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片段一百零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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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待慕歌的左手拆掉石膏之后，除了偶尔去看‘多多’之外，我便再没有什么正当理由继续赖在他家里蹭吃蹭喝。再加上我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这段时间我和慕歌的接触明显变少。
可是我却不知为何每天夜里都会梦到慕歌，有时梦到他正儒雅的站在讲台前给学生们上课，有时梦到他带着‘多多’在花园里散步。当然更多的时候是梦到我和慕歌在一起手牵着手，虽然具体的细节内容我在醒来之后便记不太清，但那种被浓浓的幸福所包围着的感觉我却记忆犹新，一丝一毫都不曾遗忘。甚至在起床之后很久，只要我一想到梦境中的那种甜蜜的感觉，还是会脸红心跳。
所以我现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当中，不知不觉的深深爱上了严慕歌——这个让我即欢喜又担忧的瞎子。
转眼又是一周没有与慕歌见面，我现在真是要恨死我的顶头上司‘谢顶男’了，就是他害我一连七天，天天加班到晚上九点半，完全没有时间去看‘多多’，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时间去看慕歌。
这天下午，我精神萎靡不振的趴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我的电话很不适时宜的响起，于是我便皱着眉头抓起电话举到眼前。可是我完全没有想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居然会是我这些天来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严慕歌。
我整个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急忙起身拢了拢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正襟危坐在电脑椅上，伸出右手食指很郑重的轻轻触碰屏幕上的接听键，然后深吸一口气，紧张的将电话举到耳边。
“喂，你好！我是严慕歌。请问这是宛帛的电话吗？”慕歌低沉悦耳的语调在电话中缓缓响起，不过我想可能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所以声音听起还是略微有些拘谨。
“嗯。是的，我就是宛帛。”我在电话这边不觉也被慕歌带的严肃起来，一本正经的回答到道。
“小宛，我是慕歌。”慕歌在听到我的回答之后，语气明显放松下来，似乎先前比我还要紧张。
“我知道是你。”我举着电话，轻笑一声。
“你怎么知道是我？”电话那边的慕歌似乎有些意外，就好像我本来不应该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你刚刚告诉我的呀，再说就算你没告诉我，我的电话也有来电显示，当然知道你是谁了。”我扬起眉毛，理所当然的解释着，却完全忽略掉慕歌其实和我们是不一样的。
“来电显示……，哦！这么多年，我差点就要忘记电话还有来电显示这项功能，真是糗大了。”慕歌在电话那边喃喃自语，突然，他轻笑一声，声音有些尴尬的低语道。
“啊……，慕歌，真对不起！我可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听到慕歌的话，我的心瞬间便如针扎般疼痛起来，电话也险些从手中跌落。
“没什么！小宛，你不要总是怕伤害到我就不断向我道歉。”慕歌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那边传来。
“嗯，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慕歌，你打电话来有什么事吗？”我一脸绯红，声音软糯的轻轻问道。
“啊……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看你最近一直都没怎么来看‘多多’，我知道你工作很忙，可是‘多多’它这两天好像没什么精神，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食欲也不好。我担心再这样继续下去，‘多多’会生病的，不过我感觉‘多多’可能还是因为太想你，才会变成这样的。所以……如果你有时间的话，能来看看它吗？”慕歌说话时语气断断续续，似乎是在反复斟酌自己的用词。
“哦，我懂了。慕歌，你打电话来的意思就是想告诉我，‘多多’想我了，所以你希望我能抽空去看看它，对吗？”我低头抿嘴偷笑，简直无法想象电话那边说话结结巴巴的男人平时是如何给学生们上课的。
“嗯。”慕歌似乎隔着电话轻出一口气，声音微不可闻的回应我道。
我将电话紧紧贴在耳边，仔细品了品慕歌刚刚说过的话，不觉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在心里暗暗埋怨道：严慕歌你这个榆木脑袋，做人一点都不坦率，连‘多多’见我这么久不去看它都知道想我，可是你却什么都不肯对我直说。
想到这里，我便有心想要刁难一下慕歌，于是故作为难的对着电话低声说道
“慕歌，我最近工作特别忙，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连周六周日都不能休息，所以恐怕腾不出时间去看‘多多’呢。”
“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抱歉，耽误你工作了。对不起，小宛。”慕歌的语气突然就变得有些失落，让人忍不住为他担心。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时间，只不过我恐怕要为此多辛苦一些。但是，如果‘多多’的主人也想念我的话，我倒是什么苦都愿意吃的哦。”话一出口，我便瞬间感觉自己就好像热恋中的女人一样，闹着各种各样的别扭，无非就是想从恋人口中听到喜欢的情话罢了。
慕歌听到我的话之后，在电话那边沉默很久。过了好一会，就在我几乎以为慕歌已经将电话挂掉的时候，他低沉温婉的声音才突然毫无征兆的从听筒中传来
“小宛，我想你，比‘多多’对你的思念要多出上万倍。你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每天都沉浸在想念你的情绪当中，就好像刚刚开始初恋的小男生一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我想……我可能，不，应该说是肯定爱上你了。宛帛，我爱你！”
