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巴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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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宗无冕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江有苟加大了音量，“你什么时候有空，跟我睡一晚！”
宗无冕：“……”
“干嘛这种眼神？”江有苟奇怪道，“我要摆阵还需要一样东西，和刚刚宴会上搭你肩的……反正就是和你有关。我需要你先引她过来，再做打算。”
他想了想，还是没说宗无冕肩上搭了只厉鬼的事。
毕竟这事放谁身上，都不会让人觉得愉快。
宗无冕眯了眯眼，他有阴阳眼的事从没和江有苟提过，能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在没有阴阳眼的情况下，江有苟能看见他身边的红衣鬼，说明还是有一点道行的。
之前倒是小看他了。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想多了。”宗无冕轻笑了下，“你还没说刚刚在看什么呢？”
“江寻刚来过。”江有苟实话实说。
“他？”宗无冕诧异，“他来干什么？”
江家和宗家是世交，从上一辈开始就交好，宗无冕的妈妈和曲棉更是手帕交，没事都要抽点时间聚一聚的那种，所以江寻江寇两兄弟来宗家的次数不少，知道这个小花园也不足为奇。
不过宗无冕没带他们进来过就是了。
“他来割绳子，”江有苟指了指秋千，走过去捻起绳子上的割痕，“你看。”
理直气壮地告状。
宗无冕上手摸了摸。
绳子的材质很好，秋千就算负重两百来斤也不会断，江寻这一割，割得绳子往外卷花，堪堪吊着。要是没注意坐上去，以江有苟那种飞天的玩法，估计会摔得不轻。
他眯起眼，垂下的眼皮上一道很浅的褶皱，弧度很好看。眼珠被盖着，轻轻转了下，戾气横生。
“他人呢？”宗无冕问。
“跑掉了。”江有苟说，犹豫要不要把江寻身上的怨煞似乎和他身上的鬼气有关联的事情告诉宗无冕，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事他暂时还没想明白，说了也是徒增忧愁。
“你没事吧？”宗无冕又问，上下扫了一眼江有苟。
“没事，”江有苟答话，“他来我就发现了，没坐秋千。”
确定江有苟浑身上下完好无缺，宗无冕轻笑了声，说道：“幸好你没事，要不然我把你带到这里，我罪过可大了。”
“也不知道你们兄弟间哪来这么大的仇。”
江有苟皱起眉，他不太喜欢和江寻捆绑在一起。
他小名里带个“狗”，性格也像狗似的，喜欢圈地盘划范围。亲人、朋友是自己人，其他都是外人，非黑即白，没有灰色地带。
江寻那样的，还不够格。
“不高兴？”宗无冕敏感地察觉到他的情绪。
他比江有苟高了半个头，微微弯腰和他平视，丹凤眼像水墨画一样有韵味：“不喜欢别人说你和江寻是兄弟？”
江有苟郑重地点点头。
“行，那以后不说了。”宗无冕看他认真的样子特别有意思。
江有苟满意了。
两人看看时间，快散场了，宗无冕便说先把江有苟送回去。刚提步，脚下踩住了什么硌人的东西。
宗无冕捡起来，是一块腕表，表带处断了。
“怎么了？”江有苟走到一半，发现宗无冕没跟上来，回身问道。
“没。”宗无冕把表放进口袋，“走吧。”
*
令人意外的是，江有苟回到大厅时，江家三人已经走了。
他有点茫然地看了看时间，距离江寻说的出发时间还有二十分钟。再说了，就算要提前出发，也该有人通知他一声。
穿着小马甲的服务生解释，江寻少爷不知道怎么了，刚刚双眼红肿地过来，被江寇发现，拉着说了几句话，江寇怒气冲冲地说是要找谁算账，被赶来的曲棉拦住。江寻哭的停不下来，曲棉只好联系了江乾，三人安排了司机先一步回去。
“我明白了，”宗无冕沉吟，对服务生说，“你先去忙吧。”
待服务生走后，宗无冕看向江有苟：“我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他特意留心的江有苟的神色，从表情到眼神都是淡淡的，好像听了场与己无关的闲事，不痛不痒。
倒是端得住。
“行，”江有苟打了个哈欠，“麻烦你了。”
“朋友之间，不说这个。”宗无冕说。
江有苟笑了下。
宗无冕安排的人来地很快，不到十分钟，江有苟坐上了回江家的车。
窗外的街景一闪而过，晕黄的路灯照亮了整片街。司机开车很稳，也不说话，车厢里安静地能听见车的嗡鸣。
这条路街上人不多。
江有苟的额头倚着车窗，盯着大片温柔的黄色，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其实有点累，从刚重生来就有点。
不是那种跑了十公里或者和厉鬼斗法三天不眠的累，而是一种迷茫。两世的记忆都不能算真正的他，都是残魂，只有现在，他才是真正的江有苟。他重生没有几天，就被江家接走，江有苟想了下，那时候他是真的有期待的。
