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公关攻略》墨月深

77、077

　　关于如何去米诺老家，两人想了三套方案。
　　聂岚同志的提议是把小黑带上，自己开车去，一家人谁都不少谁，俗称“一个都不放弃”。米诺便查了下路程，一千三百多公里，汽车得开十五个小时以上，中途还必须过个夜。即使睡车里节约住宿费，那过路费和油费加起来也得上千，更别说司机聂岚同志得累成什么样。
　　方案一否定，方案二由米诺同志提出。
　　米诺同志说就按他自己以往回家的方法，用他的学生证买高铁票，还能打个七五折。虽然聂岚得是全价票，但整体算下来比自己开车回去划算，时间和力气也都节省。难题就是没法带小黑，得去找地方寄养，要另加上寄养费。
　　聂岚同志坚决摇头，打死不愿把狗子送去寄养。
　　他说不然就方案三。
　　方案三就是拿钱砸了，人买飞机票，狗子托运，两小时就能到。
　　除去贵之外没毛病，当然嫌贵这是人穷的毛病，跟方案规划无关。
　　财大气粗的小少爷说全部费用都由他承担，不用担心。
　　你说这方案米诺同志能答应么？
　　那当然是不能啊。
　　三个方案各有优缺点，讨论来讨论去，最后还是决定选择方案二。时间和金钱都居中的方案，唯一的遗憾是狗子。关于小黑的寄养问题，聂岚提出，不如让司机来接聂汐的时候，把狗也带回聂家。
　　聂家以前从没养过动物，原因自然是姜女士不允许。但聂岚当初愿意养小黑的原因之一，就是可以气气老娘。
　　况且他老娘一开始跟米诺不对付，现在不也接受得差不多了么。指不定养两天狗，姜女士能再向正常人靠拢几步。
　　他打电话跟聂汐通了个气，聂汐倒是很高兴，她也挺喜欢狗，愿意担负起把狗带回家养并且不被她老娘宰了煮成狗肉火锅的责任。
　　商议完毕，安顿妥帖，送走狗子后，两人终于踏上前往米诺老家东省的高铁。

