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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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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你已在宋家呆了三年,三年中,尽心尽力地伺候公婆和丈夫,终于得到他人一句“宋家媳妇儿贤惠”的称赞。
其实你内心空茫茫的,并不以此为傲。
婆母见你不堪重用,又给你丈夫纳了几门美妾。
有个女子出自青楼,生得风情万种,为了得到婆母给出的丰厚赏金给家中的妹妹治病,傍晚便脱了衣裳躺在宋耀祖的床上,然后赤|裸着身被赶出房门。
仆从和侍女异样的目光几乎让她羞愤欲死,你偶遇时看见了,便给她披上遮身的衣物。
你又怕她因被宋耀祖丢出门,一时想不开,提出暂时与她同睡一张床。
她答应了。
你睡在她的房间里,听她哭了大半夜。
最后,她突然坐起来,瞪大眼:“荇与,你说,他不会喜欢男人,是个短袖吧?”
“喜欢男人?”你觉得这有些荒谬,但又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这三年来,他从未让任何一个女子近他的身,口中总斥责她们是污秽之物,除了宋母,他对女子皆是蔑视和鄙夷。
还有,为何宋母总是执着于让女子和宋耀祖行|房,是不是为了证明她的儿子定是喜欢女子呢。
身侧女子道:“怎么不会呢,在我老家,我就听说有些男人最爱逛的便是南风馆,还有一些男子养书童不过是为了排解他们的欲|望。”
你一时睡意全无,思索起来。
“我知道那人是谁了?”
“啊,谁啊?”
“他的同窗。”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寻。
宋耀祖的同窗你见过,名叫刘轩,生得高壮,和宋耀祖走在一起时总要比他矮上那么一截。
并且刘轩娶妻娶得比宋耀祖还早,他妻子名叫张菏絮,是临沧一个富商的独女,是位泼辣的角儿,今年刚怀上身孕,平日刘轩带她来宋家宋耀祖商量事情时,她闲得无事便来找你闲聊。
你的婆母为此不敢再过分地磋磨你,还让你搬回了原来住的院子,唯恐张菏絮看到你被欺辱的样子后,向她父亲告状,说宋家待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从此断了与宋家的生意来往。
从前刘轩每次看你时的神色,都会让你感到奇怪,那种眼神就像原配妻子或丈夫亲眼见证枕边人偷人后,看向枕边人偷情对象的愤恨眼神。
你还撞见过,刘轩自宋耀祖的书房出来后,宋耀祖的衣衫上沾着不少黄色的污秽可疑之物。
但那时,宋耀祖脸上并没有出现慌张的神色,你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从未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也未往他是断袖的这个方向去想。
如今……
你阖眼,告诫身边的女子:“这事暂时不要说出去。”
她点头:“我自然知道。只是苦了你,竟摊上这样的夫婿。”
你没有回答。
其实此刻你的心情五味陈杂。
第二日,刘轩照旧来宋府中找宋耀祖。
你留了个心眼,小心翼翼地跟在他们身后。
当他们进入你的卧房,肆无忌惮地热吻时,你如遭雷击,只觉得喉间一阵痉挛,险些因恶心将晨起用的早膳都吐得一干二净。
你忙去差使与你关系亲近的雀儿,请她给刘府的张菏絮递信。
雀儿听了你说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后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忙从宋府后门出去了。
你沿原路返回,屋内两人已经脱得赤|条|条|,两句白花花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嘴里还互相说着荤话。
你闻到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一阵眩晕过后,忍不住蹲下身,又干呕了几声。
[不是,祖宝和轩宝在大做特做的时候,为什么作者还要写受的炮灰妻子躲在门外看呢?]
[嗑死我了,轩宝你一定要狠狠地做哭受啊!]
[楼上,你们不懂,这叫情趣,让受的妻子躲在外面看多刺激呀,兴许她也嗑受和攻呢,毕竟我们的祖轩CP无人不爱!]
[我去,能不能把受的妻子写死啊,真晦气!还有把攻的妻子也一起写死好了,最讨厌攻的妻子了,明明都怀孕了,还舔着个脸想要和攻do]
[没人觉得这个傲娇毒舌0和高冷威猛1很好嗑吗?]
[……]
数不清的听不懂的言语一一涌入你的脑海之中,你甚至来不及捕捉上一句话,下一句便已在脑海中涌现。
到底什么是攻、受,CP、do这两个奇怪的字又是什么意思?
你痛苦地捂住额头,不小心撞上一旁的柱子,发出一声“嘭”的声响后,你再逃跑已来不及。
刘轩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跑来一把打晕了你。
晕倒之前,你好像听他洋洋得意地和宋耀祖说:“你这无趣的妻子似乎发现了我们的奸|情,你说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呢?”
