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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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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夫人这是?”
正要出门的张红纳闷的瞧了眼趴在墙后的曾如芳。
突然听到人声的曾如芳猛地一转身,见是一向大嗓门的张红,她心虚一笑,脸上带着平日的懦弱,小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姐姐可是要出门?”
她羡慕的看了眼穿戴华丽的张红,“姐姐这新买的衣服真好看。”
曾如芳这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大大取悦了张红,她心说这都是前年的料子了,也没解释,笑着受下了。
不过张红一向眼尖啥事都不好糊弄,曾如芳眼见她眼珠子一转,心道不好。
“呦~这是看上了后门的护卫?”
张红顺着她刚刚看的方向眯了眯眼,调侃似的打量了一眼,“又高又壮,就是年轻了点。”
曾如芳怯怯低头,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误会这个,若是小宝的事被看出来,她就完了。
啧,多少年了,还是这么无聊。
张红撩了撩鬓角的碎发,昂首扭着腰走了,今天兰公子可有吹笛子表演呢,她再耽搁,怕是连外座都抢不上了。
贾凡靠着门边,百无聊赖的数着地上的麻雀。这后门的看守一向很松,他再站个时辰就可以溜走了。
远处曾如芳小心翼翼的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这脸型,这鼻子,她怎么看怎么觉得像。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若是认错了……她抿了抿嘴,一眼不错的描摹着那家丁的身影,忍不住热泪盈眶。
风吹头发帘飘,贾凡挠了挠眉毛上的痣,琢磨着明天怎么混入轿夫里。若是给钱吧,口袋空空。若是使点小手段的话,想着他眼中贼光一盛,回过神就见一个老女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皱了皱眉,老王爷留下不少夫人,有年纪大的耐不住寂寞,经过他时总爱扔个手绢什么的。他贾凡自诩翩翩公子,再怎么也是得白儿那个等级的美女。看着眼前人泪眼汪汪的,贾凡嫌弃的背过头,使这种手段,也不看看自己那张皱巴巴的脸。
“是了,这颗眉中的痣。”
曾如芳喃喃自语,日思夜想的儿子就在眼前,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满心被彷徨和思念填满,几乎没看见眼前人的神情。
“你干什么!”
贾凡大喝一声,惊醒了眼前似乎迷瞪了一样的女人。
“小宝,小宝我是你娘。”
看着他脸上的陌生抗拒,曾如芳顾不得场合,赶紧说道。
贾凡错愕的睁大了眼睛,转而像是接受不了一样狠狠摇了摇头。
“我我有证据,”曾如芳满手忙脚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穗,“你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对吗?”
他两年前当掉的玉穗确实是如此,贾凡一怔,从小摸爬滚打的记忆涌上心头,渐渐变成愤恨,他出口便要质疑,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狂喜一瞬间爬上了他的脸。
“那我岂不是老王爷的儿子?”
大悲大喜之下,他的面部有些扭曲。曾如芳感受着肩膀上的激动的情绪,心里一苦。
好不容易母子相见,想到当年的种种,她嘴皮子抖了抖,最终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他就说自己怎么会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护卫呢!贾凡松开手,控制不住情绪般走来走去,他眼中有精光四射,几乎一瞬间畅想到了美好的未来。
曾如芳抹了抹眼泪,心疼的看向儿子,总觉得他太瘦了,“娘带你出去吃顿好吃的好不好?”
贾凡脚步一顿,此处确实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他瞟了瞟四周,“我们去外边。”
儿子自然说什么都好,曾如芳迈着腿跟上他,路上忍不住又抹了抹泪。她近来年纪大了,老王爷去后,啥也没留给她,没钱保养,四十几瘦巴巴的人像五十几一样皮肤松垮。
贾凡一路想了许多,坐在曾如芳对面耐着性子听她絮叨许久,见她还要说些废话,连忙打断:“我能不能认祖归宗?”
曾如芳闻言一顿,垂下了头,“当初我看你体格病弱,就没和王爷说,他只当我流产了。如今稳婆早就无处可寻,没没法证明。”
“怎么不行!”贾凡拍案而起,他受够了下人的身份了。明明是该和王爷一样的待遇,却为自己的兄弟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
“你别气别气,”曾如芳怕他气坏了身子,拉着他的手坐下,哽咽的说:“娘会补偿你的,你就先当着护卫,等我攒些钱给你在外头做个营生可好?”
好好的世子还能给送出去,贾凡心里暗骂声蠢货。他沉着眉思索了一番,看着没出息的亲娘吐了口气,一切还是得他自己经营,“你先给我点银子。”
见他似乎不强求了,曾如芳忙不送的点了点头,把随身带的银子全部拿了出来,讨好的笑笑:“够吗,不够娘再给你拿?”
