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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公主不如意(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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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你翻窗的,能不能学点好了?”
“母后,儿臣知道错了,您能不能先……撒开手?”
左耳已被十样扭得通红,槿辉疼得呲牙咧嘴,想要挣开却被越扭越紧,只好连连告饶。
长乐实在于心不忍,喊了声“母后”。
十样松开了手,往指尖轻轻吹了一口气:“还知道疼呐?等哪天你从屋顶上摔下来了,更有你疼的。”
“儿臣翻墙水平可好了,不会……”话未说完,槿辉的右耳已被手疾眼快的十样捏在手中,吓得他立刻改了说辞:“不会再有下次了!”
十样这才满意,提起槿辉方才说的那件事,颇显忧虑地皱起了眉:“你认识的人靠不靠谱?可别把滕鸿才打一顿后,让人追查到你自己身上了,到时候你父皇那里怕是不好解释。”
“母后……”
长乐拉住十样的手,刚想劝上几句,那边槿辉已经一拍胸脯打下保票了。
“母后放心,儿臣的伴读您是认识的,他办事还从来没出过错呢!他连作业都能写出两份完全不同的,可会帮人瞒事了!”
“行,那这件事本宫就交给你去办,务必办好,让滕鸿才长长记性!还有……你是不是又让别人给你做作业了,槿辉你想死了吧!”
听着母后与弟弟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计划定好的长乐:……
母后之前是这样的性子吗?她的记忆是不是出了点差错?
计划安排好后,十样将长乐往自己怀中带了一带:“长乐,你听着,母后过去曾告诉过你,作为公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仗势欺人、惹人诟病。但还有几句,母后忘记跟你说了,对方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该反击就反击,千万不要心慈手软。”
槿辉在一旁配合地点点头:“母后说得对啊!”
十样顺着声音看向槿辉:“既然你这么说了,这些天,你好好带着你姐姐在宫里耍一耍,要是碰上些不长眼的乱说话,你教教你姐姐怎么打人比较痛。”
“放心吧母后!这点小事儿臣定能办得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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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皇帝非常难得,没有去寻后宫美人作乐,甚至还把上门求见的贤贵妃拒之门外,早早就上床准备休息。
倒不是他想早睡早起,只是他平日里,都是在上朝的时间点才入睡,不提前眯上那么一会儿,他就只能在大臣面前表演睡觉了。
稍微养出几分精气神后,皇帝斗志昂扬地坐上御辇,奔赴早朝这一战场。
众大臣早已知道今日皇帝会来。皇帝都已经几十年没来过早朝了,今日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让他们很难不多想。
不出意外,今日必会有大事发生,他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这位难缠的主,踏入殿中时的脚步声都不敢乱。
皇帝的目光在众臣之间找寻了一圈,总算找到了滕鸿才与他父亲。
滕父原本就是个八品屯田主事,滕鸿才则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他想着自己女儿的夫家不能太差,才将滕父升为六品屯田员外郎,让滕鸿才接替了他父亲的工作。
一想到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非但不领情,还敢那般对自己女儿,简直是没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皇帝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他看了滕鸿才半天,总觉得对方那张小白脸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实在不耐烦看不下去了,他干脆便拿这张脸下手了:“滕鸿才,你是对朕有什么不满吗?”
滕鸿才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皇帝盯上了,心脏砰砰乱跳不止,战战兢兢地出列下跪:“臣……不敢对陛下不满。”
“那你还把脸涂得这么白!晃到朕眼睛了!”皇帝带着怒意狠狠地一拍龙椅:“你看看你身旁站着的其他人,有哪个是像你一样,成天把心思花在打扮上的!既然这个屯田主事你不想当,那就不用当了!”
几句话的功夫,皇帝已干脆利落地夺去滕鸿才的官职。
滕鸿才本就只是个八品小官,靠着长乐公主的关系才能破格参加早朝,他当官这一年又没多结交几个好友,这时候出事了,除了他父亲,也没几个人想着替他求个情。
滕父当然不会就这么看着自己儿子丢了官,忙不迭出列跪下替儿子求情:“求陛下开恩!犬子……”
“你闭嘴!你吵到朕耳朵了!你们父子两个跟朕有仇是不是!”
皇帝又是一拍龙椅,怒火几乎要从眼中喷薄而出。他今日本想收拾完一个就走,这不长眼睛的人偏要往火山口上撞,那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多坐一会儿,把剩下这个也一起收拾了。
“朕看你这老东西在这位置上待着,也没干出几件正事来,当六品的官,委屈你了吧?你还是滚回去当个八品官吧,今后也不必上朝了。”在滕父为自己求情前,皇帝先一步杜绝了他开口的可能性:“你别吵!你一说话朕这耳朵就疼,把嘴给朕闭上!”
