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笨蛋妖精

20、麒麟草

　　程斐然的身体状况看似比之前恢复了很多，大家都心照不宣，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心病”了。楚蔚蓝不再担心他会出什么问题，开始往公司跑了。晚上偶尔会过来，但是当天一定会回家。她对和这个男人同居没什么兴趣，他俩是典型的距离产生美，在一起时间长了，就得掐。
　　楚蔚蓝从鲲程再去公寓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了。打了电话才知道，原来他回程家了。也好，程家人多，而且都是自家人，照顾他比较上心。而且，他敢回家了，证明他恢复的不错了，她也就放心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楚蔚蓝按下接听键，那边是一个久违的声音“回来了？”楚蔚蓝一笑“回来很久了，你才联系我啊？”那边沉吟了一下“出来见个面吗？”要见面吗？楚蔚蓝犹豫了一下，那边似乎感觉到了“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他啊，还是这样。“没什么愿意不愿意的，见就见。”那边轻轻咳了两声，嗽了下嗓子“那么，就晚上八点，秦皇阁见吧。”秦皇阁？就他？他还是一样，喜欢迁就她的口味啊。真拿他没办法呢，“那就秦皇阁见吧，晚上八点。”楚蔚蓝挂了电话。
　　对着镜子，她将自己好好的修饰打扮了一下。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正式的修饰自己了，即使参加party、酒会，都没有这样严肃认真过。就因为是他吗？那个好久不见的人。
　　为他，她将自己打扮的如此得不像自己。他不喜欢她那么“疯”，她就尽量穿的正式、保守一些，楚蔚蓝看着一身深蓝色旗袍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头发挽了起来，用与旗袍同色的簪子插入黑色云鬓，妆化的并不浓重，甚至可以说比平时还淡。
　　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她拿了包出了家门，开车去了约定好的地点。进到餐厅里，那个人已经在等她了。他，真是一点儿都没变。依然是那样忧郁，有些阴沉，万年不变的半死不活表情。见到楚蔚蓝向他这边走来，他才隐隐露出一丝丝的笑容。
　　“苏译，别来无恙。”楚蔚蓝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也站了起来，比她高一个半头吧，他和程斐然是完全不同的人。他肩很宽，身上却很瘦。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让人看了会开心的表情，不像那人，让她看了会觉得想笑。他是楚蔚蓝的表哥——杜宇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算的辈分，反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哥。
　　“我叫了几个你喜欢的菜，边吃边聊吧。”看来他是等了一会儿了，连菜都叫了。这也是他的习惯之一，几乎不问别人的意见，就擅自作决定。都三十多岁的人了，怪不得找不到女朋友呢。
　　“谢谢。”楚蔚蓝看着他，几乎就没什么胃口了。跟他在一起，太有压力了。人家都说妹妹和哥哥在一起，应该是最轻松的，怎么她觉得和这个“表哥”在一起，这么的累呢？
　　“不客气。”苏译对于楚蔚蓝的客气，怔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忧郁。“最近好吗？”刚好这会儿工夫，服务员将菜一盘一盘的送上来。他自己基本不动，只是看着蔚蓝吃。偶尔也夹两筷子菜给她“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叫那么多菜，你当我是猪啊？”本来看着他都没胃口了，还叫了那么多菜，看着都有压力。她知道程家二少爷为什么有时候会吃不下东西了，完全能体会了。她简直就是顶着压力，硬着头皮吃这顿饭。
　　“女孩子家的，怎么开口闭口就是这些呢。”苏译皱了眉。
　　楚蔚蓝垂头，又来了。他一定要摆出比家长还家长的样子吗？其实他还真就管不了她。她并不是怕他，就是受不了他那个阴沉劲儿。程家那少爷，看起来都比他开朗多了。正吃着饭，楚蔚蓝感觉苏译修长的手伸向她，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她直觉的躲开了。却一点儿都不意外的看到了他眼里的忧郁和伤怀。这是干嘛呀？“怎么了？”
　　“记得吗？你小时候也总是吃饭的时候，吃的嘴边都是，那时候都是我帮你擦的。”他语速很慢，是楚蔚蓝最受不了的半死不活的语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怎么就能跟这样的一个人玩儿到一起去。
　　“哦，很早以前的事儿了。”他竟然还记得，这人还念旧啊。“你怎么样啊，最近。”看他衣着光鲜，应该还不赖，就只是别看那张脸。明明是俊挺的五官，三十岁正是男人的黄金期啊，该是最迷人的时候。怎么他看起来永远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用她楚蔚蓝的话说，简直就是欲求不满。
　　“还好。”苏译简单的回答，他不知道怎么算好，怎么算不好。好，应该是还活着吧，四肢健全。“你呢？”苏译听说了楚蔚蓝和程斐然交往的事，他有些不相信。蔚蓝，怎么可能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听说程斐然到处拈花惹草，十足的花花公子。蔚蓝和他在一起，不会受伤吗？虽然他知道，论身份、论家世，两个人是再合适不过了。他，是比不过那个人的。无论他怎么努力，即使他现在的条件也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蔚蓝宁可选择那个花名在外的少爷，也不选择他这个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人。
