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子想让我告白》犹待朝朝

27、第 27 章

　　成功借到幸村精市的手后，宗谷夏希并没有立刻执行设想中的计划。

　　一个是，她打算拿了糖果再继续。
　　另一个嘛……

　　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试探地搭上幸村精市长有薄茧的手掌，她动作偏慢，刚刚勾纳完所有糖果，准备进行下一步时——

　　原本静静摊展的手掌倏然收拢，甚至趁宗谷夏希怔楞的间隙，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幸村君？”
　　宗谷夏希没太明白幸村精市眼下的举动，但片刻之前发生的事情，让她对眼前少年的信任程度又加深一层。
　　所以，她只是偏偏脸颊，疑惑询问：“你也想吃吗？”

　　唔，说起来…
　　宗谷夏希仔细观察了一下幸村精市的表情，觉得这说不定是个很好的，表达歉意机会。
　　于是，她自告奋勇加上句：“我帮幸村君拆糖纸。”

　　“不是。”
　　幸村精市利落否认。
　　否认完，他不经意对上那双澄澈得毫无暧昧波澜的眼眸，挫败感和额外的想法，就那么冒了出来。

　　说真的。
　　她一旦察觉自己犯错误，满脑子道歉和补偿这点。
　　有的时候，他很想用「缺点」去形容。

　　“诶？好吧。”
　　听到幸村精市否认的回答，宗谷夏希小失望了半秒钟。
　　但一个和她本来计划没太大关系的机会，也不会影响什么。

　　因此，她也没太在意，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问：“那是什么呀？”
　　“能告诉我吗？”

　　“……”
　　幸村精市的眸色暗了暗，他克制回多余、逾越的想法，将暂时搁置的事情重新拎出来，表情认真又严肃。
　　“夏希，你没感觉奇怪和不舒服吗？”

　　“啊？”
　　话题跳得太快，没跟上节奏的宗谷夏希，懵懵懂懂地反问：“为什么会感觉奇怪和不舒服？”

　　“没经过你同意，牵你的手。”

　　“幸村君肯定有事情要告诉我。”
　　宗谷夏希的态度大方又自然，满脸“我绝对不会再误会你了”。

　　霎时，幸村精市紧绷的面容不自觉柔软，似是气闷又夹杂喜悦和无奈的情绪，从他眼中浮掠而过。

　　少年低低叹息，没奈何地直接挑明：“夏希，你对我是不是太放心了。”
　　“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闻言，宗谷夏希加深两分唇角弧度，将梨涡抿得格外清晰。

　　“幸村君。”
　　“嗯？”

　　粉发少女仰仰脸颊，澄蓝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注视幸村精市的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强调：
　　“就是这样啊。”
　　“每一次，你都是这样的。”
　　我到底得多迟钝、多傻，才能误会你。

　　“……”
　　听懂宗谷夏希言外之意的幸村精市安静了几秒钟，他静静看着对方澄澈又坦然的目光，最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率先败下阵来，松开手，略显慌乱的避开了宗谷夏希的眼睛，不自在地按亮电话，看了眼时间。

　　“夏希。”
　　幸村精市说服自己忽略骤然加快的紊乱心跳，语气尽量如常地转移话题：
　　“离下一班电车到站，只剩十几分钟。”
　　“我送你。”

　　“谢谢幸村君。”
　　想了想，还没完全死心的宗谷夏希眼睛亮闪闪地又问了一遍：“要吃糖吗？”
　　“我帮幸村君剥糖纸。”

　　幸村精市：“……”

　　“夏希。”
　　“我在，怎么啦？”
　　“快走吧。”

　　他真的…招架不住了。

　　*

　　医院和车站之间离得并不远，再加上一个没见过附近的夜景，东瞅西瞅，到处张望；一个害怕对方又做出无法招架的举动。
　　一路上，两人难得沉默，维持着安静状态。

　　进站之前，一直留意其他地方的宗谷夏希，拉回了注意力。慢慢悠悠晃到了幸村精市身前，用有点小纠结的眼神看着他。

　　“怎么了？”
　　幸村精市问，“有什么事吗？”

　　“是也不是啦。”
　　她说。

　　主要是她跟幸村君之间未完成的约定还有好几个，再定一个好像不大合适。
　　不过……

　　回想起少年立在落地窗前的落寞、路过商店街，自己无意间瞥见的他无意识流露的一瞬怀念味期待。
　　她又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幸村君。”
　　“下一次，一起去逛商店街吧。”

　　由于电车马上就要到站了，时间紧迫，因此，主动提议完，又晃了晃手机表示线上联系。
　　宗谷夏希就急匆匆说了再见，往车站内部跑去。

　　往里跑的时候，大概是害怕幸村精市拒绝，还惴惴不安地回了好几次头。
　　满脸“一定要答应哦”。

　　直至宗谷夏希的身形融入人群，从自己视线范围彻底淡去。
　　幸村精市整个人才松懈下来，唇角噙着意味不明的弧度，垂眼看着屏幕上提前编写好的信息文字。

　　“还真是敏锐啊。”