谁也没想到,皇帝难得上一次朝,会因为这样的理由收拾掉两个人。一时间人人都噤若寒蝉,生怕手中的笏拿歪一两分也能成为皇帝发动攻击的理由。
已超额完成今日任务的皇帝打了个呵欠:“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
众臣:?
“既然没人说话,那应该就是没事了。行,那朕走了。”
皇帝说到做到,一甩袖子扭头便走,留下一群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臣子面面相觑良久。
三位丞相也是半天才回神,在惊疑不定的氛围中主持完了今日的朝会。
滕家父子没等到朝会结束,已经被人从大殿中“请”了出去。六品以上官员才能参与朝会,过去滕鸿才能站在这里,已是特例,现在皇帝明显看他们父子不爽,这个特例自然也不复存在了。
自己和儿子一个削官、一个丢官,滕父一想这两日发生的事,一下就抓住了重点。他看看站在一旁的儿子,越看越气,一抬脚把人踹到了地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毫无防备的滕鸿才直接摔了个狗啃泥,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后,他看向自己的父亲,带着几分委屈开了口:“爹,我这脸真不是涂白的,它本来就这么白……”
“我说的是这件事吗?你长这么大了不长脑子的?”滕父还想对着滕鸿才来上一脚,但一时之间找不出合适的位置,最后只好踢在了他的小腿上:“昨日皇后娘娘接长乐公主回宫,今日陛下就收拾了你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你今日就给我想法子进宫,去将长乐公主请回来!”
滕鸿才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心底虽有些不情不愿的,可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得不照做。
滕父的官职虽然变小了,但到底还有个官做,今日临时被撤职,交接工作也有得他忙,所以这接长乐回滕家的重任,只能由滕鸿才一人承担。
可惜的是,这项工作,他注定完不成。
滕鸿才作为外男,想要进宫并不容易,得分别递折子给皇后和长乐并获得同意,才有资格进到皇城中。
他在回家写折子的路上,有人从后方一棍子敲在了他后颈上,让他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
他感受到身旁站着几个人,奋力想要转过头去看那究竟是谁时,一只从天而降的麻袋将他整个人套了起来。
麻袋外传来的声音很陌生,也不大清晰,滕鸿才集中全部注意力去听后,才能勉强听清楚几句。
“就是这人是吧?”
“对!就是他!他抢了江家那丫头!这张脸,我绝不可能认错了!”
“那还等什么,动手呀!”
话音方落,不知是棍棒还是拳脚的东西就杂乱地落在了滕鸿才的身上。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只来得及将“江家”二字牢牢刻在脑中。
滕鸿才最后被丢在了自己家的后巷,出门采购的仆从看到他一脸血地躺在地上,慌忙找人将他抬了回去,又匆匆忙忙地派人请了大夫回来。
大夫来的时间有些晚了,只能救下滕鸿才的性命,无法消去已造成的不可逆伤害。
这一通打可不算轻,皮外伤就得给他留一身疤。但与伤了根本、子嗣艰难连床笫之欢也难相比,这种□□上的伤痛,已算不得什么了。
清醒过来得知自己处境的滕鸿才一瞬红了眼睛,将床头摆着的全部东西连同汤药一块儿甩到地上后,吼着要人去报官、要让行凶者不得好死。
报官这事,滕家早就干了,只是行凶者跑得贼快,且半点痕迹也没留下,官府的人查不到线索,一时之间也是毫无办法。
但对着盛怒的滕鸿才,仆人只能表示:官已经报了!很快就能找到人,少爷先好好养伤吧!
滕家发生的几件大事,滕母一概不知,否则,心疼儿子的她在事发后一定会去官府闹的。此刻的她,正走在宫道上,准备去拜见皇后。
皇后今天一早就派人请她进宫,要她为昨天的事情做一个解释。她本想和丈夫儿子商量一下,但两人都上早朝去了,皇后催得又急,她只好放弃,直接进宫。
这一路上她都在想合理的说辞,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便只能等见到长乐后,让长乐为她说上几句好话。
她所不知道的是,十样根本没打算让她和长乐见面。
滕母才刚一踏进宫门,身后的姚姑姑忽然喝了声“大胆”,气势之足,吓得她膝盖一软,当场便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