什么？！我心中一惊，难道慕歌这是在向我表白吗？一个眼看着就要奔三的男人会在电话里向他喜欢的女人表白吗？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小宛，你怎么不说话？算了，我明白。对不起！小宛，给你添麻烦了，不过你放心，今后我再不会打扰你的生活。对不起，再见！” 就在我当场石化的瞬间，慕歌那边已经将电话挂断。
于是我便眼圈通红的继续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捂着嘴巴，激动的对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声音颤抖着小声说道
“严慕歌，其实……我也爱你！”
晚上九点半，下班之后，我急忙打车赶到慕歌家里。
“谁啊？”按响门铃之后很久，慕歌疲惫的声音才从门后传来。
“是我，宛帛。”我低头看一眼手表，居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我想慕歌此时一定是被我从床上叫起来的，所以我不觉涌起一阵心疼。
但有些话，我今晚必须要和慕歌说清楚，不然我以后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咔嗒’一声，防盗门被轻轻打开。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慕歌，但却知道他就站在我身边，近在咫尺。
“慕歌，太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回身将门关紧，站在原地不敢乱动，一边伸手安抚着围在我身边乱转的‘多多’，一边抬手摸索墙上的电灯开关，却意外的碰到慕歌那微凉但却让人感觉很安心的大手。
“小宛，先别开灯，我……没有戴墨镜，怕会吓到你。”慕歌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正前方缓缓响起，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慕歌，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要告诉你，我根本不介意你的眼睛，真的。不管它们有多么难看，多么恐怖，我都不会介意。相信我，好吗？”在黑暗中，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将自己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一下子全部说出来。
慕歌站在我对面沉默不语，过了很久他才终于慢慢松开覆在开关上的手掌，在黑暗中轻声说道
“小宛，要是你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我会回房间去取墨镜的。”
“不用。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我在黑暗中微笑着说道，给慕歌以安慰。
我伸出手指轻轻按下墙上的开关，暗黄色的灯光瞬间便从天花板上倾泻下来，将我和慕歌照亮。
慕歌在听到开关声响的同时，下意识的抬起左手挡住自己眼睛的位置。
“慕歌，你别这样，把手放下来好吗？”我上前一小步，站到慕歌跟前，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抚上他冰冷的手背。
慕歌整个人僵硬的站在原地，他犹豫着缓缓放下左手，将自己一直努力想要隐藏的残缺完全暴露在我面前。
当我看清慕歌脸上原本一直用手遮挡住的地方时，一瞬间震惊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哭泣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砸在地板上，很快便汇成一小汪。
“小宛！小宛，你别怕，都怪我，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你，对不起！吓着你了吧，我这就去拿墨镜。”慕歌闻声便突然紧张的冲我站的方向语无伦次的大声说道，我从未见他如此慌乱过。
“不要！慕歌，你别走！” 看着慕歌转身跌跌撞撞的向他的卧室走去，我终于忍不住从他背后一把将他抱住。
“小宛，对不起！都怪我……”慕歌背上的肌肉一僵，他停在原地不动，声音颤抖着低声说道。
“慕歌，你千万别向我道歉。我之所以会哭，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疼。告诉我，慕歌，为什么你的眼睛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站在慕歌身后，双手紧紧环住他虽然纤瘦但却十分结实的腰身，将脸深深埋在他背上，声音哽咽的说道。
“小宛，你真的不怕吗？”慕歌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语气极不确定的再次询问我道。
“不怕！”我声音坚定的大声喊道，使劲儿在慕歌背后摇了摇头。
“那是在少年时，因为一次意外，我不小心被树枝划伤双眼。当时家里人和我都并没有太在意，只是简单的给眼睛滴一些药水，以为过几天就没事了。可是却没想到最后会因为角膜重度溃疡而不得不摘除眼球。”慕歌的身体不住颤抖着，过去痛苦的回忆似乎因为他的诉说而让他又重新经历过一遍。
“没关系，没关系！慕歌，这一切都过去了，你现在身边有我，还有‘多多’，我们就是你的眼睛，会陪着你一辈子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慢慢扳着慕歌的双肩让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
“小宛，我是一个连眼睛都没有的人，一辈子也不可能会有重见光明的机会。‘多多’是狗，它什么都不懂，很单纯。只要我对它好，它就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可是人不同，人对生活和感情都有更多更复杂的追求。如果有一天，你想要的，我都不再能给你，你也还是愿意像现在这样抱着我，对我说你会陪着我一辈子吗？”慕歌慢慢转身，他微微低头面朝我的方向，原本悲伤的面容又因为不幸缺失的双眼而显得更加凄凉。
“是的，慕歌，我愿意！不管怎样，我都愿意！一辈子陪着你，不离不弃！”我紧抿嘴唇，努力让自己露出微笑，然后踮起脚尖，双手搂着慕歌修长的脖颈，仰头轻轻亲吻他深陷的眼眶，一边流泪，一边倾尽自己的全力大声对他说道。
慕歌缓缓抬起左手，顺着我的肩膀一路向上，当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红肿的双眼时，他微微俯身，用自己的温热的双唇轻轻吻去我眼角未干的泪痕，声音柔柔的说道
“小宛，我爱你！”
“慕歌，我也爱你！”我看着慕歌那在暖暖的橘色灯光照应下潮红的脸颊和在光芒中渐渐笑弯的睫毛，一头扎进他并不算太强壮的胸膛，久久不愿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110章 片段一百零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