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巳十二

7、第 7 章

　　“傻子，为什么你选择我。”凌暖想知道为什么严明琪喜欢自己。
　　“记得杨丹吗？她是我表姐，她说你人很好。”严明琪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喜欢你，你一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并为之坚定地做出选择。”
　　凌暖想起杨丹，想起那天。
　　学校偌大的操场是裸土铺盖起的，由学生们一步一步踩踏平的，因此压得不是那么夯实，风一起，粗粗的土粒被夹卷着打到脸上，还是有些疼的。天空是蓝色的，那种透亮透亮的蓝色，云彩随风慢慢移动，变幻成这样的面貌又变幻成那样的面貌，很是惬意。晴空万里的天包围着踏实厚重的地，眼前景象就像一个清澈的盏倒扣着，美得静谧。
　　打破这种安静的向操场走来的三个女孩，都是初一的学生：杨丹，凌暖还有陈晓玲。
　　陈晓玲是个看着憨憨的女生，稍微黑黑的，给人一种诚实可信的感觉：“哎，凌暖，杨丹，这操场上也没人，咱们一起玩个游戏啊？”
　　杨丹用小小的声音软软地应着：“我都行，看你们。你们玩我就玩。”正如她的性子，温温柔柔，软软弱弱，有着什么都可以的随和劲。
　　“好，玩什么游戏？”凌暖思考了一下问道。其实凌暖不太想玩，刚刚入校的三个人其实是不太熟悉的，这时候玩游戏她总觉得会有一种莫名奇怪的感觉，什么感觉她也说不上来。
　　陈晓玲看着远处有着三两人的操场，想了想，有了个主意，指了指篮球架，“我们这样吧，看见那个篮球架没，我们在那篮球架大概几十米的地方画一条横线，我们都在横线外，我们两人一轮，一个人闭着眼由另一个人扶着走到篮球架算到终点，看看谁能以最快速度到。当然，被扶着的不能睁眼，扶着人的那个要保证另一个人的安全，怎么样？”
　　杨丹轻轻点了点头说“我都可以。”
　　凌暖看了看杨丹又看了看陈晓玲，心里是有些抗拒的，她不知道该不该玩这个考验信任度的游戏。但是还是将“开始吧”说出了口。
　　陈晓玲冲凌暖一笑，拉起她：“走，咱俩先来。”
　　“咱俩石头剪子布吧，谁输了谁闭眼。”凌暖说。
　　“好，石头剪子布。”
　　看着凌暖出的剪子，陈晓玲惨惨地“唉-呀！“一声使劲甩了甩出布的手。
　　“你可得保护好我，不能磕着摔着我。”陈晓玲嚷嚷着。
　　陈晓玲没有看上去那么踏实，甚至说有些矫情。凌暖的直觉告诉陈晓玲不可靠。
　　“放心吧。”凌暖不想过多解释什么，只是想着一定护她周全。或是因为游戏规则，或是因为自身善良，也或是因为一份承诺。
　　随机画好横线，游戏便开始了。
　　从这时起，陈晓玲嘴里就没闲着，不停嘟囔着：“唉呀妈呀这是什么？”“别别别动，我缓会。”“还没到吗，怎么这么远。”左不过一些缓解无助恐惧的话，待一步一步的安全蹭到终点，七分钟已经过去了。睁开眼的一瞬间她长呼一口气，“可到了，短短几十步走了这么久。”
　　凌暖笑了笑说：“看吧，让你安全到站了。一会到我的时候你可照顾好我啊，千万不能让我受伤。”
　　“没问题。”陈晓玲一口答应。
　　应该是大约走五十步就可到终点。扶着陈晓玲走的时候，凌暖默默地数了数步数。
　　五十步后应该快到终点了。“快到了吗？”凌暖问陈晓玲。
　　“没有，没有，还有很远呢。”陈晓玲的话带着笑意。
　　又走了十步，凌暖又问：“还没到吗？”
　　“没有。还差一些。”陈晓玲还是笑着说。
　　凌暖心里有些怀疑，不是路走偏了就是陈晓玲说谎了。但是她不想相信看着踏实可靠的陈晓玲会让她失望。毕竟这是入校以来最初的朋友。
　　“我觉得应该到了，你确定吗晓玲？我保你安全到达，你也要保证我的安全啊，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凌暖最后试探了一次。
　　“哎呀，啰嗦，放心放心，肯定不能让你受伤。”陈晓玲妥妥地回答道。
　　凌暖心里一阵惭愧，觉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放心地步步向前。
　　“duang。”六步之后，凌暖的眼镜撞在了篮球杆上，碎了，凌暖睁开眼睛，一道道裂纹布在眼镜片上惨不忍睹。
　　她转过头来看着陈晓玲，很平静地问道：“你说护我周全，如果不是眼镜挡着，磕到的就是我的头，你怎么解释呢？”
　　“我以为你会睁眼的，没想到你没看，谁让你不看的。”陈晓玲憨憨地笑着说道来掩饰内心的慌乱。不知道她是因为害怕赔偿眼镜的损失而害怕还是因为对自己的言而无信感到了羞愧。

　　哈，是你首定游戏规则不可以偷看，是你反复承诺却不遵守，最后让人无端受害却反问别人为什么没有违规。此人不可深交。

　　凌暖轻哼一声，抽回被陈晓玲扶着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留下远处怯怯站着看表计时间的杨丹，身后呆着做错事的陈晓玲。
　　步子走地真的很一往无前，那个篮球杆也真的很硬，眼镜硌的鼻梁也真的很疼，凌暖透过碎片看了看天空，恰巧一大团云挡住了太阳，大地上就阴沉了一片，凌暖竟觉得有些冷意。
　　回到教室，杨丹柔柔地坐在凌暖身边，轻轻地说 ：“那个凌暖，我想，我想做你的好朋友，我觉得做你的好朋友肯定很踏实。”
　　凌暖看着杨丹，其实心里是感动的，毕竟在生活中有人扶手相伴是件美好的事，但是凌暖有些胆怯了，但在自己对别人有怀疑的情况下，凌暖还是拒绝了。
　　“杨丹，对不起，我觉得现在我不适合有好朋友。我知道自己敏感，而你脆弱，时间久了这样我们都会很累。我们这样也挺好。”
　　杨丹想说什么，但最终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
　　进入新环境不久的凌暖被上了一课，那就是要相信自己，不要轻信别人的承诺。
　　遇到一个人，便是一堂课。
　　未来的路上会遇到很多人，很多事。这些人或事都会教她这样那样的道理，有善意的有算计的，有美好的有恼怒的，有开心的有失望的。
　　凌暖的心里感觉很空。她想把自己变成刺猬，不接近别人，也不想别人接近。不想伤害别人，也不想被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