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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喵喵送喜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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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胜利最先发现高大伯来,忙朝他打招呼:“叔过来了!正好俺跟你汇报一下,这两天每天一早一晚俺们哥几个都要上大地转悠一圈!今年庄稼长得老带劲了,等上秋一准是个大丰收!”
大概种地的人最爱听的就是“丰收”两个字,所以尽管内心忧虑重重,高大伯这一刻还是满心欢喜!
他正想接话呢,不料旁边的高老爷子又抢着开口了:“俺也瞅着今年年景不错,这收成说不准比照去年还能高出点儿来,好事、好事啊!”
高大伯:“……”
这人突然正儿八经,他咋还有点不习惯呢!
这回连钱老爷子和李胜利也发觉不对劲了,李胜利性子直,张嘴就说:“哎,高爷爷,你咋知道俺刚刚是在说庄稼……您老现在这是能听见了?”
这话可是扯了老虎须子了,高老爷子最不乐意人家说他耳朵不好,当下两只眼睛就瞪起来了!
“你个小瘪犊子,俺咋听不见!俺就是赶上那么几回耳朵不好,又不是真聋了,你们刚刚说啥俺没听见啊!”
高大伯和钱老爷子听见这话,不由对视一眼,都皱起了眉头。
李胜利挨了骂,有些委屈,“那你听得见,刚刚俺和钱爷爷说话的时候,你咋竟在那嘎达打岔呢……”
高老爷子更不乐意了,“俺咋打岔了?不是你钱爷爷先问的咱俩逢年过节最乐意吃哪个菜吗,你就说你最得意油煎鸡屁股,还嫌一个鸡就长一个屁股实在太少了!”
李胜利:“……”
那一个鸡要长十个八个屁股,那还能叫鸡吗?
不是,这都不重要,关键他啥时候说他最得意鸡屁股了!
高老爷子大概今天一定要给自己争这口气,还拉着钱老爷子给他评理,“完事俺就说俺最稀罕小鸡炖蘑菇!钱老弟啊,你可得给俺做这个证人,这事是不是你最先问的?”
“俺听得可清楚了,你当时还说你这两天天天晚上想吃窝头蘸酱,想得都睡不着觉!”
钱老爷子:“……”
窝……瞧他这点出息!
钱老爷子轻咳了一声,索性跟着和稀泥,“是是,老哥哥,都是您说的对!您这耳朵好使,也没打岔,刚刚是俺和胜利想错了!”说完,还朝着李胜利使了个眼色。
李胜利只好委委屈屈承认自己说错了。
高老爷子立马打了胜仗似的,腰杆子都挺得溜直!
钱老爷子看了高大伯一眼,趁着高老爷子高兴,忽然高声问了句:“老哥哥,你前晚上梦没梦见咱这嘎达要遭灾死人?”
他这一声动静实属不小,可高老爷子听完却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脸不解道:“俺不是之前说过了吗?过年前儿最喜欢吃小鸡炖蘑菇,你咋还问呢?”
这一句让在场其他三人都变了脸色,连平素最憨直的李胜利都看出问题不小。
“高爷爷您……”
然而钱老爷子和高大伯却同时朝他递眼色,示意他先别吱声,李胜利虽有些不解,但他是大队的民兵连长,平时也配合惯了两个大队干部,是以一接到暗示,就立马不说话了。
钱老爷子和高大伯便一人一句哄了高老爷子一会儿,直到高老爷子唠的尽兴了,才乐乐呵呵先走了。
不过临走时,他到底没忘叮嘱钱老爷子,“老弟啊,咱也别太细了,那现在吃个苞米面窝头也不算啥难事,为这玩意整的睡不着觉多亏挺啊!”
钱老爷子:“……”
这茬还过不去了!
等高老爷子一走,剩下的三人气氛立马严肃起来。
钱老爷子率先向李胜利问道:“胜利,你好好想想,你跟你爹娘说这个梦的时候,你家还有谁在?”
李胜利只稍微一想就很快道:“俺家是昨早上吃饭前叨咕的这事,当时俺弟和俺妹都在……”
说着说着,他脸色就有点发白,“对啊,当时俺弟和俺妹都在,可俺妹一直在缠着俺弟帮她抓泥鳅,他俩听俺们说起那个梦一点反应都没有!”
“俺娘说这梦不吉利,他俩还搁那儿嘻嘻哈哈的,俺娘气得还骂了他们两句!”
这事真是越说越邪门,即便是膀大腰圆的李胜利也忍不住后脖颈发凉。
高大伯心里也是一阵惊涛骇浪,他是真没想到这个预知梦居然有这么多说道!
看这样,应该是只有同样做过梦的人之间才能提起跟梦有关的事,没梦到的人即便就站在旁边,也一点听不着!
这么玄乎的事恐怕也只有天上的神仙能做到吧!
不过这也有好处,就像昨晚孩子们说的,左右这场大灾难逃不掉,自然是大伙儿越早知道越好,还能提前有个准备。
他估计大队里做梦的人应该不少,而等这些人都明白了这个预知梦无法说出去时,必然会更加相信这个梦的真实性,到时候都不用他再多说啥,就会自己想尽一切办法去应对。
高大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许多,另一边钱老爷子惊悸之余也想了不少。
之前他只是有预感,有心想说一嘴提个醒,可又怕自己搞错了,叫人说他是搞封建迷信,到头来晚节不保。
可经由今早这一出,他那些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了,换句话说他现在已经完全相信那场灾难注定会来!
