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の同人]流年记事》神奈川的猫小姐

24、Chap. 24

　　毫无悬念地，海南大附属合唱团以绝对优势摘取县内预选赛桂冠。

　　比赛结束当天，我了却遗憾同时满心遗憾地退出了音乐部。

　　据继任部长Zac透露，由于『NHK全国学校音乐比赛』将在十月中旬举办。比赛题目未出并且准备时间充裕，藤原老师在次日的音乐部会议中仅仅做了简要的点评总结，随后就宣布整个部活的暑假开始。

　　『所以，四舍五入等于我可以在音乐部待到新学期的开始了』我睁开眼睛，躺在床上自嘲地想。真正意义上的暑假第一天，我没有像往年一样睡到自然醒，在闹钟的催促下爬起来，遵循上学日的作息时间给我和我哥做了早餐。

　　据我哥透露，由于『全国高校综合体育大会』将在三天后举行。比赛逼近并且篮球部先前的训练完备，高头教练打算放松训练的强度，好让球员们调整到最佳的状态。

　　我哥慢条斯理地享用完早餐，凭借『篮球部训练忙碌』的拙劣借口扔下脏盘子溜走了；作为惨遭抛弃的留守儿童，我慢吞吞地给房子做了大扫除，然后团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这不是我第一个无所事事的假期，却是第一个因为无所事事而无所适从的假期——神在学业方面成绩顶尖，并且始终为热爱的篮球全力以赴，除此之外还有……我细数他的出色之处，愈发自惭形秽；而当我自惭形秽时，他的出色之处愈发闪闪发光了。

　　我仿佛掉入一个怪圈。

　　为了振作精神，我找来个新的笔记本，在第一页写道：

　　『Day 1 To Do List：
　　NO.1 给千春打个电话
　　NO.2 下午去趟图书馆
　　NO.3 买葡萄炒点果酱』

　　写完后，我拨通了千春的电话，“嗨，宝贝儿！”

　　“小惜？你放暑假了吗？”千春的声音从东京远远传来，听着软绵绵的，像是刚睡醒。

　　“嗯，今天第一天。你是不是早就放假了？暑假里有什么安排吗？最近在练什么曲子？有和新朋友一起出去玩吗？这学期过得开心吗？”

　　对于『弹吉他』，千春不仅弹得极好，而且乐此不疲，我知道她肯定要花上大把时间练琴。至于高中的新朋友，她曾在刚入学那段时间里描述过零星的片段，后来随着我在音乐部的训练忙碌，通话减少，她分享的日常也消失了。长时间的缺席促使我一下子冒出好几个想要了解的问题。

　　“每天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千春打了个哈欠。

　　“你呢？合唱团合宿和县内预选赛期间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给我讲讲吧。”她反而对我的事充满好奇，打起了精神。

　　“县内预选赛没什么，我们拿了个平平无奇的第一名。合宿的话，合唱团和篮球部碰巧住在同一家温泉旅店，所以每天虽然累成狗，但发生了不少好玩的事……”我回忆起前些天的历程，忍不住向她吐槽起魔鬼训练，然后描述了一番鬼故事大会、试胆大会，以及打着『猜歌名游戏』幌子的真心话大冒险。

　　我逐渐发觉，不论在哪个片段里，神的身影和声音都格外鲜明、清晰。

　　“哦——”千春拖起长音，“我觉得你应该给那位神前辈颁一个『MVR奖』。”

　　“MVR奖？”

　　“Most Valuable Role Award。”千春解释道，“你成功加入音乐部也有他的功劳，我可记着呢。在你心里，他一定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吧。”

　　“哈，这是什么奇怪的奖？获得它有什么好处吗？我更乐意神有朝一日获得篮球比赛的MVP呐。”

　　“会的。你之前不是说过神前辈『非常优秀的同时极其努力』吗？”千春的声音里染上笑意，“真是幸运，和这样的人相处，小惜你也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我？我差远了，十万八千里远。”好不容易得到压制的烦恼重新冒头，我不想再次掉入怪圈，“唉，我们还是别讨论这个话题了。”

