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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夜探书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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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穿出窗外,迎面铺天盖地飞来一片密密麻麻的暗器,把周身可以闪避的方向全部锁死。重诺猛提一口真气,不闪不避当空一指点出,一面犹如实质的气墙应指而出,把前方的暗器悉数震飞。
一声叫好从重诺怀里溢出:“‘云岫指’果真名不虚传!”
重诺因这句话差点真气变浊,手里一滑,差点把苏映烨就这么丢出去,变成暗器靶子。眼前这些发暗器的人若不是担心伤害苏映烨,在力道和角度上都有计算,就算他再练上一百年也绝难这么轻松过关。
暗器虽没伤到人,但却把重诺阻了一阻,敌人就是在等这一刻,纷纷从埋伏的地方跳出,只要重诺力尽落地,便会落在他们包围的中心。
重诺身在半空,无可借力,眼看旧力将尽就要落入包围,突然,他再次向前一指,一束凛冽的劲气神奇地凝成一束,如延长的剑锋般刺到地面上,重诺就借着这点反震之力,身形陡然倒退回去,撞破苏映华病房的墙壁,脚不停步再从另一边穿出,房后传来几声兵器交击和呼喝声之后,静默下来,显然重诺已经夹着苏映烨扬长而去。
前院的众敌这时才纷纷落地,看着面前这座被洞穿的房子,愕然相向,皆想不到重诺的功力竟然雄厚至此,两个照面不到就被他逃了。
夜色降临,成了最好的掩护。
重诺施展轻功在房檐上忽高忽低,苏映烨在他怀里大声抱怨:“重兄,我这身衣服有一百三十两耶,脏成这个样子还怎么穿?还有,你为什么非要穿墙?弄得我满身都是尘土,这换洗的费用……”
“苏公子连给自己洗澡都还要算钱吗?”
“我自己弄脏的当然不算,美人给我弄脏的更不用不算。”
言下之意,逃命弄脏的就要算在他头上?
“……”
重诺终于被苏映烨气得一阵脚软,落到一条小巷里。
“苏公子,我们刚才是在逃命……”
重诺抚着额头,忍不住告饶,他实在有点消受不起苏公子的臭脾气了。
苏大公子拍打身上的尘土,脸上的怒火不比重诺少到哪去。
“什么逃命?根本连杀气都没有,那些人不敢把我怎么样。”
这意思,是我多此一举了?
“……”
重诺觉得自己的忍耐力似乎到了崩溃边缘,为了不毁坏自己的名誉,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么苏公子,目下该当如何?”
苏映烨心里有点惊讶,重诺都没有好奇心吗?为何不问是谁要活捉他?或许……
苏映烨眼睛一转,计上心来,勾住重诺的脖子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苏兄,你确定?”
苏映烨松开了重诺,指了指已经全黑的天色,撇了撇嘴。
就算现在天下太平,就算扬州的夜色再繁华热闹,但是戌时已到,城门是必定要关上的。
就算可以从运河河道潜出城外,但以苏公子不受曲的性格,重诺决定还是还是少给自己找事做,于是老老实实地背起苏映烨炒他指定的地点跑去。
戌时三刻时,重诺背着苏映烨来到扬州城东的一处大户人家的围墙外,这时追兵已经由捕快换成了官兵,正在全城挨家挨户的搜寻。
重诺轻松躲过这户人家雇佣的护院的耳目,潜进了东面一处小院里。
小院布置的十分雅致,一条碎石铺就的小径穿梭在怪石嶙峋和暗香疏影之间,最后通向一座朱楼碧瓦的小楼。
假山后,苏映烨从重诺的背上滑下,望着楼上昏黄的烛光,唇角浮起一丝笑意,目光变柔,仿佛是离家多年的浪子见到情人为等待他归来而特意燃起的灯火时,充满柔情。
“这里是……”
重诺正迟疑时,苏映烨却迫不及待,像是突然忘记此刻正被追捕,也不怕被人发现,昂然穿过庭院,举步登楼,停在二楼燃着烛光的门外。
想起与那人初见时的情景,心似有火烧了起来,轻轻叩了叩,故意压低嗓音说道:“公子,月沉西江,如何是好?”
