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片段四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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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段家老宅之后，段云泮变的很忙，每天都会接打很多电话，在书房与不同的人见面，他似乎又回到从前那种对人冷漠淡然的状态。
从小到大，他段云泮不说的事情，我便不问，这是我与他之间行程的默契。我很信任段云泮，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认为正确的道理，我只要跟在他身旁，不拖他后腿就好。
我每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照顾好段云泮的生活起居。
段云泮从小就脾胃虚寒，消化功能不是很好，这些年一直靠中医调理，所以他身上总是有一种淡淡的中药清香。
这天，我端着刚熬好的中药准备送给段云泮，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咚’的一声，仿佛有重物跌落在地。
我急忙推门进屋，看到段云泮的轮椅翻倒在地上，他狼狈的趴在一旁，双腿纠结在一起不停的抖动痉挛着，裤子湿了一大片，而且有淡黄色的液体正顺着地板的缝隙蜿蜒扩散。
我放下手里的中药，扶起轮椅，跪在段云泮身边，双手插在他腋下试图将他包起，可是努力几次都没能成功，反倒沾了自己一身污渍。
“出去！别碰我，脏！”段云泮有些惊恐的挣扎着将我推开，他终归还是无法适应将自己最无助的一面完全展露在我面前。
每当想起这些往事，我的脸颊总会泛起一丝浅浅的红晕，原来段云泮曾经那么在意过我。
也许是我的话触到段云泮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勾起他对一些往事的回忆，总之，他不再抗拒我的帮助。
“来，抱住我的脖子，我们再试一次！”我将双手重新插到段云泮腋下，试探着说道。
段云泮看着我没有动，眉头微皱，就好像一个受委屈的孩子被大人识破心思，脸上的表情既有欣喜又带难过。
“莫非……你很喜欢我们两个人这样浑身湿乎乎的抱在一起？”见段云泮并不配合，我只好一屁股坐在地上，歪着脑袋表情天真的看着他问道。
“傻丫头！”段云泮低声呢喃了一句，微笑渐渐爬上眼角。
两人配合默契，事情便好办很多。
“是不是有大事要发生？你最近很忙，要主意自己的身体。”我盘腿坐在床尾，把段云泮内翻变形的双脚抱在怀中，仔细揉捏着。
“过来。”段云泮伸手拍拍床面，示意我坐到他身边。
我听话的点头，把段云泮的双脚用软枕垫好，然后手脚并用爬到他身边，慢慢窝进他怀里。
“让你为我担心了，对不起。”段云泮的鼻息喷在我脸上，痒痒的但却很温暖。
“你把所有心思都投入到你想要完成的事情当中吧，你的身体我来替你照顾。”我闭起眼睛，仔细聆听着段云泮那强有力的心跳声。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当中，段云泮又重新掌权段氏家族，他的叔叔段嘉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从段氏总部二十四层高的大厦顶端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段家老宅。
“云泮，他毕竟是你的叔叔，你怎么能这么绝情，不留一条活路给他？”我端着一杯咖啡坐在段云泮身旁的椅子上，表情有些悲伤。
“他罪有应得！如果当初他只是想要从我手中得到段氏家族的产业，也许今天我会念在亲情上放他一条生路。可是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暗下杀手，执意要制你于死地，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段云泮依窗而坐，眼神冰冷的足以让他所有的对手胆寒。
“置我于死地？为什么？难道我对他有很大威胁？”我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我父亲之所以会立下那条古怪的遗嘱，完全是拜他所赐。因为他知道我当时刚刚年满二十周岁，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所以他才强迫父亲在临终前更改遗嘱，这样他便可以借机名正言顺的接手段氏。”段云泮双眼凝望远方，似乎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可是他没想到你会收养我，所以计划落空？”我搅了几下咖啡，感觉一段我所不知道的往事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这些年，他一直处心积虑的想将你从我身边除掉，但我却故意对你冷漠疏离，让他误以为我对你毫不在乎，所以他才迟迟没有动手。我原本想在合适的时机找个女人结婚生子，放你自由，让你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段云泮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着内疚。