　　“好叭。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下午去图书馆找几本新书，晚上研究萨拉米和葡萄怎么搭配更美味。”总之，能转移注意力就行。

　　“暑假第一天就去图书馆？真佩服你每年去图书馆报到的劲头。”

　　“打发时间而已。”我不以为然，“我读的净是些乱七八糟的闲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是佩服我每年去图书报到但是考试仍然不及格吧。”说到这里，我觉得我应该读一些关于历史的书——古罗马史是个不错的选择。

　　“嘛，读书还是有用的。”千春轻笑出声，“我爸那个土包子催我学习的时候总叨叨什么『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去图书馆多了没准儿能捡到钱或者碰到帅哥。”

　　“哈！捡到钱我可以！！！帅哥就算了。”

　　“你要把书借出来带回东京吗？你这两天是不是就回来了？我们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店，里面有一百多台扭蛋机，我早想去抽扭蛋了。”千春按捺不住语气中的跃跃欲试。

　　“我要先去广岛看篮球的全国大赛。扭蛋等等我！一定要等我啊！”非酋如我，对抽扭蛋的热爱决不输给她。

　　“你要先去广岛啊？”千春没料到还有这回事。

　　“用不了几天的，我给你带当地最正宗的美食特产。”

　　“嗯，玩得开心。”

　　结束了和千春的通话，我动身前往离家最近的图书馆。

　　小时候的假期里，忙于工作的爸妈经常把我塞给我哥照看。我哥不愿意带个拖油瓶，跑去打球之前经常把我寄存在图书馆的童书区。他通常会搬来一大摞儿童读物，忽悠我说：“哥哥把买冰淇淋的钱忘在家里了，现在去拿。你乖乖坐在椅子里把这二十本书读完，读完了哥哥就回来了。你读得越仔细，哥哥回来得越快哦。”

　　直到小学高年级，我不再需要我哥照看，假期去图书馆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我照例来到自然读物区，发现关于海洋生物的书没有明显的更新，搜索一番好不容易看到本新书，名叫《SEX IN THE SEA》。

　　嗬，真是奔放的书名。

　　我从书架上把它抽出来。

　　扉页后面的第一张彩页上有两副照片，拍得十分精美：一条芒基蝠鲼飞跃出蔚蓝色的海面，两条七彩麒麟鱼展现着张扬的色彩。彩页之后是前言，我跳过，直达目录——『第一幕约会游戏』『第四章 ** *是一项身体接触运动』『第三幕 **之后』……

　　呃，明明只是本科普海洋生物繁殖的书，措辞居然带这么多颜色吗？

　　我翻到下一页，一枚系着长长的编织红线的5日元硬币蓦地映入眼帘。

　　哈？！居然真有『黄金屋』？！我感到神奇和幸运，当即决定借走这本书。

　　我接着找到历史书籍区，只见关于世界历史的书占据着至少三面书架，排除明显毫不相关的，光是名叫《罗马史》的书就有几十本。随机浏览到几本晦涩难懂的之后，我犯了会儿难，挑出两本书名还算通俗有趣的——《罗马帝国衰亡史》第一卷和《罗马人的故事》。

　　最后，我凭随机而来的兴趣从其他区域选了两本新菜谱、一本《正义联盟》和一本《图解魔术》。其中，《图解魔术》把『人体切割』和『吞剑术』讲解得详细。我想跟着学一学『徒手变牌』的伎俩，以后跟千春和百合子或者楠楠一起玩的时候可以用来创造惊喜。

　　我找了张四人桌，按照阅读的先后顺序整理好要借的书，摊开笔记本和《罗马帝国衰亡史》，认真地开始学习。这本书开篇写到奥古斯都称帝，随后是罗马帝国的安东尼时代……我跟着书里的描述尝试厘清线索，由于对许多内容的历史背景毫不了解，越读越混乱。我艰难地推进了三十页，终于决定放弃。

