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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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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隐久居官场,只懂得和风细雨的不得罪人,或者真伪难辨地奉承老皇帝,唯一要防备的就是官场上那些明枪暗箭。
江湖上实际的真刀真枪,暗杀行刺他真的是从未经历过,自然也生出什么警惕意识。
突然遭遇这一幕,他只是惊愕地呆呆地张着嘴巴:“这……”
林溦之紧紧地抓着他手腕,嗤笑一声:“你终于发现了啊!”
王隐神色此时才逐渐凝重起来,刚道声:“溦之”——几十道剑芒映着阳光,刺目袭来,王隐目光一晃,等再睁开眼,四方一跃而起无数条人影,以他俩为中心围满蒙面的刺客,右手长剑,左手短刃,二话不说,直刺心口。
林溦之的眼神骤然变得狠厉,手中软剑又快又狠,迎面直刺,剑气一时缭乱如电光雷鸣,直逼其后退,对方根本无暇稳步回招,就已经被林溦之一剑封喉。
王隐手无寸铁,震惊之余,竟然反应过来去捡起地上的长剑,夺其声势与刺客只过几招,最终也不过是狐假虎威。
他的武功还是小时候在甸南学过几招用来防身,之后戴罪入京荒废了几年,机缘下成六皇子伴读,诗书礼仪、骑射剑术,各自又学习了几年。
可到底是宫里教出来的东西,剑势太过正统磊落,毫无杀气。对方来势汹汹,他却手忙脚乱,连自保都非常吃力。
王隐毫无章法地挥剑乱砍,刺客侧肩避开,又从左侧刺来,王隐还没来得及回剑躲闪,一把短刃带着凌厉的剑光从他面前飞过,再回头,那刺客脖子上插了把短刃……
林溦之不知何时夺了把短刃,直接用来当暗招。
电光石火间,两人与刺客缠斗数百招,林溦之身下无伤,倒是王隐,袖口衣摆都被划烂,衣袍上血迹斑斑,只差一点伤及身体。
地下横七竖八趟了十几具尸体,皆是林溦之所为。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饶是如此,林溦之也不敢大意,毕竟他除了杀近身刺客,还要留意王隐,生怕他被刺客刺伤。
“你没事吧?”林溦之瞥了一眼王隐的衣衫。
“没事,不是我的。”
两方都停下来了,刺客们只露两只眼睛,疑目圆睁,明显是低估了眼前青袍软剑的白净书生。
王隐与林溦之背抵着背,紧紧挨着彼此。明明是从未遇过的险境,王隐除了刚刚有些震惊之外,一点也不担忧,莫名地生出一种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的壮阔。
当然,王隐才不觉得他们会死。
他微微侧头,挨着林溦之的耳边还笑得出来:“世传若水公子善抚琴,善音律,可从未听过善舞剑啊!”
林溦之挑眉,颇有些意外,以为他吓得魂不守舍了。“怎么?王相竟也信谣传?”
“那是!关于你的能不信么?”
林溦之未接话,王隐也学着谨慎,紧紧盯着四周虎视眈眈的眼睛:“你说这刺客冲谁来的?”
林溦之笑道:“我心慈人善,你八面玲珑,按理说都不会得罪人啊!要么你问问他们是不是杀错人了。”
王隐只觉此时大笑是对刺客的不敬,便忍住。大声道:“我说各位兄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与你无冤……!”
剑光霎时间明灭扑闪,林间的树影再次惊涛骇浪般翻涌飒动。
一道剑芒突然从两人中间呼过,两人瞬息闪身避开。刺客也学精明了,一左一右,双面袭击。他们已经看出,这个话多的人是这青袍男子的软肋。
王隐就在这一瞬间被甩了出去,背后已经有刺客袭来,利剑即将刺穿他后背的那一瞬,林溦之迎身而去,双剑相击‘迸’的一声铮鸣,剑锋又迅速调转直接把这个人从前胸捅到了后背,鲜血从他心口溅流而下。
林溦之再次拉住王隐,对着倒地的人冷嗤:“找死!”
打了这么久,林溦之发现这些刺客虽长剑刺身,短刃近取,看上去训练有素挺吓人的,可明显他们的功力不咋地。
习武之人都知道,学习剑法时一板一眼,研其精髓,求其形势,可真正御敌时却要忘乎所有,变化多端,却又招招出自本门。
可这些刺客招法薄弱,剑式单一,尤其短刃几乎没有用武之地,反而都被他夺了过来刺杀他们。
不过这些人对他来说不在话下,可是对于王隐来说……实在是左支右绌了。
王隐颠三倒四挥剑应付近身刺客,但也渐渐摸出了门道,左右两边各有刺客扑袭,他脚尖后侧,本欲让两人自相残杀,可右方不过是个虚招,长剑倏地朝他右臂袭来,林溦之心头一紧,直接夺过王隐手中的剑,直接插入这个刺客的心口。
左臂也同时也挑出剑峰,刺客只觉这轻飘飘的一招,却震得他手臂发麻,手势不稳,长剑落地,短刃仍不服输,强势刺去,可林溦之一跃而起,步伐稳当当地踩在他头上,猛一用力,脖子直接断了。
王隐心里刚憋得大招还没用上,就胎死腹中!见林溦之杀完人还在空中打了个漂亮的旋,深觉自己简直一无是处!