“恶心的女人,干脆杀了。”
*
你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柴房之中。
你还没死。
但似乎,你的死期也快了。
脑海中不停地蹦着你不认识的字句,你逐渐弄懂了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你生活在一本话本子世界里。
世界完完全全是围绕着两个人物转的,一个是你的夫婿宋耀祖,一个是张菏絮的夫婿刘轩。
宋耀祖与刘轩相识与临沧书院中,起初两人颇有些过节,宋耀祖看不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的刘轩,认为他有失读书人的风范;刘轩亦不喜样貌清秀的宋耀祖,认为他跟个娘们似的没有男子气概。
本性格相斥的两人却逐渐走到了一起。
正当他们要向对方袒露自己的心意时,刘轩的父母棒打鸳鸯,干脆利落地给刘轩定了与张家的亲事。
新婚夜,刘轩将所有的愤怒皆撒在不明真相的新婚妻子身上,张菏絮像被人撕裂的花骨朵,被他折磨了一夜。
一个月后,刘轩喝了酒,主动堵住自他娶妻后便主动疏远了他的宋耀祖,两人半推半就地上了床榻,互相倾诉了心意。
刘轩抱着他许诺,只要张菏絮生下孩子后,他便休了这个女人,和宋耀祖的父母坦白一切。
但宋耀祖等不及,他恨不得两人立刻在一起,于是当晚回了家后,他便跪下来求了父母,说自己爱慕男子,今生再也不会娶妻。
宋父当场被他气得吐了血,从此卧病在床。
宋母不信邪,边打他边扬言自己的孩子怎会喜欢男子呢,她开始张罗宋耀祖的婚事,找了风水先生,最后选定临沧一位穷人家的女儿,半是冲喜半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孩子定是喜欢女子。
但宋耀祖不肯与新婚妻子过夜,又将父亲气得吐血。
婚后,他十分厌恶自己的妻子,觉得定是她阻挠了自己与刘轩,也连带着痛恨她母亲为自己纳下的妾室,他觉得这些女子都该死,多看一眼他都嫌脏。
故事的结局,张菏絮死于难产之夜,留下一位独子;而宋耀祖的妻子被一场高烧夺去性命,最后连父母都拗不过他们,两人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你觉得这个故事实在可笑。
但你眼下实在笑不出来。
似乎打定主意让你被饿死,连着四天,无一人给你送来半点食物。
你因饥饿变得神志不清,甚至扣着柴房里的一些木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吞进肚子里充饥。
看来,你真的要死了。
迷迷糊糊地想,你枕着身侧的柴火,又一次地想起你的养母。
你想起她为你抹眼泪时粗糙的手指划过眼角的触感,攒着银钱为你买下的一串又一串的糖葫芦,为你挡住养父对你拳打脚踢时的伟岸身躯,哄你入睡时唱的欢快歌谣。
伟大的菩萨,如若我真的死了,就让我代替她下地狱吧。
你想。
两行清泪划过眼角。
“如果我有大户人家那样的权势就好了,如果可以,我一定要将他们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你恨你那暴戾的养父,你恨养母那对无情的父母,你恨明知自家儿子喜欢男人还要将你买来磋磨你的宋家爹娘,还有不知廉耻、心中只有情爱、却不断嚯嚯良家女子的宋耀祖和刘轩。
成为世界的主角,他们真的配吗?
他们真的配吗?
强大的念力迫使你重新睁开眼。
“嘭——”地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一脚踹开了。
你定睛一瞧,锁着的柴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被人飞踢的两半柴门,刚好有一半落在你的脚边。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挟着一干仆从侍卫,站在门口。
好大的阵仗。
你眯眯眼,有些不适应从外界流淌进昏暗柴房的阳光。
还有,你好像听到什么人在叫那位女子陛下。
哦,来人是个皇帝。
你没甚力气,连脑子也转不过弯来。
威风凛凛的皇帝已拿着宝剑,走到你身边蹲下来将你抱起来,温声询问道:“荇与,你还好吗?”
你不知道为何这位贵人对你这么温柔,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只张张口,最后有气无力地说:“饿……”
皇帝把你抱起来,塞到一旁高瘦的侍卫怀里:“凌云,将她带下去,喂些吃食。”
你忍不住去追随她的身影,开口询问:“你是谁?”
她递来一个安抚的眼神:“荇与,我是你亲娘。”
亲娘?
你困惑地看着她。
“但眼下不是叙旧的时候。”杨瑢脸上的笑容不再,骂骂咧咧道:“爸了个跟的,竟然想害死我的女儿。”
宝剑出鞘,她一把甩开下属拦住她的手,怒到:“让开,我要砍了那两个贱|男人。”
众人不再敢拦她。
你却在凌云疑惑不解的目光中,颤巍巍地伸出手,扯住她的衣袖:“不要。”
杨瑢转过身。
“为何?”
你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不要给他们一个痛快,把人……绑来,我要用刀一刀一刀剐了他们。”
“最好,找一把生锈的钝刀,这样,他们才能死得更痛苦一些。”
脑海中越来越多来自异世界的污言秽语涌现,在你的脑子中叫嚣个不停。
他们咒你去死,骂你是个贱|女人。
真烦。
你想。
所以你含着笑,补充了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