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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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关于盲人乐师的故事。
乐师虽盲，却颇擅鼓琴，加以相貌如玉，于教坊一曲间名动京城，被招入宫廷。
每逢清朗的月夜，他总会在庭院鼓琴。
连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小厮也能够听出来，就他的琴声的话，有月的夜晚要比阴翳的夜晚灵动飘扬许多。
“那家伙虽盲，却能分清月亮有没有出来么？真是奇怪。”
这也是当然的了。
因为每当月亮出现，夜晚降临，他面前一片混沌的黑暗里，会出现唯一清晰的景象——她的身影。
她从未开口，但她也不需要开口。
她的陶笛悠扬，与乐师的琴声相和。
对晓音律而少知音的乐师来说，这更是超越了千言万语。
今天会是月夜么？
今天的她会吹出什么曲子来呢？
那个姑娘
似乎只存在于他的世界
他问过小厮，他从未见过什么姑娘，也从未听过什么陶笛声。
听闻小厮的回答
起先担忧的乐师，在当晚见到她的那一刻，一切的怀疑与忧虑都消失了。
管它那许多做什么
我只要能见到她，能听到她的陶笛就足够了
寻常人能见的明亮的世界，并不是我的世界
织起绸缎般丝滑温软的曲子
穿云直上的烟花般盛放着的曲子
浩如大海的阔远无际的曲子
她的陶笛里，有着五彩斑斓的世界
与她相识的每一日里，乐师都在领略着她乐声里丰富而多变的景色
乐师将她的曲子通过古琴弹奏出来，于是众人皆道乐师才华横溢。
但乐师总是反驳说，这些曲子不是他所作。
有人追问是谁所作，乐师推说是一个友人。
待人们追问友人是谁时，乐师却含糊其词，不愿再透露什么了。
不曾遇见她时，乐师一直孤身一人。
从遇见她，乐师才明白，原来与他人的世界交汇的感觉，是那么美好。
今天是个月夜。
乐师又见到了她。
平素欢快的她
今天的笛声带着隐隐的忧伤
一曲罢，乐师不禁流下泪来
他拭去眼泪，开始弹奏
不是她的曲子，也不是乐谱里的曲子
是乐师随心而发的音符
那是乐师所作的第一首歌
她要走了
她没有开口说话
但乐师知道，明天，她不会再出现了
次日
乐师睁开眼睛
刺目的光芒将他的双眼灼得生疼
他能看见了
这个明亮的世界
但他失去了那个世界
那个有她的世界
乐师离开京城，周游全国
又作了许多许多首新的曲子
他的琴声里
名山大川，小桥流水，断鸿塞外
一一如在目前
但他总常常弹起那首
带着淡淡的忧伤的曲子
她最后奏起的那首曲子
终有一日
他寻访传说中的神女之处，来到巫峡。
一叶扁舟划入的峡谷里，两岸连山，不见天日
在那此起彼伏的无尽猿声中，他听到了那首曲子的调子。
没有她的声音，但是，是她。
他久违地露出了微笑。
当晚，是明朗无云的月夜。
他来到庭院，轻抚一曲。
不是她那首悲伤的调子，而是一首新的曲子。
过三峡总让人泪下的悲景，他却创出了历来最为明快欣悦的一曲。
他缓缓将匕首出鞘，刀面明净，映出穹宇中的皎月。
他的双眸盈出泪来，但同时也嘴角上扬，轻轻地微笑着。
自那夜，闻名天下的乐师重又舍去了他复明的双眼。
“终于又见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