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美梦会惊醒[快穿]》简梨

8、青梅竹马B5

　　童安其实没啥事儿，就是喝酒喝太多，吐得不成样子，同学们才慌慌张张送他到医院。

　　毕业季，这种事情总是很多的。医生见怪不怪，不用洗胃、不用催吐，挂了两瓶水，叮嘱饮食清淡就被赶出来了。医院床位紧缺，这样的小病就不要占着病床了。

　　张雅陪童安回了宿舍，“你先休息吧，下午我给你带饭过来。”

　　“不用，我现在生龙活虎的，又不是断手断脚，自己能行。我们下午一起吃饭吧……”看张雅有拒绝的意思，童安连忙补充道：“这回毕业，不知道啥时候再见了。你读研假期应该不回去吧？张叔张姨其实挺想你的。”

　　张雅仿佛被触动，叹息一声，“小时候，家是全部；上学了，家是寒暑假；工作了，家是节假日；等以后结婚另成小家，家就只是过年时候回去一趟了，想想还挺伤感的。幸好你们男生不存在这些问题，结婚了还是和父母住在一起。这个世界对女孩子，的确要更苛刻一点啊。”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事儿，社会是不断进步的，已经相对公平了啊。你从小也没少享受女生独有的优待：老师让搬东西，从来不会喊女生；有重体力活儿，都是男生先上；公交车上，还要礼让女士呢。”

　　“噗嗤……”张雅忍俊不禁，“你说的都对，可你真的是个直男啊。我刚才那话是认真感叹女性不易吗？我是突然文艺、突发奇想，你顺着感慨两句就完了，非要和我讲道理的。真的，我都不明白你这种直男怎么会拥有女朋友。”

　　“难道客观公正不好吗？”童安挠头。

　　“很好啊，可有时候也有学会装糊涂。”张雅眨眨眼，笑道：“不说这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晚上吃什么吧？”

　　“医生说清淡，之后后门小吃街的潮汕粥了，想想就吃不下。”

　　“那去吃汤锅吧。医生说清淡的意思是少油、少辛辣，又不是说不能吃肉，你想吃炖鸡还是顿腊肉，或者炖大鹅也行。点一个小份，我们应该能吃完，要是吃不完还能打包。我已经搬到研究生寝室了，我们寝室里有微波炉，挺方便的。”

　　“研究生寝室啥样啊？早知道我也该考的。”

　　“和本科的区别不大，两人间，有个微波炉，有单独的卫浴、厕所，是比现在好些。不过你这个专业技术要求高，实践性更强，考个更高学历作用不大，还不如进了企业，走职称路线。当了工程师，以后出门都被人尊称高工，想象一下，是不是挺有面儿的。”

　　“不盼着高工，只盼着高工资啊！”童安大笑。

　　童安这次住院成了破冰征兆，童安放下心结，开始频繁和张雅联系。拍一拍吃到美味的食物，路上碰到有意思的画面，搞笑的商家标语……当你一个人开始频繁分享生活细节，那就是他开始喜欢你了。

　　不知道童安意识到没有，张雅清楚知道，回应却保持在礼貌克制的范围，并没有更热情。

　　刚入职场，与校园截然不同的环境，总是要遇到很多挫折的。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能与父母说，不能与同事倾诉，那些兄弟各奔东西，也无法诉说这些小事，童安选择说给张雅听。

　　“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不是空洞的安慰我两句，总能帮我想办法。”童安感叹。

　　“别把我说的那么好，我会有压力的。隔着这么远，鞭长莫及，我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付诸行动，有执行力是难得的品质啊。不要妄自菲薄，都不像你了。”

　　“你总能看到我的好。”童安靠在墙上，笑得温柔，“我现在有个事情，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现在有个机会，让我去跟项目，住在工地上，至少两年，去了的话，工资能翻一倍。但条件很艰苦，在西/藏那边高原上，只能住板房，气候也很差，高寒缺氧，网络有时候都不稳定。如果不去的话，就继续在市里，我现在是新人，只能上夜班，每天每晚听着机器轰鸣，我真的有些烦了。留在市里，工资不高，向往上走的话，肯定要熬更久。”

　　“你征求过叔叔阿姨的意见没有？”

　　“他们肯定不愿意我去跟工地。”

　　“你觉得上夜班和跟工地哪个更辛苦？哪个更容易忍受一些？你们公司有其他人要去跟工地吗？”

