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尸人》唱魂

1、运尸人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只知道我要在这里等我的朋友，然后和她一起去拿东西。我所站的位置是自己不怎么熟悉的道路，确切的说，这里，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我只要站在这条十字路口，等她来找我就行了。
　　我们约好八点半见的，现在连八点都还差一点。于是我决定到街对面一家看起来很精致的小店去逛逛。走进店门，一股熏衣草的香味扑鼻而来，很放松，很柔和的气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小店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相对丰富的商品，反而是干净利落的玻璃架和较少的货物。店内看起来很空旷，与商品成反比的，是店员竟然有三名之多。
　　“小姐，喜欢什么可以拿下来看看。”一名穿粉色店服的女生对我说道。
　　“好的，我随意看看。”
　　随后，他们就继续聊了起来。而我，则很认真的细细观察着每一件商品。
　　“一真死，法妙尸……”一个男店员的开口第一句话，我没听明白，当然，也没想过要听明白。因为，这时候的我，已经被我面前一套白底烧有熏衣草的瓷碗所吸引。
　　“对不起，可以帮我把它拿下来吗？”陶瓷这种东西，最好还是让店员拿给你，凭我严谨的个性，自然不会自己动手拿。
　　“好的。”说着，先前开口的那名女店员就把东西拿给了我。
　　“谢谢。”边说，我就一边细细看了起来。
　　“这套瓷碗市场上很少见的，我们店里也只有一套而已。它的烘烤技术很一流的，你看它的图案，颜色的深浅和协调性都非常好。很适合像你这样的女孩子用呢！”
　　我再三检查，发觉没有任何品质问题之后，便问到：“小姐，这套碗多少钱？”
　　“这套碗一点也不贵，只要十五元。”
　　看了看像手掌般大的瓷碗，“恩，虽然是小了点。但是五只碗才十五块真的不贵。”
　　“是啊，如果小姐喜欢，不如再买几双和它配对的筷子吧！”
　　“怎么？筷子和碗不是一起卖的？”
　　“呵呵~~~是啊，筷子和碗是分开卖的。”
　　“哦？那筷子多少钱一双呢？”
　　“筷子是按照分量卖的。每克三元。”
　　“什么？”我曾经买过一串紫水晶手链，记得当时一串手链也要43克，现在如果我买五双，那不是……“你们老板还真是会做生意，这样一来二去补差价，什么都赚回来了。”不过也没关系，你们都说可以分开买了，我只买碗，不买筷子不就行了？心中如是想着，一边又看向手中的碗。可是当我再次看向它的时候竟然发现有很大的裂痕。
　　“小姐，这碗有问题。你看这么大的裂缝。”我把碗拿出去给店员看。
　　“哦，不好意思。那小姐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喜欢的东西。”说着，她便接过了我手中的碗。
　　“恩，我再看看。”话虽这么说，但我购物的好心情已经彻底没有了。粗粗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能再让我感兴趣的东西了，便向店门走去。出门前，自然地回头一看，只见那三名店员围着收银台在说着什么，可是让我惊讶的是，刚才还好好的瓷碗，在没有听到任何砸碎东西的声音的情况下，竟然已经粉碎，安静地躺在收银台上。
　　快步走出店门，这诡异的事件并没有在我心中多作停留。因为，我看见我的朋友，她正向我走来。
　　“走吧！”
　　“好。”

　　见面之后我们没怎么说话，我只是默默地跟着她。没过多久，我们就来到地铁站。过站口的时候我想用交通卡刷卡的，但是她说不用，她已经买过票了。
　　于是，我们来到铁轨旁等待着地铁的到来。再次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在地铁轨上行驶的，并非我平时所见到的地铁，而是一个面积约一平方米的玻璃箱。就好象观光隧道里的观光车一样，四面玻璃，仅供两个人站立的玻璃箱。
　　“上去吧！”
　　虽有疑惑，但还是走了上去。站在玻璃箱内，四周景物逐渐远去，慢慢通向黑暗。
　　“为什么地铁会有这样的小箱子？”只能这么问吧，毕竟是没见过的奇怪运输工具。
　　她没有回答，只是楞楞地看着前方，眼中没有神采，仿佛与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融为一体。
　　似乎没过多久，我们就下了“车”，每个地铁站的造型都差不多，但是这个站的人却特别少。不知为何，从刚才我们进入地铁站开始，我就发现人不多。
　　“你先在这里等我吧，我去拿东西，很快就回来。”
