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54、第 54 章

　　二十三天，这是他们分手以后的第二十三天。
　　顾泽没有来找过他，从未。
　　面无表情的接过刚做好的咖啡，许辰看着咖啡冒出的热气，忽然就很想念顾泽。
　　他在哪里呢？
　　过的开不开心？
　　想到这他的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微笑，这已经不是他可以过问的事情了。

　　感情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啊，无论曾经多么深爱多么幸福，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分手”就可以结束一切。
　　他亲手为他和顾泽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画下了句号。

　　许辰并不后悔，只是可能是最近服了比较多的抗抑郁药物，他的脑子长长昏昏沉沉的，睡眠比之前增加了不少，然后在他睡着的时候，顾泽会来找他。
　　有时是在他的床边，所以他一睁眼便可以看见。比较悲伤的是，他真的觉得那个瞬间好幸福。
　　并不想醒来。
　　有时是在他工作的咖啡店里，顾泽坐在一个角落安静的注视着他。目光相遇的时候，他觉得好幸福。
　　并不想醒来。
　　有时是在他们去过的那片海，当夕阳沉落海平线的时候，顾泽站在海的中央，笑着向他挥手。
　　并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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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是很可笑呀，药物的作用。
　　从失眠到嗜睡。

　　“许辰？”忽然有人喊他。
　　“什么？”
　　店长指了指窗外：“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朋友？”
　　许辰刚回过神来，思绪还有点恍惚，无意识的顺着店长的指的方向看去，却一眼呆住。
　　许久许久未见的人，现在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的病真是越发不可收拾了，现在竟然已经出现了幻觉。
　　可神奇的是，就像不想从梦中醒来的他一样，此刻的他竟然觉得很开心。

　　未尝不可。

　　能见到陆泽就很好了呀，管他是不是幻觉呢。

　　他的思绪在乱转，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看，直到店长拍了一下他：“愣什么呢？你不过去吗，你朋友穿着短袖呢。”
　　仿若大梦初醒，有人提醒他这一切都不是幻觉，许辰甩了甩头，有些疑惑的问：“你也能看见那个人吗？”
　　“谁看不见一个零下几度穿短袖的人啊，你快去把他叫进来啊，外面多冷啊，你想让他冻死在外面吗？”

　　许辰一晃一晃的走到了顾泽身前，他走的明明很慢，却仍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彷徨、不安、害怕，以及喜悦。
　　到了顾泽面前，看着这个人，许辰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真切切的实体的顾泽，不是他的幻想。
　　于是，他立刻错开了目光。
　　低下头，视线落到顾泽的脚尖。

　　嘴巴张张盒盒了好几次，仿佛有一千句一万句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开了口，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冷不冷？”
　　边说边想把外套脱下来给顾泽。
　　顾泽按住了他的手，于是指尖传来久违的温度，很凉，是属于顾泽的温度，许辰忽而就有些鼻酸，他轻轻的皱了皱鼻子，抬起头，对上了顾泽的目光。
　　“别动，就让我这样吧。”顾泽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又是许久没听过的声音，刚忍住的情绪感觉又要冒了出来，身体的反应让许辰有些无措，他用力的眨了眨眼，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不穿衣服。”
　　说完又低下了头。
　　顾泽看着眼前的一颗脑袋，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许辰可爱，又有点心疼许辰此刻的无措。
　　我应该早些来的，他想。
　　许辰一定很想他，他想。
　　他真的好喜欢许辰啊，他想。
　　明明是他抛弃的我，可我却担心他会为抛弃我的事情而难过。
　　顾泽弯腰，弓着身子抬头想对上许辰的视线，许辰一见他这样，头低的更低了。
　　顾泽便又屈膝，不等许辰继续躲避，就说：“衣服是我来的路上脱的，我怕你不想见我。”

　　许辰没说话，一动不动的站着，连头发丝都没晃一下。

　　“我想着你不愿意见我的话，看见我没穿衣服，也应该不忍心我冻死在外面。”

　　听到这，许辰像是想起了什么，拉起顾泽的衣角，头偏向咖啡店的方向，低声说了一句：“进去。”