　　“差不多吧，都辛苦。这次是修公路，要打隧洞，总工都要去。我就是觉得去了能多认识些人，以后也更有发展。可看过那地方的介绍，有些怕，不敢下决心。”童安毫无防备的说出心里话，又往回找补：“你会不会觉得我胆小啊？”

　　“这叫慎重，多想想总是好的。你如果一时拿不定主意，就放一放，到时候不用你做决定，决定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你脑海里了。”

　　“不行啊，跟工地的报名截止就是今天。”

　　“那就去吧。”

　　“这么坚决，都不像你。我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帮我分析利弊，告诉我优劣，然后让我自己选。”

　　“那是对外人的做法。我也是正常人，也怕担责任，也怕事情过后，朋友埋怨我当初就不该听你怂恿，到时候里外不是人。可你和我亲哥有什么分别，这个头我必须出。事到临头，不管这个决定是好是坏，都必须先做了再说。更何况，我听你这意思，明显就是想去啊。要是不想去，你不会问我，或者你和叔叔阿姨一说，他们心疼你，肯定不愿意你去。我们现在还年轻，吃点儿苦也没什么。我知道那边条件艰苦，你们工程上很多谈了男女朋友的，甚至结婚的，都会因为长期两地分居离婚。你不存在这方面的担忧啊，血缘关系是最浓厚的，就算你二十年不会来，叔叔阿姨还是最宝贝你。”

　　童安失笑，“是啊，我其实也想去，就是下不了决心，谢啦。等我回来，请你吃饭。”

　　“记得给我带牦牛肉~”

　　没有干这一行，不知道桥梁隧洞测绘的辛苦，基本都是荒郊野地里摸爬滚打，全是野外作业。入目灰扑扑一片，成日与机械轰鸣、冷风呼啸为伴，还有高原反应折磨人。大多数钻探机在还把三千五百米以上就不工作，童安所在工地却是四千多米的海拔，机器经常不能用，对于技术人员的要求相应更高。随时维护设备、维修设备，在学校里学的那点儿皮毛理论，很快就不够用了。

　　“太难了，真的，老是出故障，我这个星期已经修了三回了，今天才星期五。”视频里，童安没有了之前的白皙俊秀，肤色黑了一层，头发也长得搭到耳朵上。“还说什么德国进口，太空进口都没用。”

　　“据我所知，盾构机这方面我们国家才是老大吧。之前看过新闻，目前很多单位数值都是中文，因为标准就是中国定的。”

　　“大盾构机是这样，可还有好多中小型机械还是依赖进口的，咱们的积累太差了，底蕴不够。”

　　“说这话要挨骂，谁底蕴不够，我们都够的。”

　　“我说的又不是历史文化，科技上的确差了点儿。”

　　“那就追上来，现在盾构机已经追上来，中小型器械也会追上来的。咱们身处历史交汇点的人往往不自知，我们正在风口上呢。你加油，能改进一小点也是进步，一点儿一点儿来，等到几十年回头一看，哇哦~原来我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啊。然后有记者来采访，就会问你当初是立志要技术报国的吗？你就可以假装谦虚的说：没有，没有，我只是想让工程进展更快一点，想早点回去见爸妈。记者会夸你厚积薄发，然后会为你的团队拍纪律片，你的故事广为人知。我现在都能想到记录片用什么做字幕了。开头可以引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的无名墓碑墓志铭：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过限制，我梦想改变这个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了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我的国家，我的最后愿望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当我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帮助和鼓励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情。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能改变这个世界。”

　　“然后画面缓缓移动到你工作的地方，配音演员会告诉观众，著名的童安童工程师就是用同样的信念，从一个微小的技术改变开始。他克服的高海拔带来的高寒缺氧问题，在反复维修机械中突破技术难点，不仅给工程队带来帮助，更为我国的桥梁隧洞修建技术做出巨大贡献。等到技术成熟之后，童工程师申请了众多专利，但是他没有把这些专利敝帚自珍，他和他的团队一起，接受国家安排出国援建亚非拉美等欠发达地区……”

　　听着张雅绘声绘色的描述，看着她手舞足蹈的动作，甚至因为网络延迟带来的卡顿都鲜活起来，童安哭笑不得：“我才二十岁，你已经给六十岁的我写回忆录了。”

　　“你女朋友说得对啊……”突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童安立刻叉掉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