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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入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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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知府评价着霍元霖。
学政奇怪反问:“徐大人很看好他?”
“不是本官看好,是圣人见过这孩子,几次夸他有学识,我们为人臣子的总不好直接把他刷下去,到时候惹得圣人不喜。”
这话让学政微微皱眉:“科举大事,不可儿戏。”
徐知府却笑道:“当然不可儿戏,不过霍元霖既然能得县案首,可见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我们在朝为官,为圣人选拔优才,怎么能说儿戏。”
“倒也有几分道理。”学政点头应下。
徐知府这才满意的笑了。
霍元霖正闭门苦读,既然都考过了县试,也不急着回京,他自然是想一次拿下秀才功名好打亲爹的嘴。
却不知道院试还未开始,倒是有人想对他大开绿灯。
“府试头名?”五月中旬,身在京城的霍元嘉才接到报喜。
刘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我早知道霖儿虽淘气一些,读书还是用心的,这不,第一次回乡就连中案首。”
霍老爷冷哼:“我看是知府知县给老大面子,才抬了抬手。”
霍元嘉沉声道:“父亲慎言,此话很是不妥。”
霍老爷自知失言,甩袖子走人。
刘氏看也不看他,拉着儿子说:“这可是大喜的事情,霖儿得了府试头名,只要不出意外肯定能考上秀才,到时候咱们好好庆贺一番。”
“等霖儿回来再说。”霍元嘉笑着安抚。
送走刘氏,谨言见他神色不对,低声问:“大人,二少爷考中头名难道不好吗?”
“太顺利了一些。”霍元嘉捏了捏眉心。
之前他说二弟能考中,实则弟弟的他水平心知肚明,打发他回去只是想让他暂避风头,却没想到他不但中了县案首,如今还得了府试头民。
按理来说,他虽是京官,但只四品,不值得青州知府徇私。
不知想到什么,他又说:“罢了,考上就考上了,我这就去信一封,让他继续备考院试。”
“说不定二少爷真的能一鼓作气,就如当年少爷一般顺利考中秀才。”谨言笑道。
霍元嘉却拧起了眉头,总有些不安。
等到第二日,霍元嘉下衙回府,却被半路拦住。
“霍大人。”车帘撩起,露出二皇子气色惨白的脸孔。
霍元嘉正要行礼,却被二皇子打断:“霍大人不必客气,令弟救了本皇子一命,可惜前些日子身体不好,无法出门,倒是没能上门致谢。”
“霖儿能得圣人奖赏,也是托了殿下的福。”霍元嘉客气道。
二皇子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救命之恩,曲曲奖赏怎能抵消。”
不等霍元嘉回答,他又道:“本皇子的命可没那么廉价。”
霍元嘉心底咯噔一下,嘴上只是客气:“霖儿一介平民,能救殿下是他的福分。”
二皇子轻咳几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道:“听闻二公子返乡赴考,霍大人才学出众,是父皇也夸过的,二公子定然能一举高中。”
“到时候霍家一门两进士,兄弟皆状元,倒也是一桩美谈。”
说完这话,二皇子面露疲色,并未再多言。
霍元嘉行礼目送,伫立许久,心头却剧烈跳动起来。
二皇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莫非元霖能一次次顺利考中,是他从中做了手脚?
可元霖哪里值得二皇子如此,自古以来,科举舞弊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二皇子何必冒这个风险。
围猎遇刺,东山军营,二皇子的示好串联在一起,霍元嘉只觉得风雨欲来。
霍元霖不知大哥的操心,在青州吃嘛嘛香。
他觉得自己运气倍儿好,县试随便考考都是头名,府试他倒是用心一些,又拿了个头名,要是院试维持这好运气,他就能拿一个小三元。
虽然打定主意不入朝堂,这辈子就游山玩水享受人生,但谁不喜欢好运气呢。
霍元霖觉得,这就是抱准金大腿的好处,谁让他大哥是位面之子,男主光环当然能辐射亲弟弟,让他跟着沾光。
一直到院试前一天,霍元霖才接到大哥的信。
看完之后,霍元霖高兴点差点蹦起来:“大哥说了,要是我能一举考中秀才,就许我在外玩上一段时间再回去。”
慎行听了奇怪:“大少爷真的这么说了?”
“你这小子还不信我,不信你自己看。”霍元霖将信给他。
慎行看了信,果然是大少爷的笔迹,心底却觉得古怪。
出门之前,大少爷分明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小少爷年纪小,不许到处乱走,就在青州好好备考,考完了就回去。
怎么忽然就变了主意。
霍元霖却没想那么多,喜滋滋的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的笔记本拿出来,打算考完院试就出去玩,玩个三月再回去,正好赶上过年。
因为这个,院试时霍元霖分外用心,使出浑身解数。
大梁院试只有正、复试两场,除了默写之外,便是试贴诗与策论。
霍元霖以前觉得写诗和策论难上加难,经过多年学习,如今也是手到擒来。
临到考场,霍元霖再一次认识到他大哥的厉害,圈出来的考点囊括考题,有这么一位金大腿哥哥在,他想考不中都难。
要是他哥不当官去教书育人,一定也能成为大梁最有名的老师。
走出考场的时,不同于其他考生萎靡不振,霍元霖个头不大,精神挺好。
每年都有因为科举生病的人,慎行怕他累了,连忙递上茶水,又扶着他在车厢休息。
霍元霖却一摆手:“我好的很,咱回家收拾东西,等成绩出来就可以游山玩水了。”
“看来少爷自信能中。”慎行笑道。
霍元霖拍着胸口:“必须的,你家少爷我属于天生命好,老天爷追着喂饭。”
马车缓缓到了小院门口,大门紧闭。
慎行有些奇怪,敲门喊道:“王叔,快开门,少爷回来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露出来的却是谨言的脸,一把将两人拽了进去。
“哥,怎么会是你?”慎行惊讶不已。
谨言瞥了他一眼,转头看向霍元霖:“小少爷,快些收拾东西,大少爷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霍元霖拧紧眉头:“什么地方,怎么这么急,大哥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院试名次还没出来,于情于理这时候都不该离开,一听这话霍元霖心中警铃大作。
“来不及多说,我们先走,等到了地方我再跟你解释。”谨言说道。
霍元霖却拉住他:“不行,你不说清楚我不会走。”
谨言叹了口气:“大人要做一件事,生死未卜,或有抄家灭族的危险,还请小少爷不要辜负大人的一片心意。”
霍元霖一听更加不放心:“不管大哥要做什么,我都相信他,怎么能贪生怕死自己逃走。”
“小少爷,您身上连功名都没有,这时候回去于事无补,大人说了,若有万一,您就是霍家最后的血脉。”
谨言给了弟弟一个眼神,兄弟俩同时出手,直接敲晕了他。
慎行接住瘫软下来的小少爷:“哥,有必要吗?”
“这是大人的吩咐。”
谨言转身背起小少爷往外走:“院子里的人我都打发了,你们先从水路走,一路往南,到时候会有人接应你们。”
“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危险,家里头怎么办,大人呢?”慎行追问。
谨言只说:“把你们送上船我就得回去,二弟,往后少爷就交给你了。”
慎行满肚子的话,但看见谨言的眼神却又咽下去,只说:“你只管回去,少爷就交给我吧,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会让少爷少一根头发。”
将两人送上船,谨言最后拍了拍弟弟肩头:“好好活着。”
慎行咽下眼泪,钻进了船舱。
不同于他们来时宽敞的官船,这艘小船狭小的只有一个船舱,连一张床都没有。
慎行怕二少爷不舒服,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许久,霍元霖呻吟一声,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