　　“挺好。”反正怎么都比他强。
　　“听说，你和程斐然在交往？”苏译放下筷子，端起手边的杯喝了口绿茶。他几乎从不喝酒，白酒更是一滴都不沾。平时的交际应酬更是能省就省，对交际，他从来就不怎么感兴趣的。
　　“对。”楚蔚蓝翻白眼儿，知道还问！这不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儿了么？他问了有什么意义。
　　“他，对你好吗？”这是他关心的事，如果蔚蓝真的不喜欢他，他俩真的完全没有可能，至少，他希望那个人能让蔚蓝幸福吧，他就可以退场了。他不懂，为什么明明两个人一起相处了那么久，他竟然比不过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两三个月的人。
　　“还行吧。”应该怎么样才算对她好呢？程斐然几乎就是脾气怪到家了，身体也不算好，而且两个人性格不对盘。但是，至少和他在一起，她还有架可吵，能放开自己。想也奇怪了，为什么她明知道他有什么病，却完全不忌讳和他吵架呢？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么？”苏译吃了一口菜，刚放进嘴里就忍不住将脸侧到一边咳嗽起来。
　　“你要是吃不了辣的就别勉强。”这是图什么呀？不是自己找罪受么？换了是程斐然那禽兽，她早就跟他急眼了。说不定这时候俩人已经开火对吵了。对着苏译，她也只能这么说一句。何苦呢，为了迁就她么？这里又不是没有清淡的菜，这男人自虐倾向真严重。
　　“没什么。。。。。。咳咳。。。。。。”咳了半天他喝了口水才缓过劲儿来“怎么都得适应，人，总是要学着适应很多事情。”例如，适应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关心他，适应她有了男朋友，或许她以后的一切都与他无关，而属于另外一个男人。
　　“我也这么认为的。”希望他说的和自己说的是一回事儿，不然她真的要崩溃了。这时感觉有道目光往这边看过来，扫过去，竟然是程家大哥。程斐瑛跟她打了个招呼，做了个暗示，楚蔚蓝明白了什么，回应了他一下。
　　“那人是谁？程家大少？”苏译对程家人也是有些了解的。
　　“嗯，斐瑛哥哥。”楚蔚蓝在这个时候、这个场合见到程斐瑛，感觉分外亲切，感觉比看见眼前这个小时候一起长大的所谓“表哥”还亲切得多。不自觉的就想到了程斐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
　　“你和他很熟悉吗？”苏译看着楚蔚蓝的眼神愈加复杂。
　　“我在鲲程，你说熟悉不熟悉？”更何况他是她男朋友的大哥，怎么可能不熟悉呢。这问题真白痴。“我去趟洗手间，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楚蔚蓝站起身离开座位往洗手间走去。
　　好像是两个人约好的一样，刚好遇见程斐瑛也走了过来“和朋友一起来的？”程斐瑛扶了下镜框，余光扫了下依然在座位上的苏译。再回头看着楚蔚蓝，发现她表情很奇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别提了。”提起那个人她就扫兴“你呢？应酬？”
　　“恩，算是吧。”程斐瑛洗了洗手，抽了张纸巾，慢慢擦拭着手上的水。“不开心就找个借口走吧，小心肠胃不消化。”很少见这丫头这么郁卒。“不用我帮你吧？”
　　“那倒不用。”楚蔚蓝叹了口气“斐然呢？在家吗？”程斐瑛什么都没问，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去问苏译和她的关系，至少现在没问，不然她就更不好消化了。
　　“本来今天应该是他来的，不过你也知道他的状况，所以我替他了。”程斐瑛低下头，抿了抿唇。摘下那副眼镜，取出眼镜布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了回去。看到了楚蔚蓝眼里有些担忧的神色，程斐瑛一笑“没事儿，我出来的时候，他状态还不错，和我爸聊天呢。”
　　“你眼镜是多少度数的？”楚蔚蓝很奇怪程斐瑛鼻梁上那副眼镜，总觉得就是个道具，他看人的感觉，不像是近视。
　　“我说没度数你信吗？”程斐瑛微一挑眉，嘴角噙了抹笑。楚蔚蓝没直接回答他，只是看了他一眼，给他一个了然的笑容，跟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苏译坐在座位上，一直看向楚蔚蓝那边，看她和程斐瑛有说有笑的。这时楚蔚蓝的手机响了，一直在响，他鬼使神差的就拿起了她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禽兽。是谁？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好奇，他直觉这可能是程斐然的电话，于是拿起来接了“你好，哪位？”
　　电话另一端的程斐然一愣，为什么是个男人的声音？“你是谁？楚蔚蓝呢”这个男人是谁？他居然可以接蔚蓝的电话。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程斐然记得蔚蓝是不喜欢别人替她接电话的，甚至是不喜欢别人碰她的手机。
　　“蔚蓝不方便接，你哪位？”苏译开口，他确定了，这个男人一定是程斐然。他讲电话的时候，一瞬间语气并不是特别的好。
　　“我是程斐然，告诉她我晚点会打给她。”程斐然挂了电话。哪里又蹦出一个男人来？还称呼她“蔚蓝”，他知道，蔚蓝身边的那些异性朋友，都直接叫她英文名的，除了自己和家人，没有人会叫她“蔚蓝”。这男人，到底是谁呢？
　　“怎么了，斐然？”程彻看着身边的儿子，看他表情不太对劲。
　　“没什么的爸爸，蔚蓝不方便接，我晚点再打给她好了。”斐然淡淡一笑。
　　“也许她有什么事情吧。”斐然的神色不怎么好看呢。程彻不再说话，只是细细的观察着儿子的表情眼神。蔚蓝是个好孩子，他们家都知道，自从听说她和斐然交往，全家人都很支持。两家人的关系就已经很不错了，现在算是亲上加亲。两个年轻人能在一起当然最好，看他们的感情发展，做长辈的，也不能干涉太多了。
　　程斐然坐了一会儿，便起身上楼回了自己房间。洗过澡，再给楚蔚蓝打电话，便一直都是关机状态。她，在瞒着他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