　　顾泽没动。

　　他双手按住许辰的肩膀，俯身凑近许辰的脸颊，说：“我不进去，就在这说。”
　　他双手捧起许辰的脸蛋，让许辰直视他的目光，非常温柔的问：“你想见我吗，许辰。”
　　许辰的眼睑颤动了一下，然后合上了。

　　顾泽低叹一声，没有逼迫许辰回答，而是紧紧拥抱住许辰，头靠在许辰的肩膀，说：“我很想你，许辰。”

　　“我真的很想你。”

　　“你知道吗，被顾章关起来的每一天我……”

　　“什么？”许辰打断了顾泽，他推开顾泽，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你爸把你关起来了？”他问道。
　　难得的，顾泽竟然从中听到非常明显的怒气。

　　许辰很少生气，只要想起许辰，顾泽脑海中最先出现的是春天的微风，温暖而柔和。
　　春风怎么会发怒呢，就连提分手的时候，他也只是勉强降低了几度，可还是属于春天的温度。

　　而现在，许辰在愤怒，为他。

　　瞬间，感觉身上所有的伤痛都被拂平了呢。

　　“是啊。”顾泽道：“他把我关起来了，还打了我。”

　　听到这一句，许辰的脸色已经发青了，他抿着唇，浑身紧绷的站着，双肩微微颤抖，像海浪中一块岌岌可危的浮木。
　　好像，随时会冲上海浪，与海浪同归于尽。

　　“他在哪，我去找他。”许辰压着怒气问。

　　顾泽摇摇头，没回答。

　　这样的许辰是少见的，他会为许辰因他愤怒而开心，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好了。
　　顾章那个人渣怎么值得我的阿辰生气呢。

　　于是他用向恋人撒娇的语气说：“阿辰，我好疼。”

　　胸中汹涌的怒火转瞬过去，随之而来的心疼立刻将其填满，许辰松开刚刚一直握紧的双拳，轻轻触碰了一下顾泽的脸颊。

　　“所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顾泽说。

　　闻言，许辰又垂下了头。
　　他没有回应。
　　他想回答，但又回答不了。

　　“不然的话，”顾泽后退一步，双手一伸，脱下了身上仅有的T恤，小麦色的皮肤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我就回去找顾章了。”
　　几乎是在顾泽声音落地的那一刻，许辰垂着眼帘看见了一大片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伤痕。

　　有一眼扫去，几乎和正常皮肤融为一体的旧伤疤。
　　也有红褐与鲜红相间的新伤痕。
　　旧伤疤与新伤痕斑斑驳驳的粘贴在原本光洁的皮肤上，像枯死的老树皮，像被揉成一团的旧报纸，像被人踩在脚下的烂泥。
　　许辰像被定住了一样，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
　　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忽然，从西北吹来的寒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过许辰的眼睛。

　　咔嗒一声，最后一根弦好像断了。

　　像突然决堤的洪水一样，许辰的泪水从眼眶里蹦发而出，一大滴一大滴的砸了下来。

　　也许是两人从相识到相爱的时间太过短暂，许辰的许多面许多面顾泽还没来得及去发现，连见许辰生气的次数都少得可怜。
　　现在的哭泣也是。

　　顾泽很慌，他几乎是立刻后悔了。
　　大哭的许辰实在是太令人心疼了，他不知为何是好，只能弯腰凑近许辰，于是更清晰的看见许辰哭的发红的鼻尖，以及那白皙的皮肤上顷刻间浮现的一层泪光。
　　像即将化去的雪花，他都不敢伸手去碰。

　　于是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接着又未经大脑，转而去接住了在空中像下滴落的泪水。

　　是滚烫的。

　　于是咖啡店旁，银杏树下，一个控制不住的大哭，一个像傻子一样双手捧泪。

　　不善言辞的两个人似乎会这么一直下去。

　　停下脚步观看的人越来越多，大多被那触目惊心的伤痕所惊诧，人们小声议论着，在有人上前询问之前，店长颜承叹了口气，先帮顾泽披上了一件外套，然后拍了拍许辰的肩膀：“进去说吧。”他道。

　　许辰终于回过神来。

　　他用力的擦了把脸，转头跟店长道了声谢，便拉起顾泽的手奔跑起来，快速逃离人群。

　　他们在风中奔跑，或者说，他们在和风一起奔跑。

　　许辰在前，顾泽在后。
　　顾泽看着许辰的背影，一边跑一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