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叉线》浅浅浅语

32、愚人节

　　陈茜对着这张图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满意。无论是构图还是打光，又或是意境，绝对是是自己画过的最好的一张。
　　到底是真的被自己的画技所折服，还是因为价钱而心动产生的幻觉，那就不得而知了。
　　掩不住喜悦之情，又放大看细节，缩小了看整体，反反复复几次。
　　欣赏完毕，和前面几张画稿一起打上水印，准备发到自己的动态里。
　　一张五百块钱的稿子和一堆杂七杂八的凑在一起，陈茜觉得不公平。
　　于是她单独给这一张发了条动态。
　　“完美。”陈茜咂咂嘴。
　　转头又去玩游戏了。
　　沈凯最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有人怀疑他开挂。
　　而怀疑的原因并不是说他近期打得太好，而是他以前打得太好。
　　“他以前那么牛逼，怎么最近就这么拉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退步了而已……”
　　有的人开始拿他以前的视频逐帧分析，这里不对，那里对不上，讲得头头是道。
　　沈凯看了一眼所谓的“分析”，连个眼神都没给，继续悠闲自在地打自己的游戏。
　　越是当做没看见，这群人越狂欢，越觉得是他有问题，光明正大跑到他直播间示威，让他给个说法。
　　房管禁言的手速比不过刷屏的速度。
　　〖房〗『舰长』桥上飞雪：贱人滚一边去
　　沈凯干脆停播了几天，等着事情消停下来，刚好这段时间练练手。
　　事态并没有好转，光靠粉丝骂回去根本无法解决问题，还是得自己出面才行。
　　“根本没有发生的事你让我咋拿出证据？要不让你们看着我打？”
　　这句话得到很多响应，一致让他开摄像头。
　　摄像头开了，对准的是键盘和鼠标，以及上面那一双有点好看的手。
　　更引人注目的，是右手中指上的戒指。
　　这个时候大家又开始猜测这个戒指是和谁是一对，或者只是单纯的装饰。
　　“不是，别把风向带偏吧，咱是来讨论这个的？”弹幕提议道。
　　随着事件重点开始转移，沈凯轻松不少。
　　同时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刚入坑的同人画手同人写手感受到危机感，这种感觉貌似越来越有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柳成逸内心毫无波澜，比半个月前那不值得期待的等待还要平静。本来就可以预料的结果，都在预料之中。事情的发展趋势甚至有点好笑。
　　但他还是不想再看下去。
　　比起这个他更关心考试。
　　考试的最后一天，太阳格外耀眼。
　　柳成逸推着自行车在路上走，想不通为什么下午的阳光还能这么毒。
　　整条路的路面被光笼罩，既刺眼又滚烫。路边植物的叶子都在反射着金光，抬头看一眼天，阳光从云隙间刺出来，跟针似的扎眼。
　　柳成逸勉为其难眯着眼前进。
　　在考试的前一天，班主任特意吩咐他们考完继续留在班里复习。前面两天遵守得好好的，到最后一天，有两位同学不知是不是忘了这一茬了，直接考完就回家了。
　　“班长，把他们俩名字记下，让他们明天扫地。”
　　班长听得直愣神，呆滞地答应下了。
　　班主任看着各位同学不解的眼神，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上面定的规定。考完没啥可复习那就讨论讨论题目呗，一个多小时马上就过去了。”
　　教室里一大半同学趴倒在桌子上闭眼休息。
　　僵持许久，班主任终于还是大发慈悲，让他们提前回家了。
　　整个过程还有件好笑的事：其实教室角落里还有一位被忽略的同学也已经回家了。
　　班主任叫班长把两位提前跑路的同学罚扫地的时候，她同桌默默把自己的水瓶往旁边挪，前后几位同学也把书本试卷什么的往她桌上放，营造出一种有人的迹象。
　　直到班主任走出教室，也没被发现，侥幸逃过一劫。
　　柳成逸想到这里，没忍住弯起嘴角。
　　看吧，有人就是这么幸运。
　　“在想啥嘞？”同桌骑着山地车赶上来了，看柳成逸一脸笑意，没忍住问。
　　柳成逸笑容收敛：“没什么。”
　　同桌调整了下速度，跟着柳成逸慢慢走。
　　“要不要去那家刚开的奶茶店？人还挺多的。”
　　柳成逸侧过头问：“奶茶店？啥时候开的，我怎么不知道。”
　　同桌笑道：“你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可能知道呢。怎么样，去不去？”
　　柳成逸点头。
　　同桌开心地加快了骑行速度，柳成逸在后面跟上。
　　愚人节正好是周五，周末终于没课了，陈茜下课回家准备放肆玩一玩。
　　一打开门，满屋的光亮让她震惊得说不出话。
　　莫不是自己早上出门忘关灯了？
　　“苍天啊，这得浪费多少电，多少钱啊！”
　　陈茜还想着今天要整蛊一下别人，眼前这个状况倒像是自己先被整了。
　　关了几个不重要的小灯，还发现沙发上放着几本书。不单单是没关灯，连东西都没整理好。
　　陈茜感叹自己可能是老了，记忆衰退了。
　　坐着平复一下心情，缓一缓从进门就带来的冲击感，陈茜开始直播。
　　直播开始没一会儿，背后就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在陈茜的认知里，这种声音要么是老鼠，要么是蟑螂，会飞的蟑螂可能性更大一点。
