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真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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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挂，夜风习习，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草木香气。
如此美好的夜色下，对峙着的两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密勒卡睥着眼前这位身份特殊的血族，心里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
在见到薇利尔特的时候，他就猜测克伦斯已经苏醒了。
这位在百年前，可是将整个血族，乃至大半个菲尔大陆都搅得天翻地覆的人物啊。
明明苏醒了却这么久没现身，应该是碍于力量还没有完全恢复吧。
密勒卡心思百转千回，他斟酌了几番终于开口打破沉默：
“克伦斯殿下，不管薇利尔特最初的目的是什么，莉莉娅成为风精灵一族的圣女已是事实。”
克伦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所以呢？”
密勒卡对上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警告意味。
“您应该知道，风精灵一族的圣女，不可能成为血族祭祀的祭品。”
不管克伦斯要用新娘祭祀破除什么诅咒，都不能将莉莉娅作为祭品，因为她已经被贡朗城中树所承认。
克伦斯没说话，他那双血色的眸子紧盯着密勒卡，就像是盯着待捕食的猎物一般，要把他狠狠洞穿。
密勒卡脊背绷紧，魔力蓄势待发，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克伦斯却突然嗤笑了一声。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闪动着银色光泽的物品，抛给了密勒卡。
“这是···”
密勒卡讶异地看着手里的东西。
————
“这是什么啊？”
莉莉娅好奇地在一个摆满了小木人的摊位前探头探脑。
摊主是位头发和胡子都花白的和蔼老人，他乐呵呵地拿起一对小木人向莉莉娅演示道：
“小姐，您可看仔细喽，我这木人会的可多了。”
不知道他动了哪里的机括，两个小木人就开始载歌载舞的表演起来，一连三首不重样，末了还向莉莉娅鞠了一躬。
莉莉娅看得津津有味，拍手叫好。
克伦斯就站在她身后，皱眉不解地问：
“这有什么好看的？”
莉莉娅根本懒得理他。
这人真是非常扫兴，就刚刚这一会的功夫，诸如“这有什么好吃的？”“这有什么好看的？”之类的话，他已经说了不下五次了。
早知道就不和他一起来庆典了。
不过，还是得先把礼物还了才行。
莉莉娅想了想，开口问摊主：
“能给我做两个新的吗？一个像我，一个像他。”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克伦斯。
克伦斯猝不及防被指到，下意识就想说“这有什么好做的”，被莉莉娅一记眼刀堵住了嘴。
他手上被莉莉娅塞了好几种不同的吃食，都是刚刚逛庆典的“战利品”。
碰到想吃的，莉莉娅自己买一串，就要给他也捎一串。
就像完成任务一样。
可血族又怎么会喜欢吃平民的食物呢。
克伦斯一口也没动，就这么任劳任怨的举了一路，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兴奋的满大街乱窜地莉莉娅身后。
摊主看看举着食物的克伦斯，又看看莉莉娅，打趣道：
“小姐，您跟伴侣的感情真好呢。您放心，做出来的小人保准一看就是一对儿！”
莉莉娅急忙摆了摆手。
“我和他不是···”
克伦斯啪的一声丢下一枚金币，打断了她的解释。
“说的没错，好好做。”
莉莉娅半句话哽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好狠狠地瞪了眼克伦斯。
“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你付什么钱！”
克伦斯心情很好的任由她瞪，还贴心的提示道：
“你想看的花车游行马上就要过来喽，再不过去就抢不到好位置了。”
听到花车游行，莉莉娅顿时就顾不上这一对小木人了。
“那我先去占位置！你等会拿了木人来街口找我哦！”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喊。
风扬起她鹅黄色的裙摆，裙上的向日葵在风中摇曳，融进阳光里，勾勒出蓬勃的生命力。
摊主手不停地雕刻着小木人，看着莉莉娅跑远的身影感慨道：
“您真是幸福，这位小姐就像朵向日葵一样，看着就让人开心。”
克伦斯看着摊主人手中逐渐成型的小木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们俩扮作普通居民来参加庆典当然是用了点小魔法的，比如易容术。
