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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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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清义对镜整理领带,确保仪容整洁后,推开房门便走出房间下楼。自从他的人马在外头连番受挫后,黄墨便把他调回身边,做些联络、确认等风险较低的事务,颇有点让他养精蓄锐的意思。这种安排虽然与他过去的生活在形式上相似,可就意义而言却大有不同。毕竟□□生意最着重的就是保密,不论是把背客还是货源的资料外泄予对头或警方,都会是种致命的打击。
因此这种工作只会落在当家认为值得信任的人手上,在某些门禁森严的帮会,甚至是只有血亲才可以经手的生意。正因为这关系网是如此难以入侵的,吴清义当然是乐于接受黄墨的安排。毕竟比起在外头自己摸熟门路,直接能拿到人员的分布、生意的层面以至货物的来路的名单自然有利得多。再者他的位置越高,和上司角力的本钱亦会越多。哪时才是时机,哪些才是重要情报,吴清义每天囫囵吞枣的接收这数以万计的讯息,有空就默默背诵整理其中的细枝末节。
然而情报的掌握面广了,亦不代表这些讯息能全部向警方披露。吴清义总是小心地挑选某个倒霉的目标,隔几周或隔月才向上司上报。他通过这种讨巧的方法,向双方都作出交代。黄墨有时也注意到帮派内某些滋事份子总会接二连三的倒大霉,不过人在江湖毕竟就有风险,是以亦没有太在意当中的关连。
然而天平即使一度平衡,最终还是必须向某方倾斜。假若世上真有命运之神的话,那么那个神一定是存心跟吴清义过不去。他往左,祂偏要朝右;他向前,而祂却退后。不过如今再将罪责推委于神明亦已于事无补。若说吴清义曾为他们二人的关系作出过反思的话,现在亦只能说,他的觉悟尚未够深刻。
那天午后,他如常走入黄墨的办公室,意外地却看到了陌生的角色在场。黄墨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左边站了一个费善琪,右边却来了个笑嘻嘻的黄宣。吴清义一愕,匆匆往黄墨脸上看去,只见对方神情肃穆,似是有甚么话要说一样,那双嘴唇却紧闭成一直线。
「来,坐啊,难道咱们会吃了你不成?」后来黄宣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疑虑,笑着便拍拍座椅把他招来。
吴清义硬着头皮,拉开了椅子便局促不安地坐在黄墨对头。黄墨的那双眼睛现正凝神注视着他,似乎是要从中找出甚么瑕疪一样专注地观察着。吴清义心里有鬼,低垂着头,眼看就要坐不住了。此时一份黑色活页夹却被人陈设到他前头,他慌张地抬头张望,落在目光中的却是费善琪冷淡的表情。
「你看一下这份文件。」然后黄墨嘱咐的声音便在费律师后头传来。
吴清义不知袖里,正想乖乖听话打开活页夹细阅时,费善琪却忍不住开口了:「墨爷……我始终觉得这样做不太妥当。」
黄墨厉他一眼,严声便道:「费律师,我可没听到有人在问你的意见。」
「只是……」
「哎呀,只是甚么的?阿琪,你都在墨爷身边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他们这边厢如箭在弦,那边厢黄宣倒一派轻松的陪着笑脸。吴清义云里雾的,正不知如何是好,黄宣便又瞧着费善琪笑道。「况且这是喜事,你若阻碍了,只怕会夭寿呢。」
喜事?
吴清义心里奇怪,连忙翻开文件一看,只见上面密麻麻的全都是字,一时刺得眼睛发痛。他默念了几行,不一会又倒转回去重新再读一遍,可不管怎样,已印在白纸上的文字始终不会有任何改变。
「养子?」他从活页夹中抬起头来,即使稳住了情绪,声音却还是有点抖震。
「只是程序上必经的步骤而已。」黄墨点点头,未几目光却有点游离。左盼右顾了好一会以后,才又轻咳两声道。「咳咳,虽然对你是很抱歉,不过如今这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唯一的方法?这个……」
「虽然我听说有些国家也可以进行那种仪式,不过以我的情况而言,却没有比这种手段更妥善的办法了。」无视吴清义的疑问,黄墨敲着笔杆,眼瞧桌面便吐出早已准备好的台词。过后那沉厚的语音一滞,等到吴清义注意到时,黄墨那发亮的目光便又在自己身上流转。「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两年……不,快三年了。」面对这突然的问题,吴清义张嘴亦只得老实作答。
「怎么说,难道你不愿意以另一种形式一直这样过下去吗?」
「形式甚么的?这是……」吴清义正想发问,突然却灵机一动。认养、一直过下去甚么的……难道说,这、这是在求婚吗?
他不可置信地回视黄墨,很难说此时的表情是属于诧异还是激动居多。他从不曾有这种经验,那种与谁过一辈子的想法。这时他应当是快乐的,说不定还应该得意忘形的站立起来高声欢呼。他是高兴的、幸福的、欢喜的,然而积累在胸口的秘密却一直下坠,形成了一道使人难以呼吸的重压。撇除掉他的任务,这或者是件值得庆祝的事,然而若失去他原有的身份的话,指不定他们根本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愿意吗?」这问题听来有点哀伤。
「不,我很庆幸……」
——然而自己这样回答真的好吗?
吴清义茫然地在思考的怪圈中徘徊。到他回过神来时,黄宣的手掌便已用力地压在自己的肩膀上。「哈哈,那么今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对方是这样宣告的。
彷佛是被烙上专属印记的畜性一样,吴清义胸口猝然一痛,睁开眼时却只能看见黄墨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