　　七小时后，从二等座下来的聂岚同志差点没瘫痪。
　　他有限的几次坐火车出门的经历当中，从未坐过时间如此之长，位置如此狭窄的火车。他那种身高，简直就是在跟座位空间打架，胜负先不说，反正他是生不如死。
　　更别提他们的位置离车厢连接处比较近，有不少无座票的乘客站在那儿虎视眈眈，他只要站起来，去吃饭、上厕所、活动活动手脚，就会有人摸过来蹭座。
　　蹭就蹭吧，等他回来之后，好说话的还能站起身让回给他，碰上不好说话的，看他年轻健康，非让他站会儿，容老年人休息休息再还他位置。
　　这尼玛算什么道理？
　　一米八八的猛男聂岚愣是不知该对无赖说什么好，好不容易在坐车老手米诺的帮助下抢回位置，表情委屈得像条无辜挨骂的大狗。
　　伐开心！
　　“所以我一般前面五个小时都不吃不喝。”米诺拍拍聂岚的胳膊安慰他，顺便教他以后大概率也不会用上的穷人小贴士：“等最后两个小时再起来，万一被不好说话的人抢了，站着也就站着。”
　　聂岚歪歪斜斜地拿下行李往出口走，心想不行等回去的时候一定得买飞机票，再不济也得买动车一等座！
　　为了身心健康着想！
　　火车站离米诺家还有大约四十分钟地铁，再加上步行时间，估摸着一小时之后就能见到米诺的妈妈。
　　虽然比起七个小时的火车来说，一个小时的地铁已算异常轻松，但聂岚实在是忍不住感叹：“我真没想到回家会这么不容易。”
　　“其实跟早年的春运相比，已经好很多了。”米诺表情轻松：“我记得有一年春运搭车，因为超载，看到有交警在前面检查，司机觉得我和我妈比较好欺负，就把我们赶下车扔在荒郊野外。那年代车少，一直走了好几个小时，才拦到辆愿意载我们的车。”
　　聂岚惊呆：“这样都可以？你那时候几岁啊，看你们好欺负？”
　　米诺摊摊手：“不超过六岁吧，印象中还没开始上小学。”
　　回想起来简直惨不忍睹，那行李箱又大又沉，他连拖都只能拖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赶到外婆家——那时候外婆家还在国内——外婆都以为他们是半途被劫匪绑票了，就差打电话报警。
　　不过后面几年情况就有所好转，外婆跟着外公去了泰国，在那边做生意略有起色，能偶尔补贴下“不争气的女儿”。再后来他妈妈的工资待遇也高了，生活才算正常起来。
　　两人边坐地铁边聊天，到达目的地之后，聂岚明显发现，这附近一片儿的建筑环境极具年代感。
　　他本身就是学环设的，米诺家所在的东省，是对外交流的一大港口地区，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米诺的外公外婆才会认识。对外交流多，受到的文化影响就多，建筑上也会有一定的特色。
　　聂岚一时看得有些入迷，直至米诺带着他穿街走巷，蹿来绕去，艰难地停在一处小院前，他才回过神来。
　　面前的是幢四层小楼，细细长长的一竖，外观非常老旧。他粗略看去，一层大约还不足二十平方，但入户有个六七平方的小院，挺难得的。
　　“下面两层是我家。”米诺说：“上面两层是原房主，他们只卖了两层给我们，不过两家不共用楼梯。”
　　还有这种结构？
　　不是。
　　还能这样卖房？
　　聂岚有些傻眼，同手同脚跟着米诺打开院门走进去，看小院左边晾着衣物，右边是个水槽，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结构，意味着排水系统多半是后加的，他也记得米诺曾说过家里卫生设施落后，综合起来就是——很可能没厕所。
　　米诺没注意到聂岚的表情变化，扯起嗓子就朝小楼内高喊：“咩——！”
　　聂岚：“噗~！”
　　米诺回头，瞪他：“笑啥！”
　　聂岚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半天才停歇下来，忍着溢出嘴角的笑声恳切地问：“你为什么进家门要学羊叫？”
　　米诺：“我那是在用泰语喊我妈！！！”
　　说话间，一名相貌姣好的女子开门而出，看着大约才三十岁出头，穿着朴素，但身材很好。她的面容带有点异域风情，是那种会让人眼前一亮，却不会过度排斥的程度。甫一出门，她就惊喜地叫着前冲两步，跟米诺抱在了一起。
　　然后两人就开始狂飙聂岚听不懂的话，不知是泰语还是方言。米诺妈妈的语调比较高，或许是快一年没见着儿子，激动得不行，也没功夫管后头跟着的聂岚，拉着儿子就往屋里走。
　　聂岚只得屁颠屁颠提上行李跟进去。
　　刚进门，聂岚就感受到了逼仄。这种老楼的层高很低，以他的身高，抬手就可以摸到天花板，房间面积一如在外面看到的那般小，更可怕的是当年的装修风格，无论房子大小，都喜欢用深色木头。
　　本就不大的面积配上深色木头，简直就是场灾难。
　　通风、采光、小院环境，样样不行……聂岚职业病发作，直想把整个房子拆了重新装修一遍，然后，他就看到了那该死的厕所。
　　严格意义上来说，那只是个不足一平米的坑位，正巧位于房子正中间，待哪儿都能看见。而令人窒息的是，那么小的空间里居然还硬塞进了淋浴花洒，他简直难以想象，夏天挤在里面洗澡，底下是臭乎乎的蹲坑，该是种什么滋味。
　　他强迫自己不要去想象，又把视线放远。房子一层就是前后两间，每间大约八|九个平方，前面是厨餐厅，后面是客厅。客厅另有扇门，似乎可以通往外面，但是被一把看上去已经挂了经年累月的大锁锁着。
　　米诺跟妈妈叽哩呱啦畅聊一通，回头发现聂岚在细细打量客厅后门，便说：“那边出去是朝南的前院，属于楼上那户的。”
　　哦……对。聂岚想起他刚才说过楼上还有另一户。
　　难怪米诺家进门的小院是朝北的，看来这小楼原本应该是南北各有一小院，他们刚才进来的门是以前的后门。
　　如果从以前的正门走，进来就是朝南的客厅，厨房放在朝北的位置，才比较符合。
　　米诺妈妈直到这时候，才抽出空来跟聂岚寒暄。她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听起来有软软的口音，也不知是泰语口音，还是本地方言口音，聂岚只能靠半蒙半猜来听内容。米诺见他愣头愣脑的，估摸着是听不明白，便给他俩充当翻译。
　　“我妈做了下自我介绍，嗯，她说可以叫她Moon，也可以叫她阿姨，她都不介意。”
　　“Moon？”月亮？聂岚挠挠头。还有这种英文名的吗？
　　“泰国那边是这样的啦，因为本名很长，所以普遍都是叫‘小名’、‘昵称’。”米诺解释道。
　　“好的我明白了。”完全不明白的聂岚颔首，朝米诺妈妈一鞠躬：“阿姨好。”
　　米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