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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虫崽那些事 ...

  •   贺砚最近总觉得无傩有些怪——比如吃饭吃得少了,吃得也不香了。平日里最爱吃的肉也不过就随便拿筷子象征性挑几下,问也就是故作无事的笑一笑,捡起一小块肉丁能吃半小时,偶尔还捂着嘴离席往洗手间跑,一桌子菜往往最后全嚯嚯进贺砚一虫嘴里了。

      洗手间里传来水声,水龙头被拧到最大,水柱冲击声分外明显,一些混杂在其中的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无傩洗漱完出来的时候,贺砚已经吃完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碗被搁置在一边,贺砚手肘都搭在桌沿上,双手十字交叉,表情颇为严肃。

      刚出洗手间出来的无傩下巴上还挂着水滴,眼睛因为先前的生理反应不住通红,他安抚的笑容扬了起来,想要告诉贺砚——他没事。但看见贺砚极为严肃的表情时还是落下了,“身体不太舒服,可能是凉了胃,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贺砚坐在那很久不说话,只是目光长久地凝视着无傩的腹部,似乎想要确定些什么。

      无傩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在贺砚抿抿嘴角润了润嗓子准备开口的时候,无傩又跑去洗手间了。

      再一次哗啦啦的水声。

      这一次贺砚去给无傩倒了一杯热水,等无傩出来的时候给他递上,“热的,喝了应该会舒服一点。”

      “哦。”无傩红着眼乖乖接了,小口小口地抿着。

      “有没有这种可能?”贺砚立在门边,看着无傩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不是凉了胃,而是有了崽。”

      杯面的水纹一圈圈扩散开来,自然的空气在他们二虫之间正常地流动着。

      直到无傩手一抖,水杯垂直下落。

      眼看水花四溅,在水即将倾倒的那一刻,一股神奇的力量凝固住水流,将杯子平稳地托举到地板上。

      “你说啥?”无傩目光震惊,大眼睛盯着贺砚的嘴,似乎在回想刚刚这张嘴说了什么事。

      贺砚原本挺紧张的,但看见无傩这个模样突然就笑了,贴身低头贴贴红唇,给了一个安抚的亲吻,拍了拍他的脑袋,“真的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贺砚。”无傩摇着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左右踱步,喃喃重复道,“我想我们该去医院看看。”

      “亲爱的。”无傩无头苍蝇似的转圈,最后转进贺砚怀里,搂住贺砚的腰,仰头看向他温柔的眼睛,“我们该去医院看看。”

      虫族怀崽比人类怀崽要舒服的多,胚胎,或者说虫崽会在母体成长到三个月大,期间汲取营养给自己筑成一个出生需要的蛋壳,蛋壳内有足以支撑其破壳的营养物质——虽然时间比起十月怀胎要低上不少,但这期间对母体的消耗不可谓不大。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无傩还处于一个震惊的蒙x状态,因为消息过于意外和突然,他的大脑到现在都没能完整地消化掉这个消息。

      贺砚比他好一点,但从开飞行器回家开反了方向来看,也没好到哪去。

      最后俩虫在整个城市上空南辕北辙飞了一圈才到家。

      进屋,贺砚搂着无傩坐在沙发上紧急搜寻育儿知识,无傩半瘫在贺砚怀里,双目没有焦距地发着呆。

      “这孩子可能要不了。”无傩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中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贺砚兴冲冲浏览星网《孕夫的养护指南》的行为停住了,扭头看他。

      无傩从他怀里撑着坐起来,注视着贺砚的眼睛,认真地问,“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孩子可能要不了你会伤心吗?”

      “宝贝。”贺砚也只是呆滞了一秒,就把无傩重新揽在怀里,安抚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这是你的身体,所以这个决定取决于你,而我的态度是完全赞同你的选择。”

      无傩没有说话,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我可以知道你觉得这个孩子不能留的原因吗?”贺砚拍拍无傩的腰。

      “之前......你没回来的时候。”无傩缩在贺砚的怀里,身体有些不住的颤抖,声音哽咽,“雄协那天早上有个钢筋贯穿了我的腹部,医生下的结论是孩子不可能有了,就算有也很难健全地发育成形。”

      “贺砚,让一个注定残疾的孩子降临这个世界是不是一个残忍的选择?”一字一句都说的艰难,无傩惶惶地希望从贺砚怀里汲取一些力量,“他会想要降临这个世界吗?而我们能给它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吗?”