一想到这个可怕的事实,即便他这辈子已经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此刻也是心神不稳。
他掏出自己的烟袋锅,拿着火镰却是好几次都没打着,还是一旁的高大伯上前帮忙,这才点着了火。
钱老爷子连抽了几口,好一会儿才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看了看一直陪着自己、面色平静的高大伯,不禁点了点头。
在心里暗叹了一句自己老了,老爷子就突然开口说:“保田啊,其实你也做了那个梦吧,昨晚上是不是看俺心里不得劲,所以才没说出来?”
这话倒让高大伯心里有些惭愧,他是故意没说,可不是因为怕老爷子担心,而是怕不小心暴露他家的宝贝大孙女。
“叔啊,其实俺今天就想跟你说这事!那梦……不光俺们一家子梦见了,连二凤两口子也是。”
钱老爷子只惊讶了一瞬,很快就点了点头。
“保田,这事你咋看?”
高大伯一直都在等老爷子这话,不过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缓缓开口道:“叔,俺想着,那事怕是咱躲不过去了,既然躲不过,咱就得趁早做打算……”
“俺看,得想法子把能知道的人先召到一起,等大伙儿都通完气儿了,咱才能做更多的事。”
钱老爷子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不确定也就罢了,现在一确定那梦是真的,当然是越多人越早知道,才越好。
两人一拍即合,钱老爷子马上对从刚才起就一直像失了魂似的李胜利道:“胜利啊,你去通知队上所有干部,一会儿都到队部开会!”
然而李胜利却半天没动静。
“胜利?”
直到高大伯上前拍了他肩膀一下子,这傻大个才总算有了反应。
“叔……钱爷爷,你、你们刚刚喊俺来着?”
高大伯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叹口气,又温声把方才钱老爷子嘱咐通知开会的话说了一遍。
李胜利这才明白过来,他面上闪过一抹儿犹豫,似是想问什么,可最终还是啥也没说,就转身快步走了。
剩下钱老爷子和高大伯站在枝繁叶茂的大榆树下,久久无语。
风吹过枝头,竟带出丝丝凉意。
两人下意识抬头,天好像越来越阴了。
“唉呀妈呀,这天越来越阴了,大早上起来冷飕飕的!大山还说这两天没雨,俺看那天气预报就是胡编乱造!”
李二凤进了高家院子就边走边嚷嚷,那大嗓门二里地外都能听见!
屋里高大娘和小两口使完眼色,等出来时人已经走到房门口了。
高大娘一边把人直接迎进西屋,一边一句接一句道:“二凤啊,咋来这么早?俺刚刚听你念叨冷,是不是下晚吹着风了?对了,你吃了没?没吃的话婶子这早上熬得小米粥还有不少呢?你吃一碗啊?”
高大娘说完,高长福马上道:“二凤姐,二栓好没好呢?俺记得他这得有四五天了吧?当时大夫到底咋说的啊?以后不能落下啥病根吧?”
最后田柳儿:“二凤姐,你待会儿还去队部啊?俺这有块花布打算给孩子做个小衣裳,你帮俺看看做成啥样的好啊?还有上次你说供销社新来的那种花布现在还有没有了?”
李二凤:“……”
这感觉咋莫名有点熟悉呢?
好像有点明白大伙儿为啥不爱找她唠闲嗑了。
李二凤本来有一肚子话想说,可让这三人这么一搅合,一下子就不知道说啥好了,最后只得干巴巴道:“那啥,俺来就俩事,一个是俺已经跟大山说好了,让他到公社帮忙打听谁家偷着往出丢孩子了;”
“另一个,就是想来问问昨天俺说的那个事,你们跟俺叔商量的咋样?”
听她这么一说,高大娘三人都松口气,这么说话可太累人了!
只要她不问那五只小鸡崽的事,其他都好说!
高大娘先谢过两口子连番的热心帮忙,接着又把高大伯打算去竞争一下那个公社空缺的事告诉了她。
“你叔的意思是他会努力去试一把,成不成的无所谓,他只凭自己的真本事。”
“成了说明他这工作干得还可以;不成那自然是有不到位的地方,就是旁人比他干得更好,那他也没啥不服气的,总之他相信领导们的决定。”
这话让李二凤越发心服口服,她直接就竖起了大拇指。
“俺就佩服俺叔这股劲儿!反正不管别人咋说,俺相信这个位置就该是俺叔的!”
“不过,虽说公社刘书记是好的,但保不齐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万一让方大头那样的钻了空子就太可惜了!”
“俺回头就让大山把这人盯住了,他要真凭那些邪门歪道的上去了,俺李二凤第一个不服!”
李二凤这样的真心拥护也让高家人心里熨帖,两边拉着手,你来我往又说了几句,眼瞅着时间不早,李二凤还惦着去趟队部。
高家人送她到了门口,没想到这时李二凤忽然想起来道:“对了,差点忘了,昨儿给你们拿的那几只鸡崽子咋样了?”
“为着这个,昨天大山还训俺了,说俺脑子不转个儿!柳儿妹子坐月子,婶子要伺候月子、帮忙看孩子,俺这前儿送去几只鸡崽子,整天搁屋里叽叽叫唤,你们还咋睡觉!”
“还真给俺说后悔了,早知道这鸡就该晚几天拿!那啥,这鸡崽子在哪儿呢?俺瞅瞅,不行俺先带回去,搁俺家养几天,等大点能搁外边了,再给你们送来!”
高大娘三人刚放回肚子里的心一下又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