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甜随笔集》玉和田

11、part.11

　　两个鬼头鬼脑的人……不对，是三个，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桌上一个小小的东西。
　　不错，桌上的就是窃听器。殷少霖拿出来的时候，曾被黎初雨坚决反对过，但最终还是被说服了。
　　殷少霖在密切注意了自己母亲一星期之后，终于得到了她与黎芬要出去喝下午茶的消息，于是赶紧找来黎初雨，让她把窃听器放在黎芬的包里。因为殷红出门从来不带包，所以他没办法自己动手。
　　此时，三人就都盯着那窃听器，听那里面传出来的秘密……
　　先是茶匙或是点心盘与什么碰撞的声音，接着就陷入了安静之中。一会儿之后，似乎是黎芬先开口了。
　　“我没想到，竟是因为初雨才知道了你的消息。”黎芬的声音有些哽咽。
　　殷红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我也没想到，你会嫁给熊斯寂。不过也确实只有他，才能保护你和那两个孩子。”
　　窃听器里突然传出一阵嘈杂声，接着便听黎芬带着哭音问道：“小红，难道你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所以才要让少霖去学厨艺？”
　　黎初雨抬头看了殷少霖一眼，刚好殷少霖也看着她。两人的视线碰撞了一下后，又都同时移开了。
　　小悠此时心思却都在窃听器上，听黎芬的意思，Arron的爸爸也是厨师了？不，应该说是食神吧？嗯，这样好听。
　　“要忘记一个人，谈何容易？”殷红的话，带着明显的苦意，“但我希望少霖能争气，将来会比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有出息。”
　　“他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何必再执着于让少霖背负这一切？”黎芬似乎不太赞同。
　　“不！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抱着只有一岁的少霖被那个女人羞辱的一幕！”殷红小声哭泣起来，“我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有老婆。我也曾经怨过他，可他对我是真心的，如果不是后来……”
　　话到这里嘎然而止，两个女人都似乎在哭，好半晌没人再将话题继续下去。
　　“你妈妈在哭。”殷少霖突然说了句。
　　黎初雨抬起头，眼眶已是红红，她不满的回道：“你妈妈也在哭。”
　　两人默然，再次将注意力投在窃听器上。
　　“可是，你后来……怎么也会走上那条路？”黎芬再度问道，仿佛是想知道一切她所不知道的事。
　　没有回答，只有瓷器被碰到的清脆声音，一会儿才听见殷红幽幽说道：“小芬，你不知道。当年他消失后，所有财产都被那个女人霸占，我带着少霖走投无路，逼不得已才重回到夜总会。”
　　打火机被打开的声音，似乎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上。黎芬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哭声也撕着每个听众的心。
　　“小芬，都过去了，没什么好伤心的。存够钱后我自己开了家夜总会，现在怎么说也是老板，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若说我唯一不如你的地方，便是你遇到了一个好男人。”殷红轻笑了几声。
　　“你学会了抽烟……”黎芬的抽泣声慢慢小了下去，换上的是有点不可置信。
　　殷红笑声更大了些：“这些年，多亏了烟陪我。不说我了，小芬你怎么和那家伙认识的？”
　　那家伙？不会是指熊斯寂熊爸爸吧？小悠哑然看向黎初雨，只见她也是一脸莫可奈何。
　　“看着幸福的女人，或许并不幸福。”黎芬突然也叹起气来。
　　“怎么说？他那么宝贝你和你女儿，难道还不幸福？你也太贪心了吧？哈哈。”
　　黎芬默然半晌，才幽幽地说：“小红，你不是外人我也不必隐瞒。若我告诉你，从嫁给他那天开始，他就没有碰过我，你相信么？”
　　“不是吧？”殷红那刻意压抑了些的惊呼声响起。
　　黎初雨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她慢慢直起身，转而坐在了沙发上，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殷少霖则是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小悠看着也觉得有几分担心，黎初雨不会为自己妈妈打抱不平吧？那、那黎家不是要翻天了？
　　“他娶我，是因为喜欢当时小公主模样的初雨。”黎芬笑出声来，“所以，我是沾了我那宝贝女儿的光。”
