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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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维视角，10岁？）
在无月无星的暗夜里摸索着墙壁前进的我
于前方看到了血红的一双眸光
是嘴角仍挂着人的血迹的
血族
她转过头来，
视线与我相对的一瞬间
我浑身失了气力
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存在一般
她继续饮着怀中人的血
那人似已失去意识
看向无法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的
我的同胞
怒气涌上我的心头
使我全然失了理智
也许不仅因为她所做的事
还因为我刚刚的恐惧
但是
仿佛后知后觉般的
我向她喊道
“你这混蛋！放开他。”
听闻我的话
她果真放开了他
一步步向我走来
刚才占据我全身的恐惧
重新袭来
“你是安维·克里斯？”
我确信这是我见她的第一面
她又何以识得我？
“是又如何？”
“不，没什么，”
她轻笑了一下
“你刚刚让我放开他，
可是，放开了他，
我就不能吃饱了呢。
还是说，”
她轻附在我耳边
“你想代替他么？”
“才不是呢！”
我脱口而出
“这样啊，真是遗憾
那么，你的意思是
我要就这样挨饿么？”
“谁管你怎么样呢！”
“啊—啊，真是无情
明明对素不相识的人
都能不顾危险见义勇为
却完全不会关心血族的生死呢”
她的手搭上了我的肩
“这是因为，
你是人类吧
既然如此，
把你变成血族
变成我的同伴
你会不会便能理解我了呢？”
似想到什么，她又忽轻笑了一下
“不，一定会因此痛恨我的吧。”
虽这样说着
她却伸手咬上自己的手腕
然后下一秒
捏住了我的鼻子
我的唇被撬开
嘴里冲进来的
浓烈的铁锈味
未曾反应过来时
已经吞了下去
“那么，再会了，安维·克里斯。”
那便是与她的初见，
而今已经十年了。
（安视角）
“又见面了，安维·克里斯先生。”
剑锋直指我的胸口的他
果然也成为了
猎人中的一员啊
回应我的是他直逼我要害的攻击
后来我才明白
彼时的我
对他所做的是多么不可饶恕的罪恶
即使我的死亡
也不能冲刷的
道歉于之已经太过浅薄的
罪恶
但是
如今的我
依然拒绝着用生命来偿还他
抱歉，安维
我会尽全力抵抗你的复仇
（安维）
已经什么都不必在意了
杀掉她吧
杀掉我吧
杀掉一切吧
（安）
我本是这样想的
但是安维的状态很不对劲
看他的样子
似是许久不曾饮血一般
是了
他本是人类
一直痛恨着这种事吧
我怎么不曾注意到呢
原为人类的吸血鬼
被其他血族称作level E
这类血族
若没有及时摄取血液
则极易失去理智
变成无差别袭击的怪物
本以为直到如今
还能见到他的身影
他的血液供给问题
应当已经得到了解决
他成为吸血鬼
已经十年了
是如何撑到如今的呢
我的心中泛起了不好的预感
我看向透支着体力
仍不断向我冲来的他
“停下来吧。”
在我附着意念的话中
他停止了动作
虽然并不认为血统压制是正确的事
但我却依然一次次动用着这个能力啊
我轻轻拥他入怀
解除了对他的压制
下一刻
从我脖颈间传来的
是久违的疼痛
彻入骨髓而占据我的脑海
但是
与血液流失的无力与危机感相伴而来的
还有已许久不曾体会过的
活着的实感
（安维视角）
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已经不愿再睡过去了
已经不想被悲鸣吵醒
睁开眼睛
看到的是
因自己而死的人们的尸体
虽然这么想着
我依然还在被饥饿支配着
陷入无法逃离的梦魇
即使呐喊着咆哮着
以头抢地
也不能阻止的梦魇
而这一切
罪魁祸首就是她
是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她
即使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时候
擅自闯入我的生命
轻而易举地贯穿我的未来
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的无法痊愈的缺口
