是这最低级的结界，只能现在勉强保住她的生命而已。也许，一场再大一点的雪，或者入夜了，她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好讽刺，不老不死的天使，却因为寒冷而逝去。
　　月痕牵动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但眼底毫无笑意。也许以前她从不挂怀，但是现在她已经有了牵念，不再孑然一身。
　　“天使？”讶异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在耳畔，丝丝缕缕渗入心里的，竟然是暖意。
　　月痕猛然抬头，迎上一双与声音一般温暖柔和的眼眸，盛满了关怀与担心，还有好奇。
　　他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畔？为何我竟毫无察觉？月痕本能地想退后避开，才发现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他的手轻易地穿透结界抓住她早已冻得僵硬通红的手，源源不绝地释放着温暖，同时帮她构建起更大的火焰结界，彻底取走最后一丝寒冷。
　　“谢谢你。”她终于能流畅地说话，看着他俊朗的脸。
　　“我是曦轩，这里是我居住的忧雾大陆。”美少年温和地解释，灰色的长袍下是颀长挺拔的身躯，“你是谁？为何而来？”
　　他竟是背叛天使之王！月痕释怀，难怪没有发觉他的到来：“我是月痕，在魔界掉进了空间裂缝里。”她原本蒙着一层纱的眼眸忽然灿亮如星，“你可以告诉我回去的方法吗？”
　　“四公主、神之使吗？”曦轩抬头看天空，避过她的目光，“那里……有你挂怀的对象？所以急着回去？”曦轩忽然说，那么突兀，月痕抓不准他的心思，他随即淡笑，“你恐怕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了，月痕公主。”
　　“没有办法？”月痕的眼睛黯淡下去。
　　这样也好。朔寒不在身边，红线就不会延伸，她就会记住更久，也更容易想起。
　　“有，但是需要等待。”曦轩的回答模棱两可，非常模糊。
　　“好，我等。”月痕站起身来，坚决得不容置疑。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没关系。
　　“月痕公主这段时间就住在忧雾大陆吧。”曦轩的视线凝住她。
　　“好。”反正也无处可去，不是么？
　　月痕对他露出微笑，他的声音，他的脸，他的眼，他的手，都在传递阳光。

　　为什么会是她！为什么……这是你赐给我的机缘，还是你对我的嘲讽！
　　我永远是迟到者。数百年前，她遇到朔寒先于我；现在，也是从魔界来此。
　　若要夺走她，就请彻底断绝了我的妄念，不要把她一次次推到我面前！为何要给我希望？既然给了我希望，又为何要让我饱尝绝望的痛苦！
　　万籁俱寂的夜，曦轩睡在床上，对着漆黑的天空，无声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