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14 ...
-
眼神碰撞间,程说就着丁野的手低头抿了口。
酒液里带着一股麦芽香,随着风飘了很远。
“如何?”丁野观察着他的表情。
程说不假思索道:“甜。”
“好小子。”丁野赞道。
未来是个能喝的。
丁野吹了声口哨,新拿了罐酒塞过去:“都是你的了。”
程说没拒绝,接过来又抿了几口,却怎么也品不出刚才那味了。
-
第二天丁野起了个大早,煮了袋汤圆垫肚子。
刚舀进碗里,程说房间的门就开了。
“起了就过来端。”
汤圆都小,一口一个。丁野胃不太好,没吃很多,剩下的全进了程说肚子。
他从烟盒里抽了根烟闻味儿:“收拾好没?”
程说放下勺子:“昨晚就收拾好了。”
洗了碗,丁野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时,程说已经在客厅里等着。
双河镇隶属于榆城县,距离城区有将近20公里。
宽阔的水泥道路蜿蜒盘旋几十公里,犹如一条条长龙。
程说依稀记得,当年母亲带自己和哥哥回双河时,这里还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清明回老家祭扫的人不少,来往车辆繁杂,全国各地的车牌都有。
二人先在镇口买了扫墓需要的东西,然后径直拐回了程说外婆家。
丁野将车停在院子里,将后备箱的东西一件件搬出来。
当年镇上拆了部分危房、旧房,有不少户人家都拿着拆迁款搬进了城里,住着国家给的房子。
丁野原先的房子也在拆迁名单里。
每年清明,两人都会回来看看。
丁野腾了张桌子出来,把东西放在上头。
他把买来的草纸按人头分好,然后用白纸包起来。
程说从角落的柜子里翻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破旧的毛笔和墨汁,是之前专门放在这里用来写草纸文书的。
“你先写着,我去把屋子打扫一下。”
程说点头。
他把毛笔拿出来,润湿,又将墨水倒在墨蝶里,在包好的草纸上写着。
他们买了一大袋,这一写,就是一个上午。
丁野刚把几个卧室打扫干净,正抱了棉被出来晒。写完最后一封,程说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稍作休息,便加入打扫行列。
等收拾完,已经是下午两点,两人从车里拿了泡面应付着吃了几口,提着东西就往后山走。
丁野父母、丁铃铛还有程家外婆都葬在后山。
外婆就葬在丁铃铛坟墓旁边,这是老人临走前自己要求的,说是怕小女孩一个人在下面孤单。
后来丁野有钱了,找了人将程家外公的坟给迁了过来,与外婆合葬。
“刘奶奶,林爷爷,妈妈,铃铛,又是清明了,我带着程说回来看你们了。”
程家外婆姓刘,外公姓林。
“今年程言又有事回不来,托我给您二老多烧点钱,如果在天有灵,就保佑我们小程同学无病无灾,事事顺心,考个好大学。”
丁野点燃了香蜡,双膝跪地,边拜边道:“当年托您的福,小子不负所望,活了下来,如今程家已经安定,程说也马上成年,我也算松口气了。这小子比我争气,等过几年再见,说不定就给您抱个大胖重孙来。”
青年长身伏地,拜得那样虔诚。
程说跪在旁边烧纸,看着丁野弯曲的背脊出神。
纸钱在火焰中迅速卷曲、变黑,然后化为灰烬,程说手被骤然升起的火焰烫了一下。
丁野一把抓过来,拧着眉道:“烫着哪儿没?”