　　陈茜看了眼直播画面里的自己，身后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转身往后看，也没有任何恐怖片里会出现的奇怪人物。
　　暂时放下疑虑。
　　直到躲在杂物后的人探出半个头来。
　　“主播后面有人！”
　　陈茜一个猛回头锁定来人的位置，虽然没看清长相，手边的一包纸巾已经砸了过去，精准击中。
　　“少侠饶命！”被打中的人叫出声。
　　陈茜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手顿了一下，看清对方后毫不犹豫地举起补光灯准备再次扔过去。
　　陈鹤敏吓得直接往门那边躲。
　　“陈鹤……”陈茜慌乱之中差点把名字喊出来，又气又笑地说道：“你神经病啊！”
　　一边说着一边把灯放下。
　　“我拿钥匙开门进来的，你又没发现我……”陈鹤敏瑟瑟发抖，但又觉得自己有理。
　　陈茜顾不上那么多，转头先和直播间里的观众解释，避免误会。
　　“我差一点就报警了……”
　　“愚人节也不能这么开玩笑吧”
　　“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陈鹤敏往陈茜身边位置直挺挺坐下，假模假样地用手挡住脸：“不要拍到我。”
　　陈茜瞄了她一眼：“就拍你。说得好像你没露过脸一样。”
　　陈鹤敏把手放下。
　　“我也不想这样的嘛……你回来的时候确实想吓吓你，哪儿知道你一坐下来就开始播……”
　　这个时候无论她以什么方式，在一个独居的人的房子里出现，都是十分惊悚的。
　　陈茜翻了个白眼。
　　陈鹤敏往旁边挪了挪，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
　　直播结束，陈茜和大家道别，陈鹤敏也凑上来挥挥手。
　　退出直播界面，陈茜刷新动态，看看关注的人在做什么，陈鹤敏也在边上看着。
　　“以后的生活里多了一个人。@ 桥上飞雪”
　　配图是一张十指相扣的照片。
　　陈鹤敏瞪大眼睛看了看这条动态的发布者——Skk。她又看了看陈茜，陈茜放大了这张图，端详女方手上美甲的样式。
　　端详完毕，陈茜发表了她的观感：“这个美甲还挺好看，颜色繁多，又不显杂乱。”
　　陈鹤敏看着她的侧脸，说不出话。
　　“这个桥上飞雪……是谁啊？”
　　陈鹤敏见她终于抓住重点，按下激动的心，提醒说道：“你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你的房管。”
　　陈茜把陈鹤敏的脸完完全全观察了一遍：“你有问题吗？”
　　陈鹤敏几近崩溃：“不是我有问题，你……你看看你的第二个房管叫什么名字……”
　　陈茜看她一副快要急死了的样子，带着疑惑打开后台。
　　〖房〗我还是想咕咕咕
　　〖房〗桥上飞雪
　　“雪飞花……”陈茜皱起眉，“她什么时候改的名字……”
　　柳成逸和同桌喝完奶茶，又去周边逛了一大圈，太阳快下山时才回家。
　　很不幸，家里停电了。
　　柳成逸在床上躺下，拿着以前做过的试卷当扇子。
　　扇着扇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题目。
　　老掉牙的题了，柳成逸最讨厌的就是这类题。
　　直线L和直线M相交于点O，动点P在直线L上，动点Q在直线M上……各种求面积，求公式。
　　两个点在各自的路程上行走，即使有机会在交点相遇，也会立马分开。
　　毕竟连行动方向都不同。
　　【完】
　　“完了吗？”林乔菲看摄影和当导演的两位同学都没停下的意思，只能压低了声音问道。
　　由七七比了个ok的手势：“结束！”
　　负责打光的几位同学把东西撤下，房间里坐着的一溜人终于敢站起来松松筋骨。
　　沈凯在角落里偷偷录视频，看着手机镜头里的柳成逸从床上爬起来后一脸茫然的样子，笑了笑，结束了录制。
　　“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场了吧？”沙奇揉揉因久坐而酸痛的腰。
　　“嗯……那倒不是……”由七七眼神闪躲，“还有几篇番外来着。”
　　几位被钱诱惑来当“演员”的同学又重新瘫倒回椅子上。
　　陈鹤敏头倚在陈茜肩上，毫无生气地吐槽道：“就这破剧本居然还有番外，居然还敢有番外。”
　　陈茜环视周围，叹气道：“剧情里的我画一张头像五十块钱，现实的我在这里待了半个月，也是五十块钱。”
　　由七七看到这个士气低迷的情况，各位早已没了之前的朝气，正想办法补救。
　　林乔菲收拾完东西准备走人，拍拍由七七的肩，诚恳地说道：“我晚上还有课，先走一步。”
　　脚刚踏出门一步，又转过身来：“别忘了还欠我一顿火锅。”
　　“火锅！”陈鹤敏瞬间活过来，“什么火锅？杀青宴吗？”
　　林乔菲笑道：“杀青宴个鬼哦。”
　　林乔菲嫌弃雪飞花这个角色戏份少又讨人嫌，由七七以一顿火锅把她挽留下了。
　　沈凯没理会旁边乱糟糟的一切，在角落里帮柳成逸整理了一下头发，又理了理衣领。
　　柳成逸一动不动任他折腾。
　　沈凯看他好玩，顺手捏捏脸。
　　“六依明天肯定还得来，记住了哈。”
　　柳成逸看向由七七，又指指沈凯：“那他呢？”
　　“他……他不用。”
　　柳成逸故意嘴角瘪下去，怨念似的盯着他。
　　“即使我不需要来，肯定也还是要来的。”沈凯笑着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