　　“初雨？当时她才几岁啊？”
　　黎芬肯定的说：“没错，那年初雨还不满10岁。我夜晚瞒着她们姐妹俩在夜总会上班，遇到了前来应酬的熊斯寂。当时他并没有找女人，而是他的朋友帮忙点我出台，但我跟他出去后他给了我钱便让我走。我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没有拒绝。”
　　顿了顿，她继续说了下去：“就在那时，我手机响了。原来是初雨进了医院，我心急如焚的想赶往医院，却没有拦下一辆车。熊斯寂临时起意，载我去了医院，第一次见到了初雨。”
　　“难道，熊斯寂从此就决定将你们接去熊家？”殷红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当时初雨昏迷着躺在病床上，熊斯寂看她的眼光很不同，就像一个丢失了女儿很久的可怜父亲一样。我觉得奇怪，正要问他，他却将我拉出了病房。”黎芬幽幽的叹息，“他问我愿不愿意带着女儿嫁给他，说要和我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并愿意立下契约保证永远照顾我们母女。熊斯寂的名字我早是知道的，这样的好事突然临到我头上，我几乎不敢相信。”
　　“所以，你就答应了？”
　　“对，我当时那个处境，就好象在地狱一般。我也不可能以自己的能力给予两个女儿幸福，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够白白错失呢？”黎芬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但我没想过我会慢慢爱上他，因为一开始他就跟我立下契约说做有名无实的夫妻。”
　　“小芬……”
　　黎芬又慢慢平静下来：“你不必替我担心，人到中年，还求什么爱情呢？不过是活一天，算一天罢了。倒是你，还是跟少霖说清楚吧，不然他会恨你一辈子。”
　　“你叫我怎么能说出口？我是一个母亲啊。难道你能对初雨说出这些事吗？”殷红失声叫道。
　　“因为初雨没有讨厌我，我当然不需要对她说这些事情。但我已经写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等初雨嫁人那天我就亲手交给她。而你，小红，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和少霖这样僵持下去？”黎芬说道。
　　“让我再想想……再想想……”殷红呢喃着，仿佛很挣扎。
　　窃听器好半晌都没动静了，看来两人也不会再谈什么，大概坐一会儿就会分手了。黎初雨站起来关掉了窃听器，然后直视着殷少霖。
　　殷少霖面上闪过一丝狼狈，“我也要再想想。”说完冲了出去。
　　“互相坦白……就那么难吗？”黎初雨看着他跑掉的身影，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愣了一会儿，她颓然跌落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小悠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也觉得难受极了。初雨的妈妈，既幸福也可怜，但初雨能怎么做呢？她能怪熊爸爸吗？不管怎么说，她们母女三人如今的幸福生活全都是熊爸爸给的啊。何况，熊爸爸一开始就与黎芬签定了君子协议，有名无实啊……
　　黎初雨突然睁开眼睛，掏出手机按了一个数字快捷键，却犹豫着没有按拨通。她站了起来，拉开窗帘望着下面，手中手机不停的转动着。
　　“初雨？”清晰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原来她不知不觉已经拨通了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终究是将手机放在耳边，轻叫了声：“爸爸。”突然，她落泪了。几滴泪珠无声的滴在了洁白的地毯上，似乎在诉说着主人的心伤。
　　“初雨，你怎么了？”手机那边的人似乎能感受到这边的动静，有些焦急的问道。
　　黎初雨腾出一手，擦了擦泪，笑说：“爸爸，我没事，就是突然看见有对父女有说有笑从我身边经过，于是想起给爸爸打个电话。”
　　那边的人很无语，接着叹了声：“初雨，不要太多愁善感，有爸爸在呢！”
　　“嗯！”黎初雨笑中带泪，用力的点了点头：“爸爸，你忙吧，再见。”
　　“注意身体，再见。”嘟……嘟……嘟……
　　黎初雨放下电话，蹲下来抱住自己，只见眼泪一滴一滴从她眼里滑下。轻轻的，带着些伤感的话从她嘴里冒了出来：“若爸爸妈妈，真的相爱，那该有多好……”
　　小悠眨了眨眼，突然觉得自己的泪腺功能也发达了起来。看着初雨落泪，感受到初雨的难过，她觉得好伤心。她不知道这些梦里的人，结局会怎样，但她真心的希望，所有人美梦都能成真。

作者有话说

　　正式启航去北极，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