越开越大
最后我的一切
被腐蚀得空无一物
复仇什么的
已经没有用了吧
但我也已经找不到
其他活着的意义了吧
如果她能终结这一切的话
我挣扎着
聚拢起残存的意识
去向她所在之处
一直以来因着
自心底而来的恐惧与痛恨
而不愿接近
却时刻深切感知到的
她的存在
而现在
从梦魇中醒来的我
口中是十分熟悉的
血的味道
曾生理性排斥的
如今却成为我唯一能感知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
“是出于怜悯么？还是因为所谓的愧疚呢？还是因为我成了你所谓的同伴呢？”
“安维……”
“不要叫我的名字。”
“抱歉。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如果不找到稳定的血液供给，这样的发狂还是会继续的。”
“这不用你说。”
“我可以为你供给血液，毕竟我是导致你现在一切的罪魁祸首，我想我有这个义务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补偿。”
“那就把我杀掉吧。”
“抱歉，这个我做不到。”
“那你自杀吧。”
“抱歉。”
“既然什么我想要的你都给不了，
我也不稀罕你那高高在上的施舍。”
“抱歉，克里斯先生。
你作为血族的一员，存在失控的可能性，而我需要为此负责。”
“呵，你又何曾给过我选择的权利了？”
虽然怒如火烧
我却知道
我同时也在深切地恐惧着
恐惧着被欲望的梦魇操控
我根本无法逃脱
她为我编织的欲望的牢笼
我看向她的脖颈
一对血点渐渐消隐
肤下的血管若隐若现
已经不需要忍耐了
仿佛是身体深处的劝降令
已经失去了无数次的意志与理智
这次被我自己抛弃了
（安视角）
自那时到如今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虽然知道是不应有的奢望
但我们的关系
有稍微缓和一些么
“安维，你来了。”
比以往还要浓烈的他的血的味道传来
“你受伤了么？”
“不用你管，”
他粗暴地将我推倒在地
“让我吸血。”
“好。”
我不再说话
轻闭上眼睛
承受着每周总会有
却一直都无法习惯的疼痛
“还露出那样痛苦的表情，反正你其实一直在享受吧。”
“……安维”
回应我的只有愈发剧烈的疼痛
抱歉
明明想补偿你的
可是似乎又让你陷入
更深更长久的痛苦中了
你说死是你所愿
可是安维
从你的眼眸中
我所见只有你对生的热爱与眷恋
所以
抱歉
我做不到
我不曾意识到那绵长的疼痛
结束的临界点
待我再度睁开眼睛
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是他的猎人父母
杀掉了我的父母
不需要理由
因为我们本是不同的种族
而与他的初见
彼时的我
心中空无一物
只有无边的饥饿与仇恨
但我知道
你不应为你的父母背负罪恶
他们的所做
在他们离世的那一刻
就已经偿清了
当时的我
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现在说抱歉
已经太迟了
连我的赎罪
也不过是自以为是的行动罢了
已经什么都太迟了
而我竟还
渐渐爱上了你
你是因为猎人的任务而受伤的么
直到现在都没恢复完全
当时应当是受了很重的伤吧
快些好起来吧
现在的我也只能如此祈愿
（安维视角）
其实她的罪
早就该赎清了吧
说到底她又有何罪呢
不过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成为血族的我
亲手葬送了多少曾经的同胞啊
若说罪孽深重
我又何尝不是
她又何必牺牲自己
苦苦维持我的生命
如今正做着吸血鬼猎人的我
行动带着深切的迷惘
我该向何处去呢？
如果把这一切告诉她的话
她可以解答我的问题么
被控制
被操控什么的
已经无所谓了
如果是她的话
“这是给你的任务。”
“好。”
“真的没关系么？还是休一阵假吧？”
“不必了，多谢会长一直以来的关照。”
“别在意，我也只是承蒙老友相托罢了。”
“老友？”
“不，没什么。”
“会长，请你告诉我。”
“其实你心中早就猜出是谁了吧？”
“多谢，那我先告辞了。”
“任务我就帮你取消掉了？”
我迈出房门的脚一顿
