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雪》海和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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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回来了？”
　　“你头发怎么了？”

　　两个人同时发出了自己的灵魂提问。

　　许嘉宁手里还拎着手提包，满身满脸都显示出大半天的奔波，看起来风尘仆仆。

　　钟晏虽然刚刚睡觉起来，还没有梳洗，但是靠在那里的时候还是很有主人的姿态，居高临下一般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不过许嘉宁对于钟晏具有迷惑性的表象已经没有多少畏惧之心了，知道在她这个处变不惊的躯壳里不过就是一个有点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子。

　　她将自己的包放在不远处的沙发边，往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

　　然后开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理由：“十五之后的车票都卖光了，我只买到这个时候的。”

　　许嘉宁想钟晏这种不食人间的大小姐肯定不了解寒假期间买票的艰难。

　　钟晏伸手挠了挠自己的长发，踩着拖鞋，在许嘉宁斜对面的沙发上也挑了位置半躺下。

　　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你这种人，知道车票难买，应该会很早就预定了吧。”

　　说着，细长的眼睛睨了许嘉宁一眼，似笑非笑的。

　　许嘉宁继续捣糨糊：“我也不能处处想得周到呀，人非圣贤，总是会疏漏。”

　　钟晏明显不相信地冷哼了一声。

　　许嘉宁无奈又无语，她其实不太理解钟晏总如此回应自己是几个意思。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时候，许嘉宁放下自己抱在膝盖上的抱枕，站起来，迈了一步，坐到钟晏前面的长绒地毯上，手比脑子还要快地摸到了对方的黑色长发。

　　顺滑厚实。看起来发质很不错，她有点不敢相信，一个经常美发的人还会拥有这样的发质。

　　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基因优势以及金钱的力量。

　　两个人的距离挺近的。

　　钟晏侧头瞥了一眼拿着自己头发玩的许嘉宁，任由她拨弄着。

　　许嘉宁好奇，闪着大眼睛问：“怎么染回来了？”

　　钟晏有些不自然地扭头看向另外一边：“我爸说我不染回来就断了我下个学期的生活费。”

　　“向金钱低头了？”许嘉宁抿唇。

　　钟晏随口回答：“算是吧。”

　　许嘉宁眉头微皱：“你不是一个为五斗米折腰的人呀。我就不信，你刚染这个头发的时候你爸妈没有要挟过你。”

　　钟晏被问得有些心烦，从许嘉宁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头发，往旁边的沙发挪了几公分。

　　“你这么了解我爸妈，你来做他们的女儿好了。”

　　许嘉宁知道钟晏脾气有些上来了，立马闭嘴不问，她弯腰站起来，坐在钟晏刚空出来的位置。

　　两个人肩并肩靠着松软的皮质沙发上。

　　安静了片刻，许嘉宁开口：“我觉得你这样要更好看。”

　　钟晏原本还有些紧绷的表情没有做好表情管理，立即松弛了下来，她尽量让自己语气里的愉悦少一些。

　　“我之前就不好看？”有点不怀好意地反问。

　　许嘉宁回忆了之前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的头发，不自觉蹙眉。

　　“像一个没有脑子还有中二少年病的美发爱好者。”

　　钟晏：“……”

　　她眯起双眼，侧头注视着许嘉宁，有点咬牙切齿：“许嘉宁，是我对你太好脾气了吗？”

　　许嘉宁伸手顺了顺钟晏的长发。

　　“可是你长得太好了，无论什么颜色都很好看。”

　　钟晏沉沉的眸子里烟波流转，没什么表情，像是体味许嘉宁这句话的真实性。

　　过了一会，又是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许嘉宁：“……”

　　——

　　傍晚的时候，保洁打电话给钟晏说自己明天会准时过来。

　　钟晏当即就给拒绝了：“开学以前你就不用过来了。”

　　察觉自己可能会失业的保洁阿姨有些紧张：“啊？”

　　“这段时间有人打扫了。你开学以后再来吧。”

　　当时许嘉宁正在戴着手套洗碗，看到钟晏挂掉电话后，她有些不快地甩了甩自己手上的水渍。

　　“什么意思？”

　　钟晏：“就是字面的意思，你不是都听到了。”

　　许嘉宁无语，钟晏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怎么会有人这么记仇。

　　许嘉宁觉得自己不能这么逆来顺受，她将手套拿掉，洗好手，一只手撑着大理石台面，说：“你也知道我的学历和我的能力，我来做保洁，价格可不低。”

　　钟晏双手抱胸，笑眯眯：“你也知道，我现在比之前更有钱了，付得起你的工资。”

　　许嘉宁突然觉得钟晏脸皮还挺厚的。

　　“你怎么句句离不开钱，你就那么喜欢钱。”

　　钟晏转身准备回客厅，云淡风轻留下一句：“听别人说，谈恋爱还是很费钱的，不得多准备点。”

　　许嘉宁的耳朵快速飞过一片粉色，她咬唇，还是自己的脸皮太薄了。

　　两个莫名其妙的对峙氛围一直延续到晚上睡觉。

　　钟晏的公寓房间不少，每个房间的用品也都是齐全的。

　　许嘉宁挑了一间，拿毛巾简单擦了擦，然后去旁边的柜子里去拿床品。

　　她个子不够高，刚站上椅子，钟晏就推门进来了。

　　对方从下往上看了看许嘉宁。

　　“你大晚上就开始上岗工作了？”

　　语气有些欠揍。

　　许嘉宁不和她计较，继续伸手去掏东西。

　　“我不拿被子，我晚上盖什么？”

　　钟晏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劲：“你晚上要睡这里？”

　　冬天的床品有些沉，许嘉宁听到这话心凉了一截，力气被卸掉，她转头脑袋，脸色不善。

　　“现在是大冬天的晚上，你准备把我赶出去露宿街头？”

　　钟晏有点懵：“？？？”

　　她什么时候表达了自己要把她赶出去的意思？？？

　　第一次，她开始质疑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

　　钟晏装模做事地咳嗽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你要睡在这间房间？”

　　许嘉宁觉得钟晏的态度很可疑，所以暂时放弃了继续搬运床品的行动，她从椅子上跳下来。

　　钟晏下意思去扶她。

　　但是对方心头还有些气，将钟晏的手给推开了。

　　两个人站在同一个水平面，许嘉宁要稍微矮一点，但是气势丝毫不输。

　　“我以为你知道你找的是一个临时的住家保姆。”

　　钟晏差点没有绷住，笑容没有收住的时候她强忍着抿了抿唇。

　　“我是说，这间房间朝向不好，又不朝阳。你可以挑一个更好的。”

　　许嘉宁狐疑：“你是想让我去对面的客房？”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还是觉得初来乍到，不应该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所以就挑了一个靠北的小卧室。

　　“那当然是更好啦。”

　　说着，许嘉宁就转身往外走。

　　留在旁边的钟晏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

　　她没有办法，继续跟着许嘉宁转移到了对面的南次卧。

　　房间更大，朝向更好，是整个房子里仅次于主卧的房间。

　　许嘉宁很满意。

　　钟晏的脸色有些沉。

　　她看着准备去收拾房间的许嘉宁，迟疑着开口：“我说，你是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你不会是在玩弄我的感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