所以这位摊主雕刻出来的小木人跟莉莉娅的实际形象一点都不像，只是一个梳着麻花辫，满脸雀斑的圆脸姑娘。
但是这个小木人脸上的那股子神气，又是如此的还原。
当摊主人让这个小木人动起来的瞬间，克伦斯有点明白莉莉娅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小东西了。
他光是看着这个载歌载舞的“莉莉娅”小人，嘴角就止不住的上扬。
摊主很快把另一支小木人也做好，摆在一起一看，果然就像是天生的一对儿。
克伦斯点了点自己的那个小木人的脑袋，看着它绕着“莉莉娅”转了一圈又一圈。
“···有够傻的。”他这样评价道。
嘴角的弧度却始终没下来过。
等他在街口找到人潮中的莉莉娅，花车游行也正好经过他们所在的那条街道。
“你来的正好！快看，那就是庆典花车！”
莉莉娅兴奋地拉住他的手，指着越来越近的花车说。
庆典的花车足足做了有三层楼高，繁复绚烂的花枝与藤曼构成车身，风精灵的魔法托着它稳稳前进。
花车上有不少装扮清丽的神殿侍从和入选的贡朗居民，他们站在花车上，不断地向经过的各处抛洒花瓣。
莉莉娅孩子气的伸手去抓，抓了个空也不气馁，眼睛亮晶晶的开心极了。
“什么也没抓到就这么开心？”克伦斯不解的低头看她。
花车已经过去了，不少人追着向前，这一块的人潮一下散去许多。
嘈杂的声响褪去，他清晰地听到莉莉娅说。
“当然开心啊。琳娅跟我说花车撒花瓣也是撒福气，我抓了一大把福气呢。”
她凑近克伦斯，压低了声音：
“要不要分你一点？”
近在咫尺的脸庞，一样的语调，还有那双亮的惊人的浅灰色眼眸。
他好像一下回到了一年前的初雪节。
原来虚无缥缈的运气，也不是毫无用处。
他摊开手掌，递到莉莉娅眼前。
一朵浅粉色的鸢尾花花瓣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送给你，最大的好运。”
莉莉娅讶异地抬眼看他。
克伦斯像是从蛊惑中醒来，不自在的别开眼，将花瓣塞到莉莉娅的手里。
“走吧，不是还想要看晚上的灯火会吗，我知道有个地方视野很好。”
他说完，也不等莉莉娅，扭头就走。
莉莉娅看看手里的花瓣，来不及深思，只能追上克伦斯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
“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呀！”
透明的阶梯旋转而上，街道的景色被甩在身后，她随着克伦斯越走越高，来到了一个“老地方”。
是薇利尔特带她来过的“空中餐厅”。
克伦斯像是早就预约好了位置，步伐不带犹豫的向前走，一直走到一处极开阔的云中露台。
露台上人并不少，但相比摩肩擦踵的街道，还是好了很多。
“克伦斯，你考虑的也太周到了吧！”
莉莉娅倚着栏杆向下张望，天色渐暗，从她的角度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逐渐亮起来。
克伦斯胡乱地应了一声。
一切都跟他的计划产生了偏差。
纵使将新娘祭祀转变为融魂仪式，也是需要莉莉娅配合的。他们之间的血誓，在莉莉娅获得希尔芙认可的瞬间，就不存在了压制关系。
他做了些功课，想要在庆典这一天讨莉莉娅开心。
但无论是木人还是花瓣，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克伦斯！”
莉莉娅略带怒气的声音，将他拉出纷乱的思绪。
“嗯？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莉莉娅抿了抿唇，又问了一遍：
“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补充道：“小木人是你付的钱，不能算我送给你的礼物。”
一个极佳的机会，让她配合我完成融魂仪式，克伦斯心想。
融魂仪式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要讲明其中的利害，她这么聪明一定会选择配合我。
但克伦斯没能说出口。
送项链不是为了这个，送花瓣也不是。
但他要是说出口了，那这些举动就都变成了蓄意而为，都会沾染上假意的试探。
他莫名不想这样。
“···先欠着，以后再说。”他模模糊糊地回答。
莉莉娅等了半天等来这样一个答案，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
“你今天真是，奇奇怪怪的。算了，欠着就欠着，我也不会赖账就是了。你要是忘了最好。”
克伦斯像是一下子来了兴趣，他倚在莉莉娅旁边，侧头问：
“你也觉得，我怪怪的？”
莉莉娅也侧头去看他，本来想怼他一两句，但对上他异常认真的目光时，却顿住了。
她斟酌了一下，尽量客观地说：“我对你了解也不多，就是觉得，你好像不太一样了。”
“你想要了解我？”克伦斯莫名抓住一个重点。
莉莉娅有点想否认，但今夜空气中的草木清香似乎和那夜的一致。
她没有违抗自己的内心。
在克伦斯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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