“不必，我现在就去完成任务。”
是啊
我不该忘了
我们本来就是不可能的
“你身上有着安大人血的味道，而且还很浓。”
对面的血族接下我的一招，
带着疑惑的语气向我如是说道。
“你何以得知？”
“我曾有幸奉血给那位大人。而且，你也是血族吧？为何却是猎人？”
“你不需要知道。”
“这样啊。不过即使安大人垂青于你，我也不会将我与亲族的性命拱手让出。此番就让我们分出个你死我活吧。”
“我便是这样打算的。”
因为体内有她的血
我的实力较之以往增强了不少
但我知道
我依然不是他的敌手
不仅因为他的实力
还因为
他是破釜沉舟
为了亲族背水一战
而我并无什么要得到的
也没什么可失去的
我看向直击向我胸口的他
那是无法抵挡的一招
所以
这就是终结了吧
“请等一下。”
是她的声音。
“安大人。”
“可不可以请你放过他，林德？我会帮你解决掉来犯的其他猎人。”
“其他猎人不必您费心，如果您想要他的话，可以施舍些血予我们家族么？”
林德思量着，这对安来讲大抵是个难题。
谁知她即刻将指尖按在手腕上，鲜血滴落至地。
“可以，你要多少都可以。”
林德立刻向安深深一礼，道：
“请原谅我，如今我已经明白他对您的分量了。我等不敢奢求您的赐予，您直接带这位大人离开便是。”
“林德，多谢。”
她拉起我的手腕，传送到了她的房间。
“你会把你的血那么轻易地给别人么？”
我的心里涌上无名的烦躁，
张开獠牙，要将她拥入怀里，却被她一把推开。
“够了，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她将我推坐在地上，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着她的双眼。
“不要被宠久了就忘了，你是我的东西。
未经我的允许，你根本不能死。
给你供血已经够久了，也该让我尝尝你的味道了。”
骤然而来的疼痛如冰雹落地
“别动。”
她的声音如同隔世
我再也无瑕顾及其他
只能用全部精力试图熬过
未曾经历时根本不能想象的疼痛
“记起来了么？你根本无法逃离我。”
那一刻
我忽然明白了
我的人生并非全无不可留恋之物
因为还有她
已经够了，安
不必再勉强自己伤害我了
我早已心甘情愿被你玩弄
而你从来不会玩弄我
我知道的
你宁愿为我剖开你的伤疤
“抱歉。”
“你说什么？”
“对不起，安，我让你担心了。”
她的泪水沾湿了我的肩膀
“安维，生存的意义什么的，我会陪你一直一直找下去的。所以……所以，不要擅自离开这个世界了。”
没关系的，安
生存的意义什么的
我已经找到了
过去的日子里
与我相依为命的
只有你一人
我愿舍弃过去
为了与你一同走下去
她去世也已许久的
不知多少年之后
未来的未来
偶然的机会，
我再次见到了猎人的协会会长
“安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会长。”
酒意阑珊时，我们两人不约而同将话题向她慢慢靠近
“会长，我记得之前你曾说过，安请你关照过我……”
“啊，那件事，我只略提过一句，亏你还记得。”
“她的父母是被猎人协会所杀，她来时，我还以为她是来复仇的，谁知她竟是专程请我关照你的。她似乎对把你变成吸血鬼这件事格外愧疚，还说什么如果你要继续做猎人的话，请我帮你遮掩血族身份，当时可真是惊了我一跳。”
“是猎人杀了她的父母么？”
“诶？她一直没告诉你么？”
“她不曾对我提过。”
“既然她已经不在了，我想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其实，你的猎人父母没能回来的那次任务，对象正是她的父母。”
“她也是舍弃了过去，与我在一起的啊。”
“不，不是的。”
会长严肃地打断了我
“你们不是舍弃了过去。
一切现在都是名为过去的齿轮推进而成的。
你们正因为过去的一切，才会相遇，最终才会走在一起，不是么？”
“也许确实是这样呢。”
我微笑着对会长举了举杯。
今夜皎月如镜
月华的光晕中
挟着醉意
我再一次见到了你的身影
安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 4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