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其中》钱子冉

9、分手

　　分、手、礼、物！

　　短短的四个字，如雷贯耳，慕思妍大脑空白一片。

　　钢笔从手中滑落，掉落在桌上，再到地上，发出尖锐的声音，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景泽乔，“你……你说什么？”

　　景泽乔重复道：“不止是生日礼物，也是分手礼物。”

　　顷刻间，世界坍塌，光明被抽走，独留黑暗。

　　慕思妍瞳孔急剧收缩，红唇微颤，“分……分手礼物？你不是想跟我求婚吗？为什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会是分手礼物？”

　　听到慕思妍说求婚，景泽乔唇角微扯，形成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想多了，我不是要跟你求婚。”

　　慕思妍全身血液仿佛逆流，站起来，“不跟我求婚，那为什么是要跟我分手？我是不是做错什么，让你生气了？”

　　景泽乔并不回答问题，视线定格在没签好的协议上，“抱歉，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剩下的路，你自己一个人走。房子和股份，是送给你的分手礼物。”

　　突如其来的分手，还是没有原因的分手，慕思妍无法接受，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质问：“为什么无端端地要跟我分手？”

　　景泽乔也站了起来，眼神淡漠地俯视慕思妍。

　　相比她的情绪激动，他十分冷静，“你现在不签协议，没关系，等你迟点签好，再拿给我也行。”

　　慕思妍不想跟景泽乔说协议的事情，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他要跟她分手。

　　明明他们昨晚庆祝她的生日，做着男女之间最亲密的事情。

　　而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她生气地将协议撕成两半，“我不签，我不要跟你分手！”

　　景泽乔扫视一眼作废的协议，“协议是拿来保证你以后长期有稳定的收入，维持生活质量不变，你必须要签。”

　　由于情绪过于激动，慕思妍心口猛烈起伏，死死地盯着景泽乔，“你到底为什么跟我分手？”

　　“没有为什么，是我想分手而已。”

　　“想分手而已？”慕思妍无意识地重复景泽乔的话语，捕捉到话语中的漫不经心，他好像是在找一个理由敷衍她。

　　景泽乔环扫四周，“我们今天到此结束，我放在你家的东西，我通通不要，你全部扔掉。你放在我家的东西，你看你是自己上门收拾拿走，或是我叫人收拾好，送过来给你？”

　　眼前人是景泽乔吗？
　　是和她相爱的那个人吗？

　　面前的他，陌生得可怕！

　　慕思妍看着轻飘飘般说话的景泽乔，仿若从未认识过他。

　　满脑子在想，她是不是没睡醒，在做梦，他是梦里跟她说的分手，一切是假的，醒来后，他依然是她男朋友。

　　然而，做梦是不会感到疼痛的，她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背，痛感迅速传到脑海。

　　力气在这一刻被抽走许多，慕思妍喉咙变得干涩，艰难地张开红唇，“我们分……”

　　她话没说完，景泽乔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景泽乔不等她说完整，拿出手机，接听电话。

　　他对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几句话，而后对着她说：“我要回公司处理点事情，协议我会叫我助理重新拿一份给你，东西你不想去收拾，我也会叫人送来给你。”

　　语毕，他迈步离开。

　　慕思妍急忙追上去，紧紧抱住景泽乔不放，“泽乔，我不要跟你分手！”

　　景泽乔拿开她的手，“我们结束，就是结束了。以后，如果你生活有什么麻烦，钱不够花，你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双手被拿开，并被他推着退后一步，听着如是承诺的冰冷话语，两人面对面对站着，慕思妍却觉得景泽乔离她很远，有一道触摸不到的屏障，隔在他们的中间。

　　她不知所措，唇色微微变白。

　　不受阻拦，景泽乔大步流星地离开这里。

　　景泽乔走得太快，慕思妍来不及追上他，眼睁睁看着大门被他关闭，他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

　　屋子里回荡无数次他说过的话，眼前浮现他近乎冷漠无情地说分手的画面，她仿若置身在冰窖里。

　　寒冷侵蚀她的知觉，使她像一个灵魂被掏走的木头人。

　　离开慕思妍的家里，景泽乔来到自己公司，第一件事是叫路正元，将他要给慕思妍的协议，重新打印一份。

　　桌上摆放的手机，一次又一次地显示有新来电，来电人是同一个。

　　‘思妍’二字映入眼中，景泽乔没按断电话，也没接听，只是将手机调静音。

　　***

　　期待求婚，结果是分手，慕思妍久久没缓过来。

　　一缓过来，她立即打电话给景泽乔，想要问个清楚。

　　是不是她最近做错哪些事，导致他生她的气？

　　还是，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多通电话，没一通是有人接的，她意识到，他是特地不接她电话，转而到微信上给他发消息。