      贺砚揉了揉无傩的脑袋,在他额心安抚地亲了亲,“这些都不需要你担心。”

      说到这贺砚面色古怪,“凭我们酿酿锵锵的频率,他可得再健康不过了。”

      “你只需要考虑你需不需要他就好了。”
      “不用担心别的。”

      无傩沉默了很久,“我想要他。”

      贺砚没有问为什么只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好。

      “这样在我百年之后,他还能替我陪你一阵子。”

      “?”
      “??”
      “???”
      贺砚一整个黑人问号住了,“陪?你想他怎么陪?这么陪?”
      雄虫摁着上将的脑袋就来了个热乎乎的辣吻,银丝从嘴边黏糊糊地拉出来,再断开。

      无傩红着脸蛋气喘吁吁,贺砚挑着眉毛问他,“还是在床上陪?”

      无傩不敢说话,缩着脑袋成了个鹌鹑。

      贺砚叹口气,“傻瓜,想什么呢。我们怎么会没有永远。”

      “不论你在哪,我都会找到你。孩子的出生不应该被强行赋予意义与价值,他只需要承载着父母的期盼长大就好了。”贺砚低声重复了一遍,将话题拉回原轨,“陪我永远是你的事情,不要把它强加给其他人。抛开这些不谈,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生!”无傩一锤定音。

      虫蛋三个月大的时候出生了,期间贺砚玩了不少次大肚play,孕期总是格外敏感,往往没几下无傩就红着眼睛低喘,倒满足了贺砚不少恶趣味。
      许是贺砚浇灌地过于勤奋,虫蛋一生下来就活蹦乱跳的。

      刚落在医生的手里,蛋壳上的粘液还没清理干净,它就兴冲冲地往无傩怀里撞。

      结果被贺砚黑着脸拦截住了,“你爹刚生了你,要休息。”

      贺砚不想碰虫蛋上黏糊糊的液体,手掌中心附着了一层很难发现的空气软墙。虫蛋撞在贺砚掌心,软墙缓冲了它的冲击力,蛋晕晕乎乎的在贺砚掌心转了几圈,找不着北。

      “安分一点。”贺砚威胁似的收了收手,虫蛋感觉到了外面的世界传来的杀气,缩了缩并不存在的脖子,开始装死。

      贺砚这才把它重新丢给护士。

      五个月大的时候,医院打电话来让贺砚把虫蛋领回家。

      接到电话的时候无傩是很震惊的,一般情况下,虫蛋要到八个月大的时候才稳定下来,也就是说三月到八月期间会待在医院的营养仓内补充营养,等到即将破壳的两个月才会被雄父雌父接回家。

      自家虫蛋现在才五个月,未免也太早了些。

      等到了医院,无傩才明白什么一回事。

      本来和数十个虫蛋一齐安置在一个房间的自家小孩获得了百年来都没有的特殊待遇——被拎出来单独一个观察室。

      而当无傩被满脸苦笑的院长引到自家小孩所在的房间,正准备开门时,听到“嘭”的一声玻璃炸裂的声响。

      透过由军用材料制作的,观察室的透明墙壁,无傩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理论上五个月还在虚弱状态下的蛋,兴冲冲地撞开了营养仓的玻璃壁,裹挟着一身绿色的药液,在空中弹射一圈,撞进了自己怀里,不断拱着脑袋往怀里钻,像极了在撒娇。

      院长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沓医疗事故单,向无傩表明,你家孩子跟别的虫蛋在一个屋子的时候,跟个保龄球一样四处乱撞,把自己的营养仓撞开了不说,把同一个屋子里所有的营养仓全撞裂了,甚至撞断了营养液的输送阀门,等医院相关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数十个蛋在屋子里漂浮着,药液深度没过脚踝——不过也好在这样那群虫蛋们还能活下来。

      无傩看着怀里的蛋陷入了沉思,蛋在自家爹怀里拱着拱着就不动了,似乎听出了院长在说自己坏话,讨好地蹭了蹭无傩的掌心。

      “他不在营养仓内获取营养可以健康破壳吗?”无傩忧心忡忡地签好了账单,从星卡上划出一笔高昂的费用。

      “呵。”院长收了钱,态度总算温和了一点点,“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能撞碎营养仓的虫蛋。”
      言下之意,他不健康就没虫健康了。

