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小哥,请问陶青关押的地方在哪呢?”
提着空食盒的陶苓笑了笑,这两天给王爷送饭,和这士兵也算面熟了。
明天就是堂审的日子了,再不找到陶青,这唯一的机会怕是就要溜走了。
陶青已是板上钉钉的犯人,开堂前最忌讳和外人见面。士兵的脸上有几分犹豫和为难。
知道他难做,陶苓在他开口拒绝前赶紧先垂眸哽咽了几句:“这陶青也算我的堂哥,如今要发配到外处去,就算替我的父亲见他最后一面罢。”
她虚虚抬眼,见小哥脸上有几分动容,示意了一下身后的林嬷嬷,声音更软:“可否行个方便?”
美人怜怜,荷包鼓鼓,小哥悄悄四处望了望,招了招手。
陶苓眼睛一亮,有戏。
三人顺着复杂的地形,拐到了另外一处。
大牢出现了女人家,有把守的人好奇的看了过来。陶苓低头掩面,所幸士兵小哥算是个人物,轻声交代了几番,她们便被放进去了。
比起王爷尚算整洁的牢房,陶青的这间就要脏污许多。门一打开的时候,陶苓眼睁睁看见一只老鼠飞窜而过,若不是她反应慢,可能就要尖叫出声了。
“你们是谁?”
坐在地上的陶青打量了一眼突然出现的两个女人,口气不算好。他陶青这辈子没受过这般罪,若不是当初一时鬼迷心窍……
陶青啐了口,对着其中年轻漂亮的恶声恶气的说道:“怎么,官家给我找的小姐?”
他满脸猥琐,竟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
林嬷嬷狠狠蹙了蹙眉,挡在了自家王妃的前面。
就算这么多年不见,但是连自己的堂妹都不认得?对着一个陌生女子也能张口就来,陶苓抽了抽额角,果然是如原书中一般的描写呢。
若是好色如此,希望贪财也是如此。陶苓抿了抿嘴,仿佛没听见他刚刚不规矩的话,脸上带了几分寻见亲人的激动。
“堂哥是你吗,我是陶苓呀!”
若是她不站的那么远,陶青可能看的更清楚。他眯了眯眼,瞅着有些熟悉的面孔,小时候表妹的脸渐渐对上。想到现在所处的场面,一时神情有些尴尬。
时间有限,陶苓也等不了他尴尬完再叙旧。继续说道:“听闻堂哥在滨州犯了点错,你可能不知道,如今父亲将我许配了泽王,若是泽王出事,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她摸着平坦的肚子,面色凄苦。
这番话信息量着实巨大,陶苓悄悄瞟了眼有些愣住的陶青,继续加大了火力。
“堂哥,王爷怎么会和你一起贪污粮款呢?若是有,府里的库银我在管,可是一分没见着啊。”
陶苓满脸不解,难过的质问着。
他自然是知道没,陶青避开了她的眼睛。
“若是堂哥明日会审可撇清王爷,我保堂哥后半辈子生活无忧。”
以她王妃的身份,倒也不是空话。只是……
陶青想到入京前宋岭的叮嘱。
“如今贪污之事败露,若是抖出渝王,自然会被撇的干干净净。但若是借此嫁祸给泽王……”
临分开前,宋岭看了眼惶惶的陶青,语气低沉,“发配之地可在渝王手下,大人还不愁好日子过吗?”
宋岭说的对,既然诬陷就诬陷到底吧。
陶青定了主意,脸色一沉,摆明是拒绝交谈。陶苓急了,正想多说几句,就见陶青大声嚷嚷了几句。
看守的士兵被招了过来,她只能闭嘴。
当真是一点“亲情”都没有,陶苓捧着“孕肚”瞪了眼无赖的陶青,气的扭头就走。
“现在可怎么办呀,”陶苓愁眉苦脸的坐上马车。
琢磨了一个下午,晚上去送饭时,陶苓的脸上还不自觉带了几分情绪。她这眉毛都快夹苍蝇了,明显到旬泽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
“王妃最近送饭累了吧,都怪我连累了王妃。”
旬泽垂着头,声音听起来很自责。明明是高大的身量却委委屈屈坐在这不足一米宽的小床上,陶苓看他规矩的双手捧碗,哪里会舍得说他。
王爷没贪污这是肯定的,可那假账本上明摆着的官印又是怎么回事?陶苓抱着一丝丝希望看向王爷,“王爷,你的官印真的一直在身边?”
若是有人偷了还尚且能辩一辩,看着一脸迷茫点了点头的王爷,陶苓叹了口气,给他夹了口菜,“罢了,若是真的发配了,臣妾陪您去便是。”
旬泽深深看了眼陶苓,末了一笑,没有说话。
第二天堂审现场。
虽然信誓旦旦的说和王爷一起走,但站在堂下的陶苓还是紧紧盯着,抱有一丝希望。
倘若陶青良心发现了呢?
