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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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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之内,事情便会产生无数变化。
这是黄宣最近深有体悟的事。
从熟悉到疏离,再由隔膜切换回亲密的状态,那两个人就像没脑子的磁石一样,乐此不疲地追逐着与自己完全相反的磁场。便是强行用外力分开了,一有机会还是会重新粘合到一起。虽然黄宣已对这种状态感到烦厌,不过说起解决的方法,还是......
「阿宣,你说﹗这事你打算怎样解决?」桌面上剎时响起了一声巨响。
——尤其是当眼前充斥着口沫横飞的老头子时,就令人更难于思考了。
「说到底还是那小子搞出来的吧﹗墨爷是怎么想的?」坐在左边的大胖子使劲地扯起嗓子来,那张胖乎乎的脸涨得通红,不免令人忧心他下一秒会不会就心脏病发。「之前你不是说过,墨爷马上便会对他生厌的吗?现在是怎么了,让那小鬼欺负到我们头上了﹗」
「对﹗还说查账甚么的?黄宣,你说说看,是那小子自把自为,还是墨爷信不过我们?」另一个白头的说到激动处,不觉连脖子上都冒现青筋,还真不怕一个脑溢血,便把生前追赶之物通通遗留在身后。
黄宣脸带微笑,既是处身其中,却又像置身事外。「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人啊,情到浓时很多的做法,可是旁人按都按不住的。」他调笑一下,边说边停住在手上转动的原子笔,接而双唇绷紧,蹙目便又正色道。「可是要把墨爷拖回正道上来,只有我一个人的力量,毕竟还是有限的。」
大胖子闻言,马上便提声道:「阿宣若需要的话,即管开口就可以。」
「对啊,过去老大这么照顾我们,现在怎能看着帮里被一个黄毛小子弄垮?」白头的不甘示弱,拍桌又张嘴叫嚷。
而黄宣却像个看客一样,眼见一幕戏都要完了,便再也坐不住似的站了起来,充分做好了离场的准备后,便又回头笑道:「长辈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接下来还有些事情要办,就让我黄宣先告退了。」
「嗯,这事你好好看着办。总不让墨爷为着那小子就和咱们伤了和气。」
「那是当然的。」黄宣嘴角带笑,低头便恭敬地退出房间。
他的步速极快,弓起的背渐渐便随着外跨的步伐重新挺直,垂下的头颅亦再次自信地昂起。他站在自己的办公室房门前神秘的一笑,在推开门的一刻,便向背后的人发出疑问:「好了,那你现在觉得怎样?」
「怎么怎样的?难道你这次请我来,真的是为了学习观摩、交流意见?」费善琪冷淡地抬起脸来,像过去的所有时候一样,并没有多少自己的意见,犹如个影子一样只依随本体的意思行事。「还是说要给我一个下马威?」
「啊,我还以为你答应来,是因为对我的提案有兴趣呢?」黄宣大大地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然而他的动作似乎并没有受到这种表面的情绪影响,手掌一弯便把人邀进门来。「原来是还要考虑一下。」
「我这次来,主要是要看你在耍甚么花样。」费善琪皱皱眉,拿紧了公事包便道。「至于其他对墨爷有害的事,我是一件都不会做的。」
「我最喜欢忠心的人了。」黄宣悠闲地寻回自己的椅子,跷起二郎腿来便与客人说道。「那你看到甚么对主人『有害』的事了吗?」
费善琪脸上闪过一个狐疑的神情,然而言语间却无迟疑,平板地便指向问题中心:「你是想取而代之吧?」
「我看起来是这样?」有一瞬间黄宣看来像是受伤了。
不过这当然与费善琪无关:「若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的话,确实是这样的。」
「哎呀,我不过是想消灭对宝『有害』的东西。最少从目的而言,我还以为我们的厉害关系是一致的呢?」黄宣夸张地叹一口气,像是承受不了打击一样半掩脸孔,仰后便小声的说道。「难道连阿琪都认为,『那个人』对宝有任何益处?」
「我不会评价墨爷的私生活。」费善琪这样回答。
「已经不是私人的事务了吧?你应该看到小警察的做法,已引起了帮内多大的骚动吧?」黄宣的目光从手指间透出来,直直的射到费善琪身上。
「若在帮内站稳阵脚,树立威信的话,这种做法我认为是无何避免的。加上若能藉此扫除帮里一些不太良好的习惯的话,我相信不论是对帮派还是黄家都是有好处的。」费善琪伫立在房间中心,平静地开始了他的客观分析。「况且迫得墨爷不得不做到这地步的人,可不就是你吗?若非你执意要排除吴清义,那家伙大概还安分守己的待在墨爷房里呢。」
「那你是在怪责我多事了吗?」黄宣垂下了手,那模样看来有点沮丧,不过很有可能都是假装的。「阿琪,养虎为患。背叛过一次的人,是怎样都不能信赖的。警察那种东西利用他们来换换情报可以,可说到将性命付托,可是万万不成的。」
「你的意思是,要防患于未燃?」费善琪一笑,放松了姿态便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还是说那只是你个人的好恶问题?」
「在发生变化以前,先割掉患处的做法不是更好吗?」黄宣目光一凛,盯着房中人便说道。「既然知道那是迟早都会造成危害的地方。」
「那么你是想我去当手术刀吗?」费善琪歪歪头,也不知道是答应了没有。那双眼睛泛起的水光盈盈透过镜片,一边打量着黄宣的脸,一边又像是寻找到甚么熟悉事情似的皱眉。「『在状况出现前先排除所有不良的因素。』你的做法和上一代真像。」
「啊,宝他心肠好、性子软,硬要比较起来自然是我更像父亲。」黄宣眨眨眼,像是习惯了这样的评价般,不觉便露出了然的神情。「若是可以的话,我也不想引起任何不快,只是……」
——既然硬来是分不开的,便只得改变其中一块的磁性,使他们自然分离了。
「对上位者来说,或许没有心爱之物,才是件幸福的事也说不定?」黄宣微笑,不负责任的便给出一个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