但和江家人不会相处也是真的，大概是种近乡情怯。上辈子总有说他喜怒无常，其实也不是，没跟老鬼之前，他什么都干过，绞尽了脑汁放低姿态，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为了个客栈跑堂的活，别人扇他左脸，他还得赔笑说自个儿皮糙肉厚，没伤着贵客的手吧。
他也不想这样，很多时候，江有苟并不想说话。
“江少爷，到了。”司机稳当地停下车，轻声叫他。
“行，辛苦了。”江有苟揉揉眼睛，笑了下，“回去路上慢点。”
“好嘞。”
江家别墅灯火通明，江有苟踏上台阶的时候，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听不清任何一道，却能体会其中的气氛。
他解锁开门。
江乾几人坐在沙发上，江寻坐在中心，垂头小声啜泣，曲棉捧着纸巾轻声安慰，江乾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你还敢回来？”江寇第一个发现江有苟，冲过去指着他的鼻子说。
“别用手指我。”江有苟拍开他的手，歪了歪脑袋。
“江有苟！过来！”江乾拍了拍江寻的背，怒斥道。
“你看看你现在这幅样子！”江乾不待他走进，越想越气，直接站起身。
他一站起来，江有苟就看清江寻的脸了，上面被他掌掴的手印红肿着，眼睛哭的像核桃，咬着下唇拼命都没忍住哭腔。
像是被恶霸欺负惨了的小可怜。
江.恶霸本人.有苟：“……”他记得他没使那么大劲儿吧。
“小狗，”这回连曲棉都面有愠色，“你对寻儿动手了？”
“昂。”江有苟做了就敢认，“他太烦了。”
“你他妈才烦呢！”江寇都快怒发冲冠了，“你是不是心里有病啊，谁都不能靠近你是吧？我哥一忍再忍，伺候纵容你，你就他妈忘了自己是谁了是吧？欺负人有瘾？我给你一巴掌你吃不吃啊？”
江有苟真想给他一张符贴嘴上。
江乾尚且还有一线理智：“你说说看，寻儿到底是哪里烦到你了，你能对自己兄弟下这么重的手？！”
江有苟如实把江寻在小花园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隐去了他安符纸贴他和江寻身上鬼气的事。
“荒唐！”江乾听完更是恼火，现在不仅是江有苟对江寻的敌意和态度问题，已经涉及到了江有苟这个人的人品。
小小年纪，说谎眼睛都不眨。
“江有苟，你脑子有病吧？”江寇听他说话跟放屁一样，“上次是诬陷我哥偷窃，这次更离谱，说我哥没事跑到宗家的花园就为了割断秋千绳子害你，你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了，找个精神病院办个手续吧？”
曲棉也觉得这事不可能，且不说寻儿一直待人温和友善，对江有苟的态度更是百般忍耐，就算他真有那个心，也不至于蠢到跑去割绳子还被江有苟抓个正着。
他怎么就确定江有苟一定会玩那个秋千呢？
他又怎么保证自己不会败露呢？
没人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江寻眼神闪烁。
这件事在常人看来确实漏洞百出站不住脚，这是他最大的优势。没人能跟江乾他们解释自己利用神秘力量想致江有苟于死地的事。
他原本的计划并不是割绳子。
江寻在宴会上就感觉心慌发晕，去卫生间看了一眼，果然，那团黑线又爬上了他的胸膛，逐渐蔓延到腹部。他感觉到灵魂被撕扯，隐隐和什么凶厉的东西搭上了联系。
他明白那股力量又要借用他的身体做一些事，用一早从餐桌上顺来的餐刀划破手指，在心口画了个符，渐渐压下那股撕裂的痛楚。
宗无冕被牵连住了，受了指引的江寻径自往小花园走去，刚到入口，那股力量就像见了光的蝙蝠，急急退去。
江寻抬眼就看见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的江有苟，他自己踮脚荡了荡秋千，似乎很想玩却玩不尽兴。
江寻起了歹念。
江有苟无奈又无语，江乾分明就不相信他，那还要他解释什么？
他刚要开口，江寻打断他：“爸，算了吧，这件事也不全是大哥的错，我也有一定责任，怪我没解释清楚……”
“江寻你他妈闭嘴，”江有苟听他说话眼皮一跳，“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收起你……”
他话没说完，江乾的巴掌就落到了他的脸上。
“啪！”清脆的声音响起。
江乾年轻时也是个混不吝的，打架斗殴一把好手，现在训起儿子也不含糊。这一巴掌极重，当即打的江有苟偏头愣住，耳朵有几秒的耳鸣。
“我原来以为你只是小孩心性，这么多年我们对你有所亏欠才一忍再忍，没想到你在那个地方长大，已经是坏在根里！”江乾痛心疾首，“我对你太失望了，江有苟。”
脸上很疼，耳边还在嗡嗡地响。江有苟用舌尖用力抵了抵腮帮子，点点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锐。
“行。”他只说了一个字，转身就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巴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