　　*

　　宗谷夏希下车的时候，原先黑得虚浮的天幕，此刻结实的深邃着。
　　她跟在零星几个同站下车的乘客身后，往出站口走。

　　要是换成下班高峰期，车站里此刻应该挤满了人，她应该是被人群驱赶着向前，而不是听着自己清晰的脚步声，步子散漫又拖沓。

　　“还是到家再给哥哥发信息吧。”
　　宗谷夏希拢了拢对她来说过于宽大的厚外套，做好了决定。

　　毕竟时间有点晚，加上离住处也不算太远了，与其半路发送信息让哥哥担心。
　　还是到家以后再打电话联系，乖乖道歉、保证没有特殊情况，不会很晚才回家，更好一点。

　　“春天的夜晚，真的好冷啊。”
　　“要谢谢幸村君借我外套。”
　　……

　　或许是太过安静了，宗谷夏希慢慢悠悠行走的时候，一直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其他的事情。

　　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她其实是不太喜欢冷冷清清的夜晚街道。
　　当然，可能会导致新干线停运的暴雨天或者台风天，任何地点、无论昼夜她都不喜欢。

　　“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喜欢雨天了。”
　　“但也没办法轻而易举，说我讨厌它。”
　　这是去年某个雨后初晴的白天，宗谷夏希对自己哥哥说的话。

　　“人的喜恶，好复杂啊。”
　　最后的最后，她窝在哥哥身边，没头没脑地感叹：
　　“不喜欢却没办法厌恶。”
　　“喜欢又没办法坦率表达。”

　　*

　　思绪发散得差不多的时候，通往出站口的上行电梯，也抵达了目的地。

　　正当宗谷夏希纠结是吃便利店，还是去餐厅吃饭时，余光里忽然映入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难道说？！

　　宗谷夏希的眼眸倏然睁大，整个人顿在原地，近乎愕然地侧身看去：

　　车站出口设立的等候区内，宗谷冬司缄默倚靠着身后的栏杆，时不时抬眼打量夜空闪烁的星点。
　　青年神情疏漠，镜片后方的眉眼隐约几分不易察觉的倦怠。

　　他大概等了较长的一段时间了，上午还平整的风衣外套，多了一两道褶皱；平日里服帖、柔顺的短发，此刻毛毛躁躁的，翘起好几个尾巴尖。

　　似乎是觉得眼前的画面，实在是难以置信。她恍惚了好几秒钟，才回过神，小跑到青年身边。
　　放软声音喊了声：”哥哥。”

　　“嗯。”
　　宗谷冬司神情柔软，抬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夏希。”

　　既然被哥哥当场抓包，晚回家这件事，也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而且，她真的很好奇，哥哥怎么知道自己还没回家和乘坐这趟电车的。

　　于是，她费力地挽好外套衣袖，伸手拽住哥哥的手掌，大有“我有事情问哥哥，你不说不准走”的架势。

　　宗谷冬司：“嗯？”

　　“哥哥。”
　　害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宗谷夏希紧紧盯着银发青年的眼睛，还努力装出很有气势的模样，一字一句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回家的？”

　　闻言，宗谷冬司安静了几秒钟，之前隐约从幸村精市行为里感觉到的奇怪感，再次浮现。

　　见银发青年一直不说话，以为他准备含糊过去，宗谷夏希直接抱着他的手臂，赖在原地不肯走。
　　“哥哥，快点说啦。”

　　即将抓住解释原因的线头，却被妹妹打断的宗谷冬司：“……”
　　“是幸村。”

　　宗谷夏希：“……诶？！”

　　*

　　两个小时前。

　　刚刚结束采访，被神宫寺崇德叫去会长室，熟悉春分节比赛前夜活动的流程的宗谷冬司，收到了幸村精市发送的短信。

　　不过，他对电子设备的通知声敏感度很低，经常忽略，还是神宫寺崇德提醒。
　　才意识到的。

　　“宗谷，”神宫寺崇德捏着一叠安排表，“信息。”
　　老年会长扫了眼对坐漫不经意的宗谷冬司，随口添了句：“我告诉夏希了，你下午没有其他比赛。”

　　宗谷冬司翻阅安排表的动作微滞，下一秒，一直被忽略的短信，终于得到正视。

　　[发件人：幸村精市
　　宗谷先生，夏希目前还没离开医院。
　　请问……]
　　……

　　“这样啊。”
　　听哥哥陈述完大致过程，好奇心获得满足的宗谷夏希松开了银发青年的胳膊，还欲盖弥彰地拍了拍皱皱巴巴的衣袖。
　　乖乖巧巧地站在一旁。

　　试图假装刚刚缠着哥哥不准走，不讲过程就耍赖皮的人，不是自己。

　　“说起来……”
　　宗谷夏希垂眼看了眼，哪怕挽起一截布料，仍旧遮住她一半手背的外套衣袖，很轻地笑了笑。

　　“要好好感谢幸村君。”
　　他的体贴，比之前表露的模样，细致周到的多。

　　宗谷冬司：“……”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看着对短信内提及的外套，笑得眉眼弯弯的妹妹。
　　那股异样的感觉再次冒头。

　　有点类似，棋盘之上被对手抓住漏洞，步步紧逼到叫将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