　　下一本是《罗马人的故事》。这本书从罗马的诞生讲起——罗马人的故事始于特洛伊城的沦陷，几经波折，逃亡者的后代罗慕路斯建立了罗马城……然而，开头的吸引力没能持续太久，我逐渐对作者带入的大量个人好恶感到不适，读完『掠夺萨宾妇女』的段落后再次弃书。

　　我不大满意地把要放回去的书收拾整齐，准备耐着性子再去找两本写得更基础、更客观的罗马史，从书册中抬起头，一眼就看见神坐在桌子对面。

　　神罕见地戴着银丝边眼镜，专注于一本厚重的书。他穿着白色的休闲衬衫，将袖子规整地挽起来，露出线条漂亮的小臂。片刻，他弯曲手指勾起书页的一角，无声地翻了过去。在读书时，他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书卷气，令攻克晦涩书籍的过程显得通透从容。

　　『颜如玉』？！千春的嘴怕是开过光吧！

　　我注视了神几秒钟，他毫无察觉。于是我不想打扰，悄悄地从座位离开，重新回到历史书籍区。对照着图书编号，我先后找到了两本书原本的位置，整整齐齐地把它们塞了回去。

　　“为什么放回来？”神放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大概因为我找得太过投入，连他走过来都没有发现。

　　神伸出手，用指尖划过《罗马人的故事》的书脊。

　　我也放轻了声音，“作者的脑补太多，我不喜欢。”

　　“这本书我很久之前读过，已经不记得里面的内容了。”神把《罗马人的故事》重新抽出来，打开目录，饶有兴致地回顾起来，“作者是怎么脑补的？”

　　我把书翻到最后读完的段落。

　　“你看这句——『她们不仅享有充分的作为妻子的权利，而且从罗马人丈夫那里得到了爱情』。”我指出存在意见的地方，“萨宾妇女阻止战争不应该出于爱情。作者像是在蔑视萨宾妇女，并且利用这样的手段来美化罗马人。”

　　“你为什么这么想？”

　　我花了几秒钟组织语言，意图清晰地表达感受，“『掠夺萨宾妇女』本身是一场充满欺骗和暴力的恶行，被罗马人当做生育工具的萨宾妇女毫无尊严可言。哪怕她们后来获得一些恩惠，爱上绑架自己的暴徒仍然是病态的表现。然而在作者看来，萨宾妇女不仅没有愤怒，甚至享受到了快乐。这样一来，罗马人的行为不再显得罪恶，而萨宾妇女变成了——”

　　“扭曲的魔物。”神恰到好处地补充我搜索失败的形容。

　　“对！扭曲的魔物。”

　　“不过，萨宾妇女阻止战争的确是这段神话的结局，你认为出于什么原因？”

　　“为了和平和安宁的生活而包容和妥协。”我信誓旦旦地说出正确答案，“有时候女性的忍耐力真是超乎想象呢。”

　　神朝我靠近一步，“你说话有点大声，吵到别人了。”

　　不远处有读书的人对我们侧目而视。

　　“还有，这也是你的脑补哦。”他犀利地指出。

　　“呃，毕竟刚刚接触，我了解的还不多。”我吃瘪，对神压低了嗓子，“你喜欢这本书吗？”如果你喜欢，我们就终结此话题，我坚持己见。

　　“我也不喜欢。”

　　“你又为什么不喜欢？”

　　“这位作者对史料的艺术加工过头，夹带私货，对人物的理解有大河剧的风格。”

　　“比如说呢？”

　　“关于『掠夺萨宾妇女』的段落，我和你的看法一样。只是，我不认为她们阻止战争是出于包容和妥协。”神把这本书放回原位，抽出另外一本，翻到某一张彩页展现给我，“这一题材不少大师都画过，大卫的画里描绘的场景比较符合我了解的资料。”

　　画面中心是一位女性。她义无反顾地张开双臂，用身体阻挡着激战双方的刀枪剑戟；在周围色调的映衬下，她的白裙显得格外庄严圣洁。

　　“艾西莉亚是萨宾王的女儿、罗慕路斯的妻子。你看，她的动作富有力量感，服饰象征着和平，整个人充满英雄主义色彩。与其说这是忍耐，我认为更像是为了和平做出的抗争和牺牲。至于背后最主要的原因，”神指向画面中的婴儿，“保护下一代的母性。”

