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43、第 43 章

　　凌晨四点的时候，许辰见到了满身伤痕的顾泽。
　　也是绝望之后不经意的一瞥，他看见他的恋人穿过马路上一排排的灯光向他奔跑而来。
　　越来越近。
　　迷惑的夜色逐渐清明，被绝望笼罩的黑暗也逐渐退去。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人脸上的伤，来人却俯身一把把他抱住“我来了”这人说，喘息中夹杂着再明显不过的歉意。
　　嗯，你来了。
　　可你带着满身伤痕向我走来，我却没有问你的勇气。

　　而顾泽也没有向许辰说，在他消失的时间里，他又被他醉酒的父亲关在他家装满杂物的地下室里一遍又一遍的折磨，殴打。
　　如果是平时的话，忍忍也就过去了，谁让他那么不小心回一次家还被发现了呢。
　　可许辰还在等着他啊。
　　看着温温和和的许辰，其实固执的很，肯定会默不作声的等着他的。
　　于是反抗了，他总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总有一些机会赢的。
　　可还爱的人是没办法赢的。
　　在他一手抓住父亲的衣领，另一已攥成拳的手就要冲上他父亲的脸时，却又硬生生的停了下来。他忽然意识到，他对这个父亲竟然还有感情。
　　他还是爱他的父亲的。
　　数十年的殴打辱骂与折磨，他一一忍受过来，他记得小时候的他有时甚至还能在被打完之后忍着疼痛将醉酒的父亲扶上床。
　　为什么呢。

　　因为他是父亲。
　　因为他是身边唯一的人。
　　因为，不想被抛弃。

　　黑色的光也是光呀。

　　在又被黑暗淹没的时候，顾泽摸着自己脸上的伤，一幕幕场景在他脑海中不停的闪现。
　　9岁的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看着母亲与弟弟离开，母亲转头看了他一眼，父亲便保证一定会照顾好他。
　　转而却拉着他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喝了一夜的酒。那时候父亲好像还没有开始打他。
　　可人是会逐渐堕落的，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遗憾的是，当时那么努力的他也没有把父亲从深渊拉回的能力。

　　一张又一张的奖状一块又一块的奖杯得到的是一次比一次的冷漠，一次又一次的忍受与妥协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伤害与逐渐褪不掉的伤痕。

　　绝望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
　　到不能忍受的时候便放飞自我吧。
　　深渊，我也想去看看。

　　顾泽紧紧抱住许辰，感受着另一人心脏跳动的声音，感受着这个人冰冷的体温，与颤抖。
　　他本以为他可以与黑暗为伴，没想到渐渐被黑暗吞噬，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就在他在黑暗的深渊里浮沉想干脆就这么一辈子过去吧的时候，他看见了许辰。
　　或许，他从来没有对许辰说过许辰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是光吧。
　　是光。
　　是他这个已成为黑暗的影子的人，唯一的光明。
　　所以他打破窗户在黑暗中从十三楼爬下狂奔了七公里的路，只是怕他会错失什么。
　　对于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人来说，一次的失约，都是不能存在的。
　　而他现在感受到许辰冰凉的体温，想
　　我应该再来早一点的。

　　“卡，Over”
　　凌晨六点半，一条NG了几十次的戏终于勉强过了。结束的时候林湛之还有些恍惚，他靠在顾陈的肩头，目光落到地面上再慢慢上移到顾陈身后的街道。
　　很奇怪，眼前的场景是他近日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可今天看却是无比的陌生。
　　他仿佛小说中拿了剧本的男主突然间闯入了别人的世界，林汐的世界。
　　虽然一直隐隐的有猜测过，可真的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并没有觉得更接近他哥哥一些，反而是更加遥远。
　　都过去了，顾陈这样和他说。
　　是啊，人都死了，事情也都过去了，活着的人就不该紧紧抓住过去不放了。道理都是这么说的。
　　可是，他还活着。
　　如果，他能多关心林汐一些，林汐也应该活着。