　　直至下午，没收到他的任何回复。

　　慌乱无措之下，慕思妍接到路正元的电话。

　　路正元打心底羡慕慕思妍，过一次生日，收到的礼物，价值是常人努力许多辈子也换不来的。

　　景泽乔给慕思妍送了一栋别墅，如今又给她赠送股份，他好想吃柠檬。

　　电话接通，他礼貌地问：“慕小姐，景总叫我送协议给您，您下午有时间吗？”

　　景泽乔上午时说过会叫路正元送协议给她，慕思妍没想到路正元下午就要来给她送协议，眉头当即皱在一起，“我下午没时间，你不要给我送。”

　　路正元接着问：“您什么时候方便呢？”

　　收下那份协议，在协议上签名，无疑是答应分手，慕思妍做不到，“我什么时候都不方便，你告诉泽乔，我不会在协议签名的。”

　　他们谈了六年恋爱，一路走来，不容易，她相信他不是真心要和她分手，一定是事出有因。

　　费劲地爬上总裁助理的位置，算是华景集团的半个高管，路正元偶尔帮景泽乔处理私事，对待慕思妍，从未敢松懈过态度，怕自己哪里得罪她，影响自己的前途。

　　听出慕思妍语气不对劲，他意识到慕思妍和景泽乔之间必然有事，否则，慕思妍不会这个语气。

　　作为打工人，没有狗胆管老板的感情生活，可他也在恋爱中，岂会不明白情侣间极少一帆风顺，吵吵闹闹总是有的。

　　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道：“是，慕小姐。”

　　挂断路正元的电话，慕思妍开始想，要不要去找景泽乔。

　　犹豫片刻，她立即决定开车前往华景集团。

　　整个华景集团的人，无一不知慕思妍是总裁女朋友，未来的老板娘，她来到华景集团，无需做访客登记，被验明身份，就能畅通无阻地坐电梯上顶楼。

　　慕思妍不愿意收协议，路正元必然是向景泽乔汇报。

　　汇报完毕，他前脚从总裁办公室里出来，后脚便看到慕思妍出现。

　　显而易见，慕思妍是找景泽乔的，路正元扬起职业化的笑容，道：“慕小姐，景总刚好在他办公室里。”

　　慕思妍朝路正元轻轻颔首，随即打开景泽乔办公室的门。

　　来人没敲门，景泽乔眸色微冷地扫去。

　　工作时间，慕思妍不想影响景泽乔的工作，问：“泽乔，你现在忙不忙？”

　　景泽乔合上看到一半的策划书，“忙。”

　　“那等你忙完，我们再说。”慕思妍从旁边的书架拿下一本书，准备到沙发上坐下，等待景泽乔完成工作。

　　景泽乔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我只知道你想说什么。”

　　看样子，景泽乔不想忙完再和她说，慕思妍放好没来得及翻开的书，“是不是我最近做错什么，你生我的气，导致你要跟我分手？还是，你有苦衷？”

　　今天提分手，并非是无端端的，景泽乔很久以前就有的想法，只是不知不觉地拖到今天说出来。

　　他淡淡地望向慕思妍，“不生气，没有苦衷，是我想分手而已。”

　　心脏犹如被人紧紧攥住，慕思妍呼吸困难，“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景泽乔顿了顿，“我知道接受分手，需要一个过程，你现阶段没接受罢了。”

　　慕思妍面色泛白，“为什么？我们一直好好的，昨晚还……”

　　景泽乔打断她，“你迟早会接受的，我现在忙，没时间跟你多说，你回去吧。”

　　慕思妍双手无力地垂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的！”

　　景泽乔催促道：“回去。”

　　慕思妍站着不动，“我不回去！”

　　景泽乔抿了下唇，“你想我叫保安上来，请你走？”

　　慕思妍意料不到，从景泽乔口中听到这种话，瞳孔急速收缩。

　　她从前在他公司来去自如，他今天竟然想叫保安请她走，面上仿若铺有一层冰霜，与昔日他对待她温柔的模样，判若两人。

　　既震惊，又伤心，她呆滞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