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疆十二载》叶落笙

32、瓢泼大雨

　　没有太阳的热天，是全方位的360度的热，路边的树没有影子，笼罩在闷热的空气里，浑身上下不得劲。

　　天是要下大雨了吗？

　　顾词望望天空，尽管没有太阳，但它又似乎无处不在，四散的散光晃得人昏沉倦怠。

　　车上的人，眯着眼，脑袋一点一点。

　　过了不知多久，天上真的下起了雨，瓢泼大雨。

　　商场里，顾词坐在一长椅上，静静看着。合着风，丝丝细雨纷飞，落到脸上身上，她也没有逃，仿若不在意。

　　一对情侣站在更靠前的位置，拿出手机，嬉闹着，感慨这从天而降的大雨。

　　年轻人，哪里怕什么风雨，这是属于他们的浪漫，某年某月某天，和某人一起看过一场属于他们的雨。

　　顾词看着地上逐渐漫过来的雨水，汇合，弥漫，靠近……

　　想了想，还是坐到了更靠里的一个长椅。

　　有人经过时，偶尔会拿出手机拍拍这难得一见的大雨，水像柱一样倾泻而下，甚至漫进了商场。

　　反正也出不去，顾词安静地坐着，呆看着，可以想想其他的事，或者，什么也不想。

　　这雨就像是夏日的一场梦，热烈惊喜，顾词喜欢这样的大雨。

　　一次，没有带伞，也是这样的瓢泼大雨，顾词孤身一人走在雨里，从头淋到脚。

　　没人懂她的畅快，像是接受了一场洗礼。

　　她只是没带伞，别人看她的眼里是可怜，可她的心里是愉悦。她飞快地奔跑着，不是躲雨，反正都淋了个通透，多淋一些少淋一些有什么不一样。

　　她的步伐是轻快的，脸上是畅快的。

　　天知道这一场大雨，她多喜欢。

　　就像此刻一样喜欢，顺其自然的喜欢。

　　她如果此刻是在外面走着，天降大雨，她一定会快乐地在雨里撒野，跑起来，像是想躲雨般那样急切。

　　可是她现在在商场，她只能安静欣赏着。

　　看雨也是一件惬意的事。

　　因为一场雨慢下了脚步。

　　只是无人与我共赏。

　　看了一个小时的雨，像是开始那般突然，结束也是仓促结尾。往商场里面走，反而有些闷热，无所事事地顾词也没有闲逛的心思，毕竟假期，家里蹲才是终极奥义。

　　亏得这场雨，今晚的夜色，夜凉如水。

　　心血来潮坐到窗台上，顾词想起初中的时候，总喜欢荡着一双脚，伸出窗外，半个身子悬空，脚下空空荡荡，只有细细的风，温柔地细腻的溜走。

　　真好，无人知晓，这是一人的快乐与惬意。

　　顾词家的屋子是在老旧的小区最高的那层楼，每次放了学要一口气爬7楼，顾词也从不觉得累。

　　寂静的夜晚，总是喜欢追忆往昔。

　　顾词心想，要是当时一双脚晃在半空，摇呀摇，荡呀荡，如果被人看见。

　　如果被人看见，一定觉得那人是个疯子。

　　疯子呀，总有一种无所畏惧的自信。在无人知晓的夜晚，顾词有时也是渴望当一个疯子的，不胆怯不徘徊不犹豫。

　　时隔多年，仍然怀念，并且今晚跃跃欲试。

　　还是一样高的楼，一样黑的夜，无人经过，路灯静立，除了微风，无人私语。

　　顾词关了卧室的灯，隐没在黑暗里，悄悄地，像很久以前那样，向着窗外，落下一双脚。

　　似从前，感觉自己脚踩云端，凉凉的风温柔地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