　　“阿湛”
　　“嗯？”林湛之听到声音疑惑的抬起头，看向顾陈，余光却发现他们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我又走神了？”或者说，他又走神了多久？
　　“没事，是我让他们先走的。”顾陈抬手摸了摸林湛之泛黑的眼圈，目光温柔，笑着说道“我想跟你单独多待一会儿。”
　　“来，”顾陈牵过林湛之的手向座椅走去，“我们坐一会吧。”
　　被拉着的林湛之愣了一下，紧接着皱起眉，甩了甩头。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些丢脸。”坐下的林湛之勉强扯了一下嘴角，笑着说道。
　　顾陈握着林湛之的手，安抚的捏了捏“你这是很正常的反应，人的情绪在经历过强烈的刺激之后，都会有一段比较懵圈的状态。不过没事，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林湛之闻言笑了“我以为你会一直给我说一些大道理，没想到你会突然来一句告白。”
　　顾陈拉起林湛之的手很自然的亲了一下，笑着说“告白？这样的程度还称不上。”
　　被亲了手的某人很不自在的想要伸回手，却被更用力握住“这这这，顾陈，光天化日之下，注意影响。”
　　顾陈却作势看了看四周，理直气壮的说“没人。”
　　林湛之哭笑不得，刚准备说什么，一个眨眼却被人吻上了唇。
　　........
　　他的男朋友可真的是随心所欲，毫不避讳啊。
　　而很奇妙的是，一直压抑着的负面情绪今天此时此刻第一次真正的在脑海中清空了一会。
　　他现在只感受到顾陈的心跳与爱意。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当然，还有他自己的心跳声。
　　顾陈将他越抱越紧，接吻也越来越用力，他忍不住向后仰，顾陈却追上来步步逼近执意让距离更短一些。
　　“咳咳咳，顾陈！”林湛之一把推开顾陈，向后退了一步，急道。
　　顾陈却笑嘻嘻的往前一步，趴在林湛之的身上，悄声问道“刺激吗？”
　　比顾陈大两岁的林湛之难的老脸一红，说不出话来。
　　顾陈得寸进尺，靠在林湛之的耳旁，缓缓说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才是，光天化日之下，应该注重影响的事……”
　　林湛之无奈“诶，你.........你离我远一点。”林湛之将放在他腰间的那只手拉开“我现在可特别害怕你让我光天化日之下裸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那么大方。”
　　林湛之语噎，卒。
　　问他看一向成熟稳重的男朋友突然撒娇卖萌是什么感受？
　　他只能回一句“顾陈，你人设崩了。”
　　“那这个人设崩的怎么样？”
　　林湛之抿着嘴忍住笑，竖起了大拇指，说“崩的好。”
　　顾陈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在橙红色的晨光中，美好的向一幅画。
　　林湛之眼神迷离起来，这是林湛之第一次见到顾陈这样的笑容，也是他第一次发现顾陈笑起来过分好看了些。
　　“顾陈，谢谢你”林湛之突然说道“虽然说起来矫情了一些，但谢谢你能一直陪着我，我也向你保证，我会努力让自己的这段情绪快点过去。”
　　顾陈摇了摇头，摸了摸林湛之的头发，“傻瓜，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的矫情。”
　　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你能对我更矫情一点，在我面前更任性一些，在我面前流泪对我发脾气都可以。
　　我最怕的是你会向林汐一样躲在自己的壳里一直自抑悲伤下去。
　　那个最后被泪水装满了的壳只会留下绝望，在绝望中住久了的人，开心会变成一种奢侈。
　　我知道你或许足够坚强不会重蹈别人的覆辙，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想你变成林汐，我，变成陆泽。
　　我只是恨自己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带你飞过这段光阴，只能陪在你身边，等你这段情绪过去。
　　无力吗？
　　是的，很无力。
　　要是没有林汐这个人就好了，那么你就不会难过，那么你在我身边的每时每刻眼睛里只会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