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这种梗我才不要玩》四渝

68、第 68 章

　　林湛之坐在河边，屈膝并拢，手搭在膝盖上，下巴又抵在手上，目光直直的望着河面。
　　这不是带走他哥的那条河。
　　陆桥为了尽力还原，很多景找的都是陆泽和林汐真的呆过的地方。但好像是怕他太难过，特意换了条河来拍林汐死去的场景。
　　但对他的冲击依然那么强烈。
　　他现在意识到顾陈说的是对的。
　　拍这场戏之前，他和顾陈大吵了一架，顾陈坚决不同意他亲自拍这场戏。
　　“你不能拍这场戏。”顾陈言之凿凿的跟他说。
　　“为什么，这又没那么危险，为什么要用替身？”
　　顾陈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我是在担心什么？”
　　不给他反应时间，顾陈又道：“拍完这场戏之后，你确定还有命活下来吗？”
　　或许是怕自己的话太过强硬，顾陈的声音又放软了一些：“阿湛，听我的话好吗。拍到现在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非要去做最后一步的。你要让林汐永远活在你的世界里吗？”
　　他当时没想那么多，低低说了一句：“为什么不可以呢？”
　　顾陈好像是被他这句话气坏了，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而现在，林湛之想，不是一条命，大概是半条命吧。
　　当他和林汐一样，躺在河水中时，不自觉的就进入到林汐的情绪里。
　　在他眼中那么温暖善良的一个哥哥对自我的认知竟然是胆小怯懦，他好想告诉他的哥哥，胆小怯懦又怎么了，你没有伤害任何人，这世界上的所有坏事从来不是胆小怯懦的人做的。并且你一直在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这怎么可以叫胆小懦弱。
　　可他的哥哥对他摇了摇头。
　　是的，他又看见了他的哥哥，或者说他其实一直能看见林汐，在拍每一场戏时，在医院时，在带林之遥去玩时，他都能看见林汐。
　　他每次都在想，他的哥哥为什么死了呢。
　　剧本上冷冰冰的几片言语怎么能涵盖他哥哥的死亡呢，而今他和林汐一样，躺在河面上，沉浸式的感受着林汐的悲伤，他都已经那么疼了，林汐当初又该多么疼呢。
　　所以才选择了死亡吗？
　　他的泪水顷刻间就流了下来，一大串一大串的很快就和河水混到一起，现在的河水还是很凉，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般，渐渐的，他甚至好像忘记要去摆动自己的腿。
　　直到一声怒吼“林湛之！”，才让他的意识回归，他循声望去，发现他那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男朋友此时面部已完全狰狞，正咬牙切齿的看着他。
　　他立马比了个“OK”的手势，重新晃动自己的腿，游到了岸边。
　　程星立马拿了一条毯子过来给他裹上，又递给他一杯热茶，说：“阿湛，你没事吧。”
　　林湛之摇了摇头，眼睛像周围瞟了一圈，问：“顾陈呢？”
　　程星好像就等着他问这一句，快速道：“阿湛，你这次好像真的把顾陈气坏了，顾陈看导演喊卡以后你还是没动，脸色瞬间就黑了。不过还好他反应快，要不然我们都不知道他当时情绪可能有问题。”
　　说到这程星又向林湛之确认了一遍：“阿湛，你真的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林湛之再次摇了摇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程星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没事就好。”
　　林湛之喝了口茶，又问了一句：“顾陈呢？”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顾陈看你没事后就走了。”说完她看了眼林湛之的神色，加了一句：“可能是真的气坏了，怕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觉得……他是想静静。”
　　“他还让我们告诉你，让你不要去找他。”程星小心翼翼道，还有一句话程星没和林湛之说，那就是。
　　“如果他还记得我这个人的话！”声音冷的吓得程星往后退了三步。
　　“哦，这样啊……那我刚刚的那段戏是过了吗？”
　　“过了过了。”程星道。
　　再不过导演就要被顾陈掐死了，程星想，因为顾陈走之前狠狠的瞪了陆桥一眼。
　　“嗯好，谢谢，程星，你去忙你的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程星却问他：“咦，阿湛，你不去找顾陈吗？”
　　林湛之回答：“他不是说让我先不要去找他吗？”
　　让你不要去找他就是让你去找他啊！程星恨铁不成钢的想，但她也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林湛之便转了个身，面对着湖面。
　　他其实知道程星说的是什么，只是现在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有一个好的状态面对顾陈。
　　他望着湖面上的林汐，问了一句：“我该怎么办？”
　　林汐对他摇了摇头。

　　过了片刻，林湛之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没感觉到，现在冷静下来了就感觉到了冷意。他哆嗦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先去找顾陈。
　　“顾陈呢？”他问。
　　陆桥心情也不是特别好，头都不抬的给他指了指。
　　林湛之在一棵榕树下找到了顾陈。顾陈听见脚步声，向他看来。
　　眸中是刻骨的冷意，但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眼角微红。
　　林湛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快速上前，一把抱住顾陈，很愧疚的说：“对不起，顾陈。我下次我再也不会这样了。”
　　顾陈推开了他，声音非常冷硬：“没有下次？林湛之，你能确定吗？”
　　他清了清嗓子，又道：“林湛之，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看到你为了别人要死要活的模样。”
　　虽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这句话，但林湛之还是低声道：“林汐不是别人。”
　　“所以……我才更讨厌。”顾陈说。
　　话一落地，两人相顾无言。
　　林湛之垂下头，看着脚下榕树错综复杂的根，半天问了一句：“顾陈，你和林汐我只能选一个吗？”
　　其实这在林湛之看来都不能称之为一个问题，他怎么都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不可以同时爱这两个人。但从顾陈不断提起林汐时的态度，林湛之可以推断，或者肯定顾陈不希望他的心里有林汐。
　　果然，顾陈一秒都没有犹豫，迅速的说：“是。”接着他好像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快与太绝对，又解释了一下：“阿湛，你知不知道，每个人的爱都是固定的容量的。你把林汐看作你的全世界，那我算是什么呢？”
　　林湛之想要否定般的快速抬头看了顾陈一眼，看到顾陈的眼神时，又低下了头，他没说话。
　　顾陈却非常迫不及待的想听这个答案，他又问了一句：“你的答案是什么？”
　　林湛之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而后抬起头说：“你给我的时间还没到，你说好要陪我走完这最后一段。”
　　他直视顾陈眼睛，像是要给自己多一些底气，沉声道：“现在那个时间还没到。”
　　顾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他一会，而后说：“好。”
　　“快去换衣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