“我十五岁那年发生的车祸，也是他一手造成的？”我心中一顿，握着银勺的右手不自觉的开始轻颤。
段云泮点了点头，摇着轮椅来到我身边，握住我颤抖的右手，低声说道
“那次车祸之后，我真的很害怕，怕自己再没有能力去保护你，让无辜的你受到伤害。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我早就已经准备好，可当你哭着求我不要让你离开时，我却再次心软，竟又自私的将你留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对不起，秋伢。”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是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还埋怨你对我不闻不问，漠不关心。是我对不起你。”我放下咖啡，握住段云泮微凉的双手，感觉喉间酸涩，声音哽咽。
“我瘫痪之后，他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段氏。我担心他会再次对你进行伤害你，所以当时我未作任何反抗便无条件接受他的安排。你十八岁那年，他逼我结婚，无非就是想加大对我的控制力度。但在婚礼前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得知你对我的感情已经超越父女，所以我实在不忍让你伤心，于是临时决定取消婚礼，而且在事后同意将段氏家族旗下所有产业转到段嘉昌名下，只求他不再对你妄加伤害。”段云泮抬手轻拭我的眼角，眼神温柔的可以将我融化。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我将额头抵在段云泮肩上，用力呼吸，希望他身上淡淡的中药味能让我此时激动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我原本是想在那座小城里和你悠闲的度过此生，可我很清楚段嘉昌的为人，知道他为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绝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放过我们。我说过，希望在这世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和你在一起，无所顾忌。所以我决定不再一味妥协，要为你将来的幸福而战。”段云泮来回摩挲我的后背，语气中带着他所特有的自信。
“云泮，你究竟为我做出了多少牺牲才换来我今天的平安啊。我要怎样才能报答你呢？”我抬手抚过段云泮眼角淡淡的鱼尾纹，往事种种瞬间涌上心头，直堵的我胸腔胀痛到不能呼吸。
“傻秋伢，这些都是我愿意的，你根本无需报答。”段云泮含笑握住我停留在他眼角的手指，放到唇边轻吻，久久不愿松开。
第二天上午，我和段云泮分别在解除收养关系的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送走律师之后，我和段云泮坐在老宅外的花园里，看着彼此，含笑不语。
“突然间不做你的女儿，还真有些不习惯。”我从身后环住段云泮的肩膀，趴在他肩头，用脸颊轻蹭他的耳垂。
“可我已经做了你十八年名义上的父亲，是时候该换个身份。”段云泮眼神宠溺的看着我，抬手将我拉到他面前。
“好啊。换什么？”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因为这一刻我不知魂牵梦绕多少年。
“不如……让我做你的哥哥吧。”段云泮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让我一时猜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什么？！”我不由惊呼一声，身体完全不受大脑控制，瞬间失去平衡向后跌倒。
段云泮慌忙伸手将我拉住，但却忽略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于是被我的力道带离轮椅，膝盖狠狠的撞在地面上。
“秋伢！你要不要紧？有没有摔伤啊？”段云泮费力的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双手撑在地面上，腾不出手来拉我，只能焦急的冲我大喊。
我紧咬下唇嘟着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儿，委屈的看着段云泮，不肯说话。
“傻丫头，不许哭。再哭我就不娶你了。”段云泮艰难的搬动着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一点一点的向我靠近，轻喘着柔声说道。
“我不哭，我不哭！你一定要娶我！”听到段云泮的话，我一下子扑进他怀里，险些将他推到。
“莫秋伢，嫁给我吧，好吗？”段云泮一手撑着地面，一手将我搂在怀里，贴着我的耳朵，声音轻轻的问道。
“好！”我抽泣着努力不让眼泪流出眼圈，但视线却早已模糊。
嫁给段云泮的那一年，我二十三岁，他三十八岁。
我遥遥而来，携今生后世。终于，终于得遇他，三千红尘灿如桃花。
（完）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片段四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