林溦之脚尖刚刚着地,一位刺客又从侧方袭来,王隐大吼:“小心!”脚却比嘴快,闪身激起一阵劲风,擦着林溦之下腰直臂,一剑刺入刺客的腹部。
王隐衣袍上了血,心中愤恨,都是你们坏了老子好事!就不能等老子亲完!
却不防他身后也摸来一位,林溦之与他几乎贴在一起,只怕起剑会误伤他,只得将王隐狠狠一推,这抬手间,左臂被划了一剑。
林溦之微微皱眉,右手一扬,行云流云般几个剑花,不但挑断了刺客的手腕,还把他身上划成了千刀万剐的鱼片,又一边开口对王隐道:“你只需自保,无需助我!”
此言一出,王隐更悲愤了,一时间剑势都阴狠毒辣起来,杀人如剪草般狂乱。
刺客出剑未中,王隐本就愤愤不平,趁对方起招,直接干脆利落地划开了他的喉咙。
那人捂着喉咙缓缓倒地,王隐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溦之这么厉害,要是他不同意,我该怎样才能压住他啊……
一位朝廷大臣,一位来历不明的白净书生,生生将这些刺客搅得如此狼狈。来时黑压压一大批人,如今仅仅只余下的十几人微弓着膝盖,虎视着二人。
王隐手中的剑还在滴血,然而林溦之肩上的血染红了青衫,王隐瞥一眼更加怒不可遏,竟然敢伤了他的人!
几乎是没过脑子,王隐气势汹汹地主动出击,不只是林溦之一惊,连刺客都被这人给吓到了,他们连退了几步才慌然拿刀格挡,刀剑磋磨出刺耳锐响,好在林溦之飞身追来,把这个蒙面人刺成了血窟窿,鲜血喷溅了林溦之半身,王隐一激动:“溦之,好身手!”
“都说了你不要添乱!”
“我——”然而王隐侧边又一人忽然从暗袖中飞掷短刃,亏得王隐反应倒快,仰身一侧,后腰一折,躲过了这把短刃……
林溦之跟在王隐身后,配合相当,同样也飞掷一剑刺穿了这人的心口,另一只手还虚扶了一把王隐的腰,擦着他的耳廓说:“王相这腰力,让人意外……”
王隐佻达一笑:“早说了让你试试。”
林溦之额角淌着汗,嗤笑一声。
两人这调情的工夫,刺客彼此间相互使了眼色,握紧剑,脚步簌簌移动,瞬间撤离干净了。
王隐才刚刚进入江湖侠士的角色,有心恋战,想抓个活口,可知林溦之手臂有伤,还是忍着愤恨退回来。
其实林溦之一直强撑着,此时歇下来脸色苍白,嘴唇也已经失了原来的颜色。王隐扶着他在树下休息,帮他擦掉额角的汗,突然伸手去扒开他的衣襟。
林溦之目光一紧,“都这个时候了,你又干什么!”
“能干什么?当然是要趁人之危。”
林溦之已经气得无力反驳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隐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当然是看你的伤势,这个时候我还能趁机吃了你?”
“还不都怪你不分场合的动手动脚!”
王隐忽然想到刚刚的心思,不由得耳根发烫起来……他确实有点不分场合。
他已经扒下林溦之的上衣,左肩上伤口不深,四周皮肤却已经黑紫交加,血渣也已经呈黑红色。
王隐一骇:“剑上有毒?”
林溦之点了点头。
王隐这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急忙从林溦之怀中翻出了那两个小药瓶,黑色缓解缓痛,白色解毒,他把两种全倒了出来,“来,先咽下去。”
水壶在打斗间已经不知散落哪里去了,地上还七零八落倒了很多尸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王隐忧心忡忡地扫了一眼,没有看见,可打斗这么多,熬尽力气,必然是渴了,更何况林溦之还要吃药。
他站起身要去找,林溦之忙道抓过他衣角:“不要,回来危险。”
“可是你出了很多汗,就算能咽下去也得喝水。”
“无事,能坚持。”
王隐又蹲下来,一边帮他擦拭额角的汗,一边擦拭血迹,问:“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林溦之虚弱地笑了下:“你还真当我无所不能?善抚琴,善舞剑,还善认毒解毒?”
“可现在怎么办?”王隐有些恐慌,“你这药都吃下去了,怎么还这么虚弱?这肯定不是寻常的毒,我们一时半会又赶不回去,该怎么办?怎么办——”王隐说着突然俯下身,嘴唇覆上了他的肩膀,吸吮伤口中的毒血……
明明只是肩膀,却因那人唇角的触感,林溦之全身都酥麻起来,僵坐在原地,连目光都忘了转动。
王隐不是没亲过他,也就是脸颊和颈侧,至今也没敢扒掉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