　　“确实，忍耐不该被当成美德。”我赞同他的部分答案，“可是，这幅画的作者是男性，所以笔下的女性是女儿、妻子、母亲，是他人的附属。作为独立的个体，仅仅为了避免再次像物品一样被掠夺，萨宾妇女就足以奋起反抗。拿画作当证据，感觉不够有说服力呢。”

　　神认真地倾听我的看法，似乎享受与人探讨的过程，“我们最好考虑一下时代背景。当时的罗马是父权制社会，女性遭受着歧视和不公；西方最悠久的女性主义思想直到18世纪末才产生。抛开艺术，罗马的武力强盛或许才是萨宾人同意握手言和的原因。”

　　有理有据，我彻底信服他的答案。与此同时，那个烦恼的怪圈被我的孤陋寡闻召唤出来，我不由惭愧，“我不该草率评判的。跟你相比，我根本不了解古罗马史。”

　　“我只是比你早读到古罗马史而已。其实，罗马早期历史中有大量争议，甚至罗慕路斯的存在一直都是学者争论的话题，所以那些只是我的看法。”

　　“唉？我一直以为是历史事件。”我反应过来，“特洛伊城的木马是一篇希腊神话，这段故事原来是罗马的创世神话。”

　　“嗯，跟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日本神话类似，只是里面掺杂着许多真实的元素。比如，萨宾人是一个真正存在过的古意大利部落。”

　　“罗马建立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心生好奇。

　　“吵死了！”不远处读书的人对我们怒目而视。

　　“对不起。”我向对方小声道歉，自我警告要么离开要么闭嘴。

　　“学长肯定读过不少书，能不能推荐几本？”我问神。不管怎样，首先要借到合适的书。

　　“跟我借吧，我的书都可以借给你。”神垂眸看着我，眼睛明亮，眼神和煦，“如果有时间，我也可以把我了解的古罗马史分享给你。”

　　我立刻报以一百分的诚意，“那今天下午有时间吗？”

　　神颔首。

　　“我现在就想拜托你讲。图书馆附近的海边有家很受欢迎的餐厅，作为交换，我请你吃下午茶好不好？”

　　正值盛夏的晴朗午后，耀阳把蔚蓝的天空晒得褪色，在同色调的湘南海上铺满闪动的波光，将二者的分界线熔断在炽白的光芒中。卷着热浪的风自海面扑面袭来，沿路舒展了几张金色的帆。

　　我们加快脚步躲进餐厅，见顾客寥寥无几便占领了僻静角落里靠窗的卡座。

　　神没有借书。在等待红茶的空档里，他拿过我的书，依次浏览起那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菜谱、《正义联盟》和《魔术图解》，“看来小惜爱好不同种类的书，完全找不到规律。不过，挺有趣的。”

　　“你真委婉。”我自嘲道，“换成我的话，会直言小惜读书毫无体系、逻辑混乱。”

　　“不，我是真觉得有趣——你爱好的书和你读书的思考。”神继续浏览最后一本书。直至目录，他拿开恰巧被夹在这页的硬币书签，将红线随意地绕在手指上，“原来是关于海洋生物的科普读物。”

　　我忽然想起这本书奔放的书名和充满虎狼之词的目录，生怕被误会成趣味低俗的变态少女，连忙尴尬地找补，“没错！它是正经的科普读物。因为其他的已经读过了，我好不容易找到这本。”

　　“你一直对海洋生物感兴趣吗？”

　　“嗯，从小学二年级就开始了。”说来惭愧，虽然读过大量关于海洋生物的书籍，我学到的知识却尚未显现过任何功用——日常既没有需要分辨蝠鲼、鳐鱼、魟鱼的场合，我更没有构筑精细知识大厦的意识。不希望和神的相处沦为自我检讨，我把笔记本摊开，“学长先讲古罗马史吧。”