      无傩把虫蛋带回了家里。离开医院的时候,虫蛋似乎还在记恨着院长老头说他坏话,趁无傩不注意狠狠地往院长颅顶飞去,圆乎乎的身体带走了假发,以及院长全部的淡定。

      一时间鸡飞狗跳。

      最后无傩摁着虫蛋,一脸歉意地鞠躬道歉。

      回家的时候,虫蛋待在副驾驶的座椅上转圈圈,明明没有身子却有点摇头晃脑的意味,无傩刚刚被点燃的火气也就那么泄了。
      虫蛋感觉到无傩不生气了,在柔软的坐垫上高兴地弹了两下,乖乖坐好不动了。

      晚上贺砚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无傩抱着虫蛋坐在沙发上看宝宝巴士。

      前任神明刚刚陨落,很多事情还没有走上正轨,贺砚基本白天也要出门处理各个世界的琐事,晚上才回来。

      “怎么把它带回来了?”贺砚挑眉一脸奇怪,挂好自己的外套,坐到沙发上搂住了无傩的腰,期间感觉虫蛋压着无傩了,用指头把它捏起来丢到了沙发最远的角落里。

      有一种重叫你爹觉得你重。

      虫蛋自从贺砚进门就缩着身子不动了,但被丢到了沙发的角落还是怪委屈的,身子一扭一扭地试图向无傩靠近着,结果被贺砚一个轻飘飘的眼神钉在原地,自己屁颠屁颠又滚回角落里去了。

      无傩跟他简述了一下医院里发生的奇葩事件。
      贺砚颇为玩味地看了虫蛋一眼,把虫蛋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后来虫蛋就表现出了一种异常的分裂现象,具体表现为白天满屋子乱窜,搅得家里乱七八糟,晚上贺砚回家安静若木鸡。

      虫蛋破壳的那一天,贺砚和无傩都在家里。
      小孩从蛋壳里一点一点地爬出来,肉乎乎的手撑着蛋壳的边缘,深绿色的瞳子里倒映出贺砚和无傩的模样。
      它笨手笨脚地从蛋壳里翻了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向无傩,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啪啪,抱。”

      无傩抱着小孩,颇为高兴。
      贺砚看着无傩高兴也挺高兴的。

      只有小孩待在无傩怀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贺砚,一副想要抱又不敢的样子。

      “要爸爸抱吗?”无傩逗弄小孩。
      小孩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手脚并用往贺砚那爬。

      贺砚怕小孩摔地上,接过来了。
      小孩抱在手心里软乎乎的,软嫩嫩的团子握着贺砚的手指啊吧啊吧的咿咿呀呀。

      “啊——。”小孩长大了嘴,还没长严实的乳牙白亮亮的发着光。

      “嗷呜。”乳牙对着贺砚的手指一口狠狠咬下。

      不过没啥力气就是了。

      贺砚有些好笑地看着,手指周边的空气围成气墙——不过这回可不是像在医院里那么软的墙了。

      以卵击石,小孩捂着自己刚长出来的牙,当场哇哇大哭。

      贺砚拨弄他肚皮几下,又挠的他边哭边笑一边打滚。

      无傩在一旁看着这俩幼稚的父子,“......”

      ********

      后来小孩就上学了。

      混世魔王不喜欢读书,考试成绩惨不忍睹——事实上是零分卷子,偶尔卷子还稀巴烂的。

      小孩往往在外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转头在门口愁眉苦脸拿着卷子想着要谁签字。

      如果给雌父签,雌父看到自己这不读书的模样保管要生气。
      雄父倒是不管他,但拿给雄父签了,一旦雌父知道这件事,雌父一定会生气。
      而雌父生气了,雄父不管三七二十一总要先揍自己一顿的。

      小孩愁眉苦脸,在外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脸揪成一团。
      怎么想这顿打都躲不过。

      门外贺砚回来了,提溜着小虫崽一起进门,顺便问,“你们期中考试的成绩是不是下来了。”
      虫崽没说话,贺砚也没追问。
      但晚上如小孩所料,还是吃了顿竹笋炒豆腐。

      嗯......
      一个只有虫崽受伤的世界完美达成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虫崽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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