　　“好，我就在这里等你。”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习惯性的看了看手表，竟然已经九点半了？不知不觉竟然“坐”了一个多小时之久？
　　我虽然不常坐地铁，但是我也知道上海的地铁也就那么几站，应该不难分辨才是，可奇怪的是，这里竟然没有路站的指示牌。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由于车站过于安静，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能听得异常清晰。所以，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已经回来了。手上还拖着一只巨大的箱子，看起来十分吃力。
　　“这就是你要拿的东西？看起来很重的样子，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拿？”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来了！”
　　一回头，便看见一辆？一部？一台？玻璃箱/车？来到我们面前，停了下来。直到这一刻，我才想起来，从她离开的这里开始，就再也没“车”经过了。是巧合？还是……
　　在我思量的空档，她已经把箱子放进了“车”内。
　　“你似乎站不下了。”
　　“啊？”我抬头，才发现真的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没关系，你先走吧，我再等下一班就好。”
　　“恩。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当心点。”
　　“好。”
　　她进入箱内，看着她再次消失在我眼帘之内。我无意地再次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了。
　　我静静地在车站等着，可还是没有“车”经过。我有点急了，不知道地铁什么时候才是最后一班。此时已是十点半了。
　　“轰隆、轰隆”的声音传来，在这静谧的空间显得诡异非常。一个面无表情的人站在箱内，箱子没有停，从我面前驶过。
　　接着，时不时的，总有一些“箱子”从我面前经过，却总没有停下来的。
　　这“车”到底是如何控制的呢？难道是无线遥控？每班“车”不是都能站两人的吗？为什么都不听在我面前呢？连这站，也没有“车”停下来过。
　　刚刚想到这里，就见一辆空车停在了离我不远的地方。嘴角挂上笑容，向空车走去，在我离“车”十步之遥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另一个人进入了“箱子”。
　　没关系，这么晚了，跟他说一声的话，他应该不介意与我共乘一“车”的。正想走上前去，却不知从哪里窜出另一个人死命地拉着我的袖子不让我上车。
　　“你干什么？”
　　那人不回答，只是死命地拉着我。
　　直到“箱子”离去，他才放手，随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离开了。
　　莫名其妙的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人，越来越少了。他们就好象说好了一样，虽然零散的站在不同的地方，但是上车却极有规律。每次来车，只有一个人向车走去，绝对不会抢。当然，每当我想要去乘的时候，那个人就会一句话不说地拉住我。
　　十一点一刻了，我不能再拖了。我决定出地铁站去搭出租车。
　　我走了足足一刻钟才出了地铁站。站外的景色是我从未看过的。刚好碰巧，有一辆空车经过，我便搭了上去。
　　驾驶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妈。看她的外表，似乎是一位豪爽之人。
　　“小姑娘，你要到哪里去啊？”
　　“XX路XXX路。”
　　大妈听完后一脸吃惊，“怎么了？是很远吗？”我身上不多不少，只有一百元，不过车费应该够了吧！
　　“还好。小姑娘，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陪朋友到这里来拿东西。”
　　“哦，女孩子，这么晚一个人回家是很危险的。以后，千万不要再到这里来了，知道了吗？”
　　现在已经很少看见这么关心陌生人的大妈了，不知道怎么的，就感觉到一股亲切感。“我知道了。”
