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3、第 33 章 ...
-
神奈川县的的秋天短暂到只是一晃，温度跟落叶一样直直掉下去，冥冥中带着某种无法抗拒、无可挽回的昭示。
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流川枫之于篮球吧。
双脚不知不觉又踏上去篮球馆的路。天色渐暗，校园里很有些冷清，凉风里流川忍不住又把下巴往领子里面缩了缩。
其实身边的女孩子早早得就把颜色鲜亮的大围巾、小皮草备齐，只等早操后脱了校服换上自家喜好。流川却依然是穿单薄的秋季校服，晴子的衣柜他基本没碰过。藤井为此还说过他几句，要他别太死板，女孩子的身体就得打扮，倒只换来个大白眼。
每天放学他都要到篮球馆走走。没有钥匙，遇上篮球队休息的日子场馆大门是紧闭的，他便在门口站站，球队训练时，他就进去站在场边待一会儿，也只一会儿便走，毫无迟疑。然后回晴子家的小院里自己一个人打个痛快，打累了就洗个澡去床上睡觉。没有某个人、依然有篮球的日子，就是这么简单规律，这么…流川。
响应某个篮球高手之约的电话，不知怎的却从未被拨出过。
算起来…明天该是预选赛第一场了，按惯例大猩猩做完激情的赛前演讲就让大伙儿早早散了回家休息。门定然是关的了。
流川却依然缩着下巴往那儿走。不知是不是因为只要看看篮球馆就会觉得心安？还是因为篮球馆曾给了梦想最强大的力量？不去想太多，想做就做了，他向来这样的——除了某些最近才有的例外。
窗还亮着，门没关严。原来还有人呢。走到近时，“咚咚”的响声，球鞋摩擦地板声更加清晰可辨。
还在练球呢。那人——竟是自己。
深蓝的背心，黑色的护腕，结实的肌肉，——投球，捡球，投球，捡球。很枯燥的事，做得却很专注。
哦，那是——赤木晴子。
浮上心头的名字，让流川怔了怔。她在兑现自己的诺言——好好地用自己的身体，打好所有的比赛。她真的很努力。
其实——就算再迟钝，流川又怎会注意不到她呢？从国中时开始，每一场比赛他进了球，她都在场边雀跃欢呼，每次下场休息，接过的水和毛巾都是她递过来的，就算他不在意，她也扬起头认真清楚的喊自己的名字。认识赤木后，知道她是他妹妹，认识樱木后，知道她是他追求的人。看到自己快要撞车，是她不顾一切的冲过去，发生了这样奇怪的事，也是她严肃地承诺，好好保管这具热爱篮球的身体。
而现在流川竟成了她，扮演她在过去的年月里做过的篮球队路人甲，这，是老天的刻意为之么？
流川不曾想过。
那羁绊太过复杂，几乎超越了他和樱木的所有曲折，他定然是终生都想不透、解不开，甚至他都不知道它在那里。也许他也无须知道，超越了爱恨的东西，都是神圣又虚无的，人们管它叫做——“信仰”。
而流川枫的世界，只分为喜和恶。
只是……此刻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流川心海有淡淡的波动。像平静湖面上的一圈涟漪，散开，散开，散归于无际，如同不曾发生过。
流川就那么一直看着她，像她过去做的那样。直到她发现了自己，擦擦汗，向这边走过来。
“流川，”晴子朝他笑笑，“怎么想到现在来这了？”眼睛亮亮的，却没什么情愫。
“嗯。”流川淡淡应着，只道声辛苦。
“我也要走了，一起回去吧。”晴子歪歪头，朝他一笑，“流川，你家真的很远呢。练太晚的话，到家会困到连晚饭都不想吃而直接睡觉呢。”
流川想起以前自己的生活。早饭、晚饭都睡过去，午饭能吃三人的份。
以前樱木投篮几百下后，跟安西教练抱怨为什么自己的命中率还是不如“臭狐狸”。安西笑呵呵地告诉他自己有练习到千万次。当时在旁边好像还只撇撇嘴，——又何止千万次。
怎么又想到了那个白痴。
流川不满意自己，摇摇脑袋，眉头皱起来。走在身边的晴子看到，笑了笑，这样患得患失的样子，倒像极了以前的自己——喜欢着一个人的时候。
“流川，想知道明天我们队的秘密武器吗？”
“……”不想。
“是樱木哦。”晴子不等他回答就说。
“？”
“他真是个很厉害的篮球员呢，篮板球连哥哥都抢不过他。虽说投篮差了点，可是最近也有在练习哦。”
“是很厉害的白痴才对吧。”说起那个连规则都爱搞混的家伙，流川总是忍不住讥讽。
“而且啊，我觉得他是真的爱上篮球了呢。”晴子抬头看天，“听说有次跆拳道社想要他加入，逼得急了，他竟然把社长打了一顿，还说什么不是为了谁而打篮球、只是为了喜欢篮球所以要留在篮球社。”
“这喜欢，还真是简单又固执……流川，我觉得你们真的好像哦。”
“……”
“流川，是不是很像的人就会相互吸引，相互喜欢呢？”
“…不是。”
“哦？”
“只会不知道为什么就受不了对方，……”
“哎？要转弯了，再见咯流川！”走近路口处，晴子朝他挥挥手。
流川停住，咽下后半句话。
“嗯，再见。”
自己一个人走时就觉得冷了。风吹起头发，冷气钻进脖子。所幸仰起头让它吹个痛快。
忽地看到漫天繁星。
亮的，暗的，闪闪烁烁，那么多，全在看自己似的。像某个人的眼睛。从那儿刮来的风，竟是暖暖的。流川想起刚才没说完的话。
“两个很像的人，只会不知道为什么就受不了对方，却不晓自己也是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