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意识流》春风化雨成诗

74、第 74 章

　　我曾有幸见过帝国的公主。
　　金色的瞳孔，鲜红的发色。
　　那位就是一见面便能将深刻的印象刻入人心的人物。
　　她的发色之鲜红，虽然说来失礼，是如同鲜血一般的颜色。
　　如果这世上存在生来便是贵族的人的话，公主绝对是其中之一。

　　那是与公主的初次见面。
　　“参见公主殿下。”
　　“贵安，骑士团长阁下。”
　　带着彷如教科书般不可能胜过的微笑，仿佛动作的角度都是设计好的完美角度一般，
　　公主缓缓伸出带着手套的手。
　　而我，带着比来时还要加倍的敬意，向她献上吻手礼。

　　仿佛“礼”这个词只为她存在一般的优雅高贵的公主，年仅十五岁。

　　有一日，我经过内廷的走廊。
　　而公主正在长廊的尽头，看向花园里的玫瑰。
　　公主的美，连玫瑰都要为之逊色了吧。
　　当我内心正做着这样不合时宜的感叹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与一直以来的微笑不同的，她的眼神淡漠而寂寥。
　　与其是在看着玫瑰，仿佛是在透过玫瑰在看着远处一般。
　　正这样思量的时候，公主仿佛察觉到了我的视线，转过身来。
　　仿佛刚刚的寂寥是错觉一般，她对我报以端庄而美丽无比的微笑。
　　“贵安，团长阁下。”

　　您也许会问，为什么是回忆一般的语气呢？

　　因为那是很久之前的事。
　　国王驾崩后，他的弟弟上位，因比之其兄执政更为残暴，革命以偶然的起义为起始，仿佛一瞬间席卷而来，将整个国家换了片天。
　　曾经的公主也被扯下神坛，本应被拉上断头台，而其后来的处境，似乎是在流放了十年后被赦免了。
　　是啊，因为是那样有礼而善良的公主啊，对待平民也极为亲切，被独独赦免也不奇怪。虽说如此，沙漠荒原的风沙与野蛮，会将那样温柔的美玉摧残到什么程度啊。
　　我不敢想象。

　　很快向着革命的矛头投降的我在新的编制里混着差事。
　　这次革命，到底有切实地改变过什么么。
　　依然差不多的编制、与以往没什么区别的贫民窟，说到底，贵族只是换了副面孔在欢笑吧。
　　而那样温柔地微笑着的公主，却在承受着深重的苦难。
　　而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样的惨像发生，却什么都没做。

　　仿佛要对我降下天罚一般，在一次狩猎中，上天忽降大雨，我的马受惊而误入森林深处。
　　本没有打算当日返回，所以我也没带干粮，而雨又一直倾盆地下，总不见停。
　　“看来是天铁了心要亡我了。”我自嘲地咂舌。
　　我早已迷失了方向，本打定主意在天晴之前先驻留原地，可这雨总不见停。
　　我在雨里翻找着能吃的东西，凑活着对付了两日后，终于成功在天晴的时候，饿晕了过去。

　　朦胧间，我感到有什么灌进了我的嘴里。
　　呛到了吧！绝对呛到了！
　　我咳嗽着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发金瞳的女人。
　　“公主殿下？”
　　我下意识地开口。
　　来不及思考，下一刻，看起来很钝的斧头就逼上了我的脖子。
　　我腰间的剑，被她身边的大概是狼的生物叼着。
　　“不不，我绝对不会对外面说一个字的。”
　　但她显然不打算相信我，横起斧头，眼看着就要向下砍去。
　　那与我相对的眼神不带一丝怜悯，是确确实实地要砍下去的眼神。
　　绝对是公主，不会认错的。但，还是公主么？
　　仍旧是鲜血般的红发，但及腰的柔顺长发如今乱蓬蓬地堆在头上。仅用看起来就是胡乱编织的草裙蔽体。至于皮肤，也已经不是粗糙能形容的程度。
　　总结来说的话，就是其形象就算恭维，也绝对说不上整洁得体。
　　无论如何，应当是在这个森林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对不起虽然是死前一瞬间可以很快思考，但这个时候还在观察这些实在很怪请见谅）

　　“我愿意一直留在这侍奉您！”
　　好吧在一瞬间说出了奇怪的台词，但成功产生了效果。
　　她把斧头放下，歪着头想了想。

　　公主殿下果然还是心地善良……刚这么想的时候，她的斧头再次举了起来。
　　虽然藤条绑住的我连声求饶，但看来她这次完全不打算听我任何废话。
　　我闭上眼睛等待脖子的血喷溅而出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们多个壮劳力也不错吧，菲。而且你看起来很中意他的样子。”

　　公主皱着眉头暂停了动作，明显很不爽地道：“麻烦，之前见过的。”
　　呼，总归公主还是会说话的。因为刚刚开始就一句话不说，我还以为不会再说话了。

　　之后，公主把斧头抛到男人脚边，径直离开了。
　　简直是硬汉——那个男人大概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

　　然后，我加入村落的盛大欢迎仪式，是被揍了一顿。
　　被雨点般的拳头狠揍了一顿，担心会不会因之死去那种。
　　似乎在被殴的过程中展现了还可以的抗揍能力，我最终被村落接纳了。

　　村落的人都是如菲那般的装束，而我很快也被迫入乡随俗。
　　因为我身上穿的盔甲和衣服被扒去了……

　　顺带一提，之后我会叫公主为菲，因为我每要说出“公主”这个词，她便会抡起斧头来。
　　而且，菲非常讨厌我的恭敬态度。我每当不经意说出礼遇的言辞，她就会用看臭虫的眼神看着我……不，大概比那个要严重，因为臭虫她会无视。
　　菲几乎懒得说话，只有必要时才会开口。

　　抡着斧子砍断野兽头的她，狩猎一整日后狼吞虎咽的她，毫不掩饰厌恶我的态度的她，全然找不到了一点曾经的模样。

　　也因此，我慢慢会刻意避免在心里把她与曾经的公主联系起来。

　　直到那一夜。
　　村落里响起熟悉的鼾声，我也昏昏欲睡的时候，草帐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正要掀开帐子看情况的时候，菲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我顺势被拖了起来。
　　然后，被一直拉着走。
　　在途中，菲拿着斧头随手砍断了一旁虎视眈眈的蛇，然后揪起它的两段，向一旁抛去。
　　走了不知多远，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我的背被抵在了树上。
　　树皮粗糙而生硬的质感，与之摩擦的皮肤产生的痛感。

　　明明是痛感，却并不讨厌。
　　菲的指尖绕着我的草衣走着，明明压着的力道那么重，触碰的力道却如羽毛一样轻。
　　身上很容易便被她点着了。
　　其实，她禁锢住我的力道虽不小，但我姑且是可以挣脱的。但我就这样毫不反抗，任她为所欲为。
　　她其实也是知道这一事实的吧，看着我的金色眼瞳在欲望的潮水中带了些许嘲讽。
　　当我在以为她会这样持续挑逗玩弄我，让我进退维谷的时候。
　　她撩起了我身上围绕的草衣。
　　明明是初夏，夜间也比较暖，但微风穿过时，我的身子却感到了嗖嗖的凉意。

　　于是我很轻易地被推倒在地上。
　　一度为公主优雅至极的美而心醉的我，如今却也为了菲野性的美而如痴如迷呢。
　　她那草率的形象在常人眼里绝对是不可接受的吧，但那样的她，却有着别样的，绝不逊于曾经至极的优雅的美感。
　　于是那一夜，在熟睡的菲身边，我的“公主”与菲，第一次真正地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