　　神信手画出地中海文明的轮廓，从最为悠远的渊源讲起。

　　他的知识储备极其丰富，从地中海名称的拉丁文由来讲到『罗马』命名的诸多假说，从地中海文明的海河岛屿讲到罗马城建于七丘之上，从古希腊的《荷马史诗》讲到历史脱离神话传说的时代。他的讲述同样细致生动，面对门外汉足够关照，有问必答。

　　他真优秀。

　　降温成为金橙色的阳光穿过玻璃，肆无忌惮地包裹他的手指，摩挲由指节蜿蜒至手臂的青色筋络，环住他的肩膀和脖子，拨弄睫毛和碎发，描摹出一幅心无旁骛的侧面剪影。

　　我朝他靠近一些，装作阅读的样子伸出指尖，跟随他的书写，触摸他写下的文字。我再次朝他靠近一些，小心翼翼地深呼吸，嗅他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

　　这是某种古龙水的味道吗？还是挂在衣柜里的香薰？或者只是某个牌子的洗衣液？好像生长在明朗阳光下的草地，舒展在干燥微风中的松柏。

　　“你在干什么？”神冷不丁地扭过头来，径直看进我的眼睛里，“别人讲话的时候，认真听显得更尊重哦。”

　　“对、对不起。”我火速拉开距离，脸颊发起高烧，心跳疯狂躁动。偷偷闻喜欢的男生？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变态少女了。

　　“看来我讲得不够精彩，让你忍不住走神了呢。”

　　“不是！”我连忙摇头，做了几次真正的深呼吸，开口掩饰尴尬和悸动，“因为你戴了眼镜，我从来没见过。你近视吗？”

　　“这副眼镜是平光镜，我不近视。今天有风沙，戴眼镜是为了防风。”

　　“哦。”我词穷，只好顺着此话题，“我没戴过眼镜，可以试戴一下吗？”

　　神摘下眼镜，把镜腿转向我，递过来。

　　我接过眼镜戴上，转身去照餐厅的玻璃窗。无奈窗外太亮，根本照不出任何映像。我转回去，“怎么样？我像不像一个优等生？”我心虚地问真正的优等生。

　　“下学期努力学习的话，你可以学得很优秀，可以获得靠前的名次，可以不用为补考发愁。”神调侃道，同时笃定地指出一条明路。

　　“打扰了。我来给您的红茶续杯，上下午茶套餐的点心。”餐厅的服务生小姐姐适时出现。她把金枪鱼三明治、轻乳酪蛋糕、巧克力蛋糕和水果挞依次摆放好，“请慢用。”

　　这家餐厅受欢迎是有道理的。轻乳酪蛋糕做得十分完美，仅看切面就能想象到云朵般轻盈的口感；巧克力蛋糕则十分诱人，散发着刚出炉时带着热气的醇厚香味。心情不够平静的时候，我需要按下暂停键，用一点时间恢复节奏。我指了指两块蛋糕，和神商量，“轻乳酪和巧克力，你比较喜欢哪个？”

　　“我比较喜欢你——”

　　我被按下暂停键。

　　神敲了敲笔记本，略显严格，“——先听完这段历史再吃东西。”

　　我被按下重启键。

　　呼～好一个大喘气。你怎么能在如此暧昧的位置大喘气？！

　　“好、好，先听完这段历史再吃东西。”我连声附和。

　　神提笔，继续没讲完的故事。

　　我像刚坐完一轮过山车马上被要求拉小提琴，在接二连三的凌乱旋律中尽力重获对手指的掌控。好在，他讲得足够精彩，不消多时便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回家之后，我坐在书桌前发了许久的呆。我本以为只要抛之脑后，烦恼就会不复存在。然而，在我和神的相处中，烦恼非但没有识趣地主动隐退，反而愈发嚣张地宣示着它的存在。与其坚持逃避，不如改变现状。我翻开笔记本，在新一页写道：

　　『Long-Term To Do List：
　　NO.1 努力学习
　　NO.2 古罗马史
　　NO.3 上声乐课』

　　思索片刻，我又在下一行添加一条：『要真诚地对待他』。

　　我想，当我把这些事统统做好，变得稍微优秀一些的时候，一定能拥有更多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