屋内一阵静默,接着便响起一个明显压抑着惊喜的声音淡淡道:“当该煮酒葬月。”
笑意在脸上扩大,举手正要推门,门却被从里面打开,一道月白色的人影扑入苏映烨怀中,苏映烨当即便把来人带着夹杂着淡淡茶香的温热气息紧收在怀,一低头便吻了下去。
以胶投漆耳鬓厮磨,眼看接下来就要衣带渐宽,跟在苏映烨身后的重诺唇角微抽,终于忍不住干咳了一声,惊醒了情意绵绵的两个人。
苏映烨怀里一空,一身月白的人这才看到此处尚有一人,俊美的脸上染上一片红晕,惊惶得不知如何是好,眸子如一翦秋水充满疑惑地望着苏映烨。
“……锦宏,这位是重诺重公子,现在是我的随从;这位是印锦宏——我的情人。”苏映烨大大方方地为两人介绍。
然而苏映烨的介绍虽稍稍缓和了刚才的尴尬,却并未使印锦宏释疑,眼底的喜色退去,目光深沉地打量着重诺,淡淡笑道:“映烨何时变得如此气派?竟能请得动如此丰神俊朗的人物做随从?”
此话一出,重诺暗叫一声苦,他又成了他人眼中的情敌。只是不知为何,该是首次见面的印锦宏却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很显然,印锦宏在苏映烨心里的分量可比李彦重要得多了,因为他竟然开始解释起来:“我和重公子是因为一些……”
似乎因为找不到简明扼要的说辞来解释,苏映烨有点生硬道:“……只是一些生意上的往来,暂时如此而已。”
印锦宏淡淡一笑,似是相信又似不信,但也不再追究,把两人让进屋来。
屋内摆设雅致精巧,书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显然印锦宏刚才是在秉烛夜读。
重诺不愿坐到桌边,因为那样又会变成两面受气,于是停在门口杵大冈,让他们进去说密话。
苏映烨也不管他,拉着印锦宏的手径直坐到床上。
印锦宏的脸又红了,苏映烨却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开门见山:“锦宏,官兵可有来过你家?”
羞涩散去,只看到苏映烨的表情就明白了个大概,印锦宏压下心底的失望,失笑道:“原来是到我这儿避难来了吗?”旋即淡淡一叹,“映烨果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到不知道你这里成了三宝殿,有哪三宝?从前我怎么不知道?”苏映烨调笑道。
印锦宏斜睨了他一眼,似是拿他无奈:“官兵是父亲去应答的。具体何事我也不知道。不过映烨,你怎么会与官家对上?你不是常说民与官斗很亏本吗?”
民不与官斗依旧是亏本买卖,只是在多少罢了。苏映烨暗叹,想到自己平时花了不少心思上下疏通,到了关键时刻依旧是毫无用处。
见苏映烨只是沉思并不解释,印锦宏接着道:“不然——家父与曹大人也算有点交情,用不用……”
“不用劳烦令尊。”苏映烨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担心和情意,心里一揪,下意识松开了握着他的手。“我们只是在这里待一夜就好,到明早再想办法出城。”
印锦宏再难掩失望之色,也明白他是不想连累自己。
“那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一晚,这里不会有人打扰。你们尚未吃晚饭吧?我这就去准备。——再为重公子准备被褥。”
起身正要离去,苏映烨却抓住他的手。
“锦宏……”
印锦宏淡淡一笑,拍了拍他的手,这才离去。
苏映烨看着月白色的人影合上门,心里却痛成一团。
“重兄,换了你是选不见黄河不落泪,还是选做个明白鬼?”
“苏兄,你这是?”重诺弄不明白苏映烨怎么就没头没脑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苏映烨叹道:“你总该知道这里什么位置方便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