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着,陶苓看着堂中百口莫辩的王爷捏紧了丝绢。
做鉴定的师傅带着洋镜仔细看了看账本上的官印,众目睽睽之下,朝负责此案的赵太守点了点头。
这便是确认无误的意思了。
人证物证俱在,陶苓的肩膀一颓。
围观的百姓,哪怕听不详实内容,却不妨看懂这意思。当场就破口大骂起来。
“没良心啊,这可是救百姓的钱!”
“这些贪官就该处死!”
“拿着百姓的钱,却要着百姓的命啊!”
……
桃儿皱着眉护住王妃,这张家的老妇前两天才来王府借过银子,那李家的寡妇包子铺生意不好也是王妃每天嘱咐小青去照顾她生意。
如今却一个个翻脸不认人了。
罪名成立,明日便要押解出京。
如今证据确凿,押送旬泽的士兵没了最后一点客气。
“泽王,请吧!”
右肩膀一痛,旬泽整个人被迫拧着向前走了一大步。
腿上深深一股刺痛涌上神经,反倒更加清醒了。背后是群情激愤的百姓,旬泽低下的头满脸嘲讽,他回头看了眼人群中显得有些娇小的人。
担忧、心疼、焦虑。
在士兵的推搡中,他反反复复执拗的确认,直到再也看不见。
牢门的锁一声扣起,旬泽低沉的笑声犹如地上的蛇蜿蜒而上。
真是可爱的表情啊。
刚背过身的士兵一机灵,搓了搓手臂,转头低声咒骂了几句。
泽王发配沧州一事如风一般传遍了京城。
“真的?”
旬渝猛地站起,书案上的墨迹抖了三抖,本来就难看的字变得更含糊不清。
唐寒天持重的点点头。
仿佛胸中一口恶气得出,即便是被母亲罚在书房静坐的郁气也消解了。
“好,你做的很好。”旬渝笑着拍了拍自家谋士的肩膀,“南郊那院子赏你了。”
唐寒天并非好钱财之人,他淡笑着点头,正想和王爷商量一下下一步的安排。就看见旬渝眼睛一亮。
“如沫你怎么来了?”
房门轻轻打开,身后有暗香浮动,紧接着便是一句温婉的娇嗔:“我来给夫君送茶。”
硕大一个紫檀壶被一双小手端着,还不得重死。旬渝赶紧上前拿过,心疼的捧着手掌心吹了好几个来回。
唐寒天轻叹了口气,回身低了低头:“南夫人好。”
南如沫任着旬渝揉了片刻,才抬眼笑着回了声好。
眼角如媚,虽未着脂粉,却如春风拂面,当真是好颜色。不愧是宜春楼的招牌,唐寒天垂眸,识趣的避过视线。
王爷这不过刚罚到书房,就娇娇怯怯的来了书房,能让王爷不顾老王妃的命令直接娶回家的女人,多少是有几分手段。
只不过都是些后院争宠的手段,唐寒天有几分看不上。
这小手是越揉越软,旬渝娶回家还没亲热几回,见着了就想腻着。他此时心情正好,朝后挥了挥手就想让唐寒天天先离开。
南如沫见状,主动用包住了旬渝的手,“王爷,正事要紧。”
她双眸软软,眼里似有碧湖凌波。旬渝最喜欢她这副体贴懂事的模样,闻言心头都酥了半截,哪有不听的,连忙说了声好好好。
“那我就先回房了,王爷和唐公子记得喝茶。”
南如沫微微欠声,目光划过杂乱的书桌,浅笑着替他们关上了门。
“行了,说吧。”
送完美人,旬渝脸色不虞的坐回了位子,“我娘又有什么安排了?”
唐寒天挑了挑眉,这次倒是聪明了。
从袖口拿出一份地图,唐寒天用手指圈了圈一块地方,“此处……”
原本不耐烦的旬渝神色渐渐认真起来。
----
“师傅那我就先走了。”
常正威今日轮休,托赵大人之命,帮忙送林师傅到家。
林师傅是京城里有名的印章师傅,皇家的章皆过他手,如今年岁不小,已有五六了。
“常侍卫不再坐会儿喝点茶吗?”
林章把拐杖放到一边,招呼自己家的小童,给常正威倒了杯热茶。
常正威盛情难却,放下随身的佩刀,喝了一杯。
一杯饮尽,他嘴角一抹便离开了。
月色渐浓,林章被小童伺候着放下了洋镜。他揉了揉山根,有些疲惫的说道:“今儿也不知怎的,那印章上总有兰草的味道。”
小童的手一怔,兰草是寻常人家用的,皇家的印泥都是用更娇贵的雀草,无一例外。
“老爷那岂不是……”
小童看过来的眼睛里有一丝惶恐。被他这么一说,林章瞬间清醒过来,额间沥沥冷汗直下。
“糟了。”
“什么糟了?”
去而复返的常正威走到门口便听到这一句,他拿过落下的佩刀利落的放回腰间。
“登”的一声,仿佛明情断案的惊堂木。
林章和小童对视了一眼,少倾,哆嗦的嘴皮子终于还是迟缓的动了动:“常侍卫,今天泽王印章一事恐、恐有误。”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