掂量了几下,五两,不多但差不多够了。贾凡勉强似的点点头,有些冷硬的说:“那我先走了。”
知道他心有怪罪,曾如芳“哎”了一声,不舍的看着他走出茶楼,低头拭了拭眼角。
一晃明日便是清明,知道陶苓要去长安寺,皇后还特意送了本自己亲手抄写的佛经过来,让陶苓一起带过去。
仔细吩咐了桃儿用红绸装好,一身素净的陶苓带了几个简单的包裹出了门。
院里栽的桃树刚落了叶,陶苓一抬眼,见到的便是一个寡白的背影,王爷的背影很单薄,在早春清晨的寒风里有些萧瑟,不知看着那光秃秃的树枝多久了。
她心下一沉,轻轻叫了声“王爷”。
青丝微晃,旬泽淡笑着,如往常一般回了声“王妃”。
陶苓鼻尖一酸,王爷怕是都不知道自己眉宇间轻蹙着,萦绕着愁绪。
她也扬起一抹微笑,像之前几次一样自然的接过他的左手,“王爷走吧。”
余光里是陶苓心无旁骛的侧脸,被团在温软里的手指微微一颤,旬泽半是新奇半是怀疑的体会着胸腔里的一丝丝悸动。
他深深看了眼陶苓,或许她不知道自以为是露出这种同情怜悯的表情时,有多令人想要碾碎,然后一口一口咬下去。
“起轿——”
八个人的队伍不着痕迹的塌了一脚,带着帽子的贾凡嘶了一口气,几乎要被肩上的重担压的垮下。
怎么会这么重,他忍不住龇牙咧嘴。若不是长安寺管理森严,他何至于花钱买这个罪受,早早就溜进去了。
想到那轿夫乐颠颠的接了他这活儿,整整五两啊,贾凡愤愤不平的喘了口粗气,他看了眼肩上的轿子,告诉自己再忍忍。
只要他和白儿和好了,恢复了身份……他幻想着自己也被八抬大轿走进走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桃儿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发出怪笑的轿夫,低声督促:“干好你的活。”
长安寺就位于京城边上的长安山上,从王府过去的路线多是繁华大街。
车厢里一片安静,王爷对着玉佩低头沉思,陶苓大气不敢喘,只好悄悄掀开一角帘子看着解闷。
“青枣糕喽——”
“糖葫芦喽——”
卖东西的大叔和大娘杠上了,一个赛一个的大声。有一人举着个高布帘子站在前面,饶有兴致的看戏:“谁叫的大声,我就买它三两!”
嚯这可是大笔生意,两人更加卖力了,吆喝的花样十足。正巧轿子走的正慢,陶苓被勾起兴趣,下巴都快嗑在窗台上了。
“王妃可是想吃?”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爷凑了过来。清润的声音似乎变得低沉了几分,带着浓郁的磁性一下就撩起了耳尖上的汗毛。
陶苓捂着耳朵,猛地一转身。王爷的侧脸近在眼前,他盯着窗外的小贩,认真的询问。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大的杀伤力。
搞的她做贼心虚是的。陶苓小脸一红,梗着脸皮,“想吃。”
“哦,想吃啊,买。”
旬泽回身坐好,偏头撩开帘子吩咐了几句。
陶苓也没心思看热闹了,帘子一放,心头咚咚作响的,总觉得王爷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神医啊,神医,这腿你一捏就不痛了,哪能收你钱呢!”
轿子外的动静传来,看来是青枣糕的大娘赢了。
咦,神医?
陶苓脑子一机灵,原剧情中后面不就是一个什么神医治好了王爷的腿吗?若是能早些找到,王爷的腿岂不是能早点好。
她掀开帘子正想再看一眼那人,那神医却好似很忙一样,提着三两的青枣糕走了。隐约一抹黄布掠过视线,看着那一个“南”字,陶苓暗暗记在了心上。
“吃吧,”旬泽等她转过头来,才将手上的东西递过去。
他一手抓着糖葫芦,一手捧着青枣糕,直着眼睛愣愣的看过来。陶苓嘴角一扬,觉得有些乖巧的可爱。
红果果带着糖渍的糖葫芦亮晶晶一看就很甜,青枣糕软滋滋的嵌着蜜饯。
王爷也像沾了烟火气一般,没有了早晨那样的忧郁气息。这样才对嘛,不要那么悲伤。陶苓笑盈盈的拿过一串糖葫芦和一袋青枣糕。
和他家主子一样,李梁买东西也是阔气。
旬泽眨了眨眼,看着剩下的东西一愣,满脸写着:“那这些呢?”
“剩下的王爷吃,”陶苓嘬了口圆圆的山楂球,抽空敷衍了一下,“如今王府空虚,王爷一定不会浪费的对吗?”
啧啧,她就是这么一个勤俭节约的好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