程说手被他捉着,小指无意识动了动,低声说:“我没事。”
丁野细细打量了一遍,男生手掌白白净净的,确实没哪伤着,这才放下心来,继续去插刚才没插完的香蜡。
他们出门时,天色就有点暗,隐隐有下雨的征兆。这会儿太阳几乎全被乌云笼罩,整片天空雾蒙蒙的。
两人加快了进度。
丁老汉的后事办得潦草,丁野把他葬在了祖坟那边,也算全了父子之情。
丁野拜完二老,才挪到母亲和妹妹的墓前。
他看着墓碑上贴着的黄旧的照片,惊觉时光飞逝。
他已经快记不起她们的样子了。
程说给二老磕完头,轮到丁铃铛时,他想了想,从兜里摸出一包大白兔奶糖放进了墓碑前的果盘里。
丁铃铛去世时程说还不到1岁,他对这个女孩没什么印象,只从两位哥哥嘴里听过。
程说回D市后发过一次高热,很多事都记不清了,再加上时间的流逝,能记起的东西越来越少。
这是他唯一记得的有关丁铃铛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暴雨,程说脱了外套挡在两人头上,顶着暴雨往山下跑,回到家时已经淋成了落汤鸡。
“得,”丁野看向院子里湿透的棉被:“白晒了。”
他甚至都懒得去收。
“把湿衣服脱了,我去生火,烤一烤。”
这次出门,两人都没带多余的衣服。
丁野利落地将衣服裤子全脱完,还剩一件湿哒哒的内裤,身材紧致,小腹处现出漂亮的腹肌和人鱼线。
回头一看,见程说正偏着头看窗外,仿佛入定般,一动不动。
他歇了把内裤也脱了的心思,忍着难受:“你过来,站那儿干嘛,不嫌冷。”
家里是老式的灶火,好在早就有生火的准备,厨房里堆了不少柴。
丁野舀了一锅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摸出放在烟囱旁边的打火机,找了点干草点燃。
没过多久,灶里就燃起了火。
丁野用火钳摆弄了下柴火,使其有更大的燃烧空间,然后朝外头喊:“墨迹啥呢,赶紧过来。”
“来了。”
程说抱着他的湿衣服进了厨房,找了个架子搭着。
丁野上下扫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把衣服脱了啊。”
他忍着笑:“放心,我不看,也不嘲笑你。”
“没。”程说声音很淡:“你可以看。”
男生睫毛很长,但不是很翘,火光映照下,在下眼睑处打下一排长长的阴影,倒看不太清他眼底的情绪了。
丁野偏头弄着火,故意道:“你想我看我还不乐意看呢。”
程说抿着唇没说话,一扬手将衣服脱了,结实漂亮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他将衣服团成一团放在一边。
丁野真没想看,但这厨房就那么丁点大,再如何想不注意,余光也无可避免地会瞥到。
比起上次在卧室,这次看得更为直观,程说脱了衣服,身材初具成年雄性的性感,每一块肌肉似乎都散发着荷尔蒙气息。
程说脸皮薄,加上丁野的取向,在面对这个几乎被他一手托大、纯洁如皎月的男生时会莫名的心虚,因此兄弟俩像这样“坦诚相见”的情况并不多。
男生高大影子打在墙壁上,弯下腰时,一股难言的压迫感近乎将丁野全身都笼罩在里头,但他脑子里想的却是刚才回来的路上,程说几乎是把他半抱在怀里的。
风急雨骤,他半边的肩背都帖着男生炽热的胸膛。
很奇怪,这明明是他该做的事,怎么忽然反过来了。
丁野枕着下巴,盯着灶里跳跃的火苗,有些出神。
直到程说出声叫他,他才回过神来:“怎么?”
程说眼神飞快从他脸上扫过,说:“水开了。”
“我找找水壶,你去把桌上的生姜拿过来。”
丁野起身,凳子上沾了些水。
他在橱柜里翻翻找找,终于在最里头找到了破旧的水壶。程说从外头拿完生姜回来,看见他站在水池边上冲洗,便重新坐在椅子上,准备等他弄完了再过去。
滴答,滴答。
衣服上的水渍一颗颗砸在地上,不一会儿就晕湿一片。
这雨下得实在太大,房顶的瓦片是要被弹珠似的雨滴砸烂。
灶里的火烧得正旺,锅里的水沸腾着,咕噜咕噜的,冒着白汽。昏黄的灯光盈满整间厨房,温馨的氛围同窗外的雨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气氛太过安逸,丁野背部的肌肉线条流畅,每动一下,那扇精致的蝴蝶骨便跟着颤抖一下。
程说只敢拿余光偷偷瞥,不敢看实了,也不敢看久了,怕多看一眼就血液沸腾。
眼前这幕让他想到了13岁那年做的一场梦。
梦幻,暧昧,缱绻。
他逐渐入了神,等反应过来时,丁野已经洗好了水壶,正准备拿瓢灌水。
程说目光移到他手上的水壶上。
有些眼熟。
等丁野已经走到灶台前了,他才猛地想起来,这水壶在他们上次回来的时候内胆已经坏掉了,贸然灌入热水只会弄得瓶身炸裂。
那可是滚烫的开水!
“——等等,这水壶!”
他下意识伸手阻拦。
但丁野身上光溜溜的,什么能拉的都没有。
哦,倒是有一件。
“……”
手心的布料湿乎乎的,还带着点点体温。
程说呆了一瞬,似乎被眼前的状况弄懵了。
身下一阵凉风灌进来,提醒着刚才发生了什么,尤其是屁股后面还被人不轻不重地抓了一把,丁野有那么一两秒没反应过来。
他低下头看了看,也懵了。
得,这回不难受了。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
大概过了半个世纪那么长吧,才稍稍侧了侧身,在少年有些震惊的目光中戏谑问道:“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