　　“对了，阿姨。怎么这条路上的人这么少？到现在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时间到了，所以大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尽管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阿姨，为什么现在的地铁里会有一种像是玻璃箱一样的“车”？什么时候开始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玻璃箱一样会开的车？你坐了？”
　　“没坐到。去的时候是和朋友一起坐的，但是回来的时候就是等不到。要么就是有人了，要么就是在我想上去的时候有人拉着我的衣袖不让我上。真是很奇怪耶！”
　　“你朋友去拿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是一个很大的箱子，好象很重的样子。我想帮她搬，可是她说自己来就行了，所以我也没碰过。”
　　“以后不要再在这么晚的时间和你的这个朋友出来了。”
　　“为什么？”
　　“小姑娘，你知道你和你朋友去的时候乘的那个玻璃箱是干什么的？”
　　乘人的？既然她有此一问，答案自然不会如此简单。“是干什么的？”
　　叹了口气，“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那是运尸体的。”
　　“什么？！”我瞪大眼睛，“运尸体的？”
　　“是的。”
　　随着这两个字在我脑袋上的撞击，我似乎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我之所以不能上“玻璃箱”，那是因为那是只有冥界居民才有的“特别服务”？给死人上的，活人免入？
　　我终于知道地铁站为什么没有指示牌，因为冥界路，无论怎么走都只能通向地狱。
　　突然之间，陶瓷裂开的声音在我脑中回荡。瓷碗？碗为什么会无原无故裂开？难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没有人知道？那我朋友拿的，不就是……”
　　“尸体！”
　　“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条路是出租司机最忌讳的路。要不是今天我有急事，我是死也不会从这里绕近路回家的。而且，这里只有在八点以后才会出现。白天，是无论如何也来不了这里的。”
　　“为什么？”
　　“以为一旦到了十二点，这里就会成为死人的天堂。其实本来我是不想载你的，因为你很可能是……但是看你的神色及眼神都像是正常人我才带上你的。”
　　“难道…碗之所以会碎裂，是因为……”碗是在八点的时候开始裂开的。
　　“你买过东西了？”
　　“本来想买的。但是后来有裂痕，就没买。”
　　“那时因为你身上有阳气，阴界的物品没有办法在你身边待得过久的原故。”
　　“阿姨，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一真死，法妙尸……”
　　“那是什么？”
　　“一真是个和尚，他的师傅是个叫法妙的得道高僧。法妙圆寂之后一直是一真在看守尸体的。可是有一天晚上有人听到了奇怪的声音，第二天一真死了，尸体开膛破肚，内脏器官全都没有了。而法妙老和尚的尸体则不见了。”
　　“这和我们刚才说的有什么关系？”
　　“据说，这里就是自从这件事之后才开始变成这样的。”
　　“一真、法妙，是真有其人？不是传说故事？”
　　“是真人真事。他们是XX寺很有名的和尚，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说着，阿姨随手拿了一张报纸给我。“这上面还登有一真死后的照片，这时候法妙已经不见了。”
　　我拿起报纸仔细地看，可是，才看了一眼，报纸就因为我的镇静而飘落到了脚下。
　　“怎么了？”
　　“报纸上的那个人，就是拉着我的袖子不让我上“车”的人。”
　　“在这里你见过的所有人，其实都是死人。”
　　“也包括那时我买东西的小店的店员吗？”
　　“是。应该全部都是。”
　　“那么，阿姨，你……”我吞了吞口水，老天保佑，你不会也是死人吧！
　　“我早在进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阿姨。”
　　“只是我刚死不久。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遇上个活人。小姑娘，我会把你送出去的。不过，请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事？”
　　“出去之后，到我家去看看我儿子。他病了，本来，我就是想要快些回去替他煮粥的。”
　　“好。阿姨！你……”
　　她的皮肤逐渐变白，没有丝毫血色。眼泪随着我的应声掉落下